6、>>Story open·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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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藏之介，你还要站得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只有站得高了才能眺望到我所看不到的世界。
——题记。
白石藏之介快步走到病房外，然后贴着墙缓缓跌下。
是脑瘤啊，会死掉的。
那一刻，白石藏之介终于看到了四月一日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伴侣，却比伴侣更重要，更重要，最重要的人。
他最重要的人，最亲爱的啊澪会死掉的。
这个认知让白石恐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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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后的双方家长也匆匆赶来，到达病房外的走廊时白石正颓然的靠着墙坐在地下，一脚伸直一脚曲起用双手环住。
听到脚步声白石才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来。他似乎有些疲惫，素日里阳光的笑意早已抹去，连眼皮都微微耷拉了下来。四月一日澪的父亲赶紧上前拉起白石。触及到白石裸露的皮肤冷得吓人。
这时是深秋了，两面的窗户为冷空气的对流创造了极佳的条件。走廊里铺着的大理石肆意的汲取着来自白石身上的热量，白石先生脱下自己的皮装外套搭在白石的肩上，却被白石用手臂不礼貌的挡开。
白石微微抬头，神情有些麻木的对四月一日夫妇说，“啊澪，脑瘤，我的错。”
见四月一日夫妇有些不明白，白石也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啊澪，脑瘤，我的错。”这三个词。
病房内突然传出些许声响，像是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四月一日夫妇毫无风度的推开门，却看见坐在床上皱着眉着的四月一日澪，床边是破碎的玻璃杯，原本装在里面的水也撒了一地。
啊澪皱着眉，嘴里在喃喃着什么。
原先一直毫无反应的白石仿若有了意识，快步走近四月一日，稍稍侧头将耳朵放到四月一日澪的嘴边，用心听着伴随着嘴唇张合而吐出的气流夹杂着的细碎音节。
“咦，怎么又不开灯？害得我都不小心把被子打碎在地上了。藏之介你用什么方法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不透一点光？明明光是只要有一点缝隙都可以进来的呀……”
白石猛然低下头，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
是啊，只要有一点点裂痕光都可以进来。可是啊澪，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缝隙呢。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你记得你在学校天台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吗，我还记得呀，你那时候张开双手，站在光和影的交界处，仰着脸对着太阳说，藏之介你知道吗，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啊澪，你最后的裂痕，是不是被我给堵住了？
十五岁的完美少年纵然在球场上谈笑风生，遇到一切困难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依旧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完美少年在看到最重要的人处在黑暗时，也是有权利脆弱的吧。
站在门口的四月一日夫妇，隐约听见了一两滴液体滴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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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医生了解完情况之后，办公室里皆是沉默。
四月一日夫妇似乎是无法理解原本健康的女儿突然就在颅内长了一颗脑瘤，白石家和四月一日家邻居有些时日，遇见这种事自然也是颇感担忧。白石藏之介更是内疚自责，虽然医生无数次声明过这和端面没有关系，只是导火索而已，迟早会发作的。
白石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不一会，白石夫妇讶异的发现，他们自打小学以来就从没掉过泪的孩子，肩膀在不自觉的细微的颤动。
白石先生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拍拍白石藏之介的肩膀。白石藏之介的白衬衫已经皱皱巴巴的了，素日里注重风度的儿子如今这样……白石先生想他是理解白石藏之介的，他骨子里的骄傲和责任不容许他犯下任何能够避免的错误——尤其是对于这么大的事情。即使他只是直接原因而并非根本原因，可白石家的男孩毫不夸张的说，会因此内疚十年。
这是属于白石家男人的责任心。
待白石藏之介终于稳住情绪，白石先生才离开他的身旁。白石先生站在他身旁的意思不说自明，不论发生什么，他白石藏之介，永远都还有后盾。
白石仰起头，用眼神传达了对父亲大人的谢意。然后起身，向四月一日夫妇深深的鞠了个躬。嘴唇张了张，却又没发出声音。
他只好再次鞠了个躬，背部挺得笔直，与腿部连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然后他走出医生办公室，走到四月一日澪的病房里。他打开病房里所有的灯，拉开窗帘，然后站在病床前，腰背挺得笔直，直视着四月一日。
他说，啊澪，你颅内长了一颗脑瘤。
他说，啊澪，我不想骗你。但是是我害了你。
他说，啊澪，你恨我吧。都是我害了你。
他说，啊澪，都是我害了你。
四月一日澪似乎也直了直背，一阵沉默过后，四月一日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有眼泪先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流出。她用衣袖用力的擦着泪水，可是永远也擦不完似的，到她也终于擦干了泪水时，衣袖湿了，她的眼睛附近的皮肤也因大力摩擦而通红。
四月一日澪终于是说了话，死死压抑着些什么。可白石还是听见了她的哽咽，像是在心里放大了无数倍，音效还超好。
她说，藏之介，我好像不能去学校了呀，你就帮我请个假吧，别被主任骂哭了哟。
她说，藏之介，我本来想在你面前穿一次那条白色裙子的，上面有蓝色浅花的那件，可惜好像不可以了呀。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藏之介，没关系了啦，我穿病服是不是也很好看？
她说，藏之介，我生病了你就要给我买好吃的，还有多啦A梦的超大的毛绒娃娃，抱着睡觉肯定很舒服。
她说，藏之介，你的小仙还在我卧室的床头柜上，记得给它浇水，别让它死掉了。
就像我一样死掉了，你会孤单的吧。
白石藏之介的心里有炙热的东西在翻腾着，扰得他无法静下心来听四月一日澪说话。他有些不适的扯了扯惨白的床单，布料不是很好，上面起了一些小球，还有些凉。
四月一日澪略微仰着脸，温柔的笑了笑，一如往常。她浅浅的笑，暖橙色的眸子眯成小小的一条缝，左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咖啡色的长发顺滑流畅泛着光泽，有几缕绕到她的脖颈上，略显暧昧的在锁骨处绕了个小小的圈。
她说，藏之介，我现在只能在这个小床上坐着，而你呀。
你还要走得更远，你还要站得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只有站得高了才能眺望到我所看不到的世界。
彼时有阳光斜斜的从窗户射进来，在四月一日的身上打下温暖的光环。四月一日的眼泪突然又流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脸，有声音从她的指缝间传来。“呀，怎么又哭了。明明不想哭呀，可是……可是它自己就流出来了……”她还说，“藏之介……我……我有点怕诶，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声音有些沉闷，但是白石藏之介突然就流泪了，而且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Story open·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