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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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地宫。
诺拉匍匐在一个没有面孔的雕像前，用额头抵住雕像那双男女莫辨的手。她闭上双眼，神色近乎哀切地祷告着。
“不管再看多少次，都觉得大地与誓言之神的神像很有异教徒的风格啊。”一个颇为轻佻的男声从神像后的阴影处传来。
诺拉蠕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在控制自己不要反驳那道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分开了她们四个，你该解释一下原因了吧，莱特。”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良久，他毫不在意地吐出卡在喉咙里的血块，小心地接着它，点亮一束漆黑的火焰把它烧干净。他的动作熟捻，仿佛已经这样重复了千百次。
诺拉的喉咙跟着上下挪动了一下，表情僵硬地看着少年被火光照亮的脸。
这个人，是莱特。她默念着，眼角痛到几乎流下泪来。
他是诸神的造物，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是无数传说里最早现世的那道神光。
森林之神折下冬青树的枝叶做他的血脉，
天空之神捧起月光做他的长发，
火焰之神用烈火做他的双眼，
大地之神赐予他名字——Light。
而现在，他的鲜血渐渐干涸，他的双眼变成了刺目的鲜红，也就只剩下金色的长发，在火光下安静地闪烁。
他的气息带着浓稠的黑暗，声音嘶哑而破碎。
莱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诺拉的头顶。
“诺拉，你比谁都更加清楚，我们的神明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你所知，他们抛弃我们了。德萨来的神殿作为主神殿，必须在这样的时期站出来。
但是祷告再也没有作用了，我们得找到那些真正能掌控这片大陆的人。来面对这个失去神力支撑的世界。”
诺拉一向冷静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们都只是孩子。”
“不，她们不全是孩子了。”莱特说：“人类的少女16岁成年，现在距离那个时间只剩几个月了。海女巫在几个月前就不是幼崽了。远古精灵的话，成不成年都没什么区别。至于莱斯莉——”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笑着说：“她在一百多年前就成功地把我变成了一个黑暗种族，老实说我的身体能一直磕磕绊绊地坚持到现在，未必没有她的功劳。”
“一个能在第二次圣战中以三代种之力挑战半神的夜行者，我想你不必忧心她的安全。她是尼古拉斯留下的最强的剑。”
瑟那成中最繁华的第六街道。
一家破破烂烂的武器店开在这个街道最为繁华的路段，周围的路人和店面都有志一同地无视了它的存在。
偶尔有个外乡人想问询问下这家店，都被旁边的店面的店员眼明手快地拉进隔壁。
莱斯莉抬头看了眼那个摇摇晃晃而且认不出名字的招牌，抽抽嘴角，抬起扇子遮住一半脸，迈开步子飞快地走进去。
“诶诶！——”路边的店员一时没拦住她，一脸同情地望着女人的背影。他想了想，又突然带着几分猥琐地笑出来，脸上的雀斑扯动着。“等她被那个糟老头子赶出来的时候我来英雄救美一发好了。”
传说这家武器店的店主在第二次圣战之后，城市重建中做出了重大贡献，当时的城主大笔一挥，就同意这件店在这条街道上一直开下去。
所以就算一百年来它渐渐没落，它的糟老头子店主每隔一段时间都打出几个不识相的路人，也没有人能够赶走这个妨碍城市面貌的钉子户。
只可惜，今天店员小哥的美好期望要落空了。
莱斯莉兜兜转转，在一堆破铜烂铁里抓出了一张羊皮纸，纸张的边缘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莱斯莉拍出一阵灰尘，然后揣在怀里，继续寻找第二张。
这时，阁楼上突然响起一阵不小的爆炸声，天花板上的尘土被震得一层一层往下落。莱斯莉敏捷地往左边一跳。
没闪开。
这个屋子里到处都布满了灰尘，任她再敏捷也跳脱不掉。
大概是一天之内两次中招让这个高傲的血族有点挂不住面子，莱斯莉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繁复的线条。不一会，她似乎看出了什么，愉快地凭空拿出一把不带任何装饰和花纹的剑，朝一个点砍了过去。
“轰轰——”
这件百年老店响起了一阵更大的爆炸声。因为它的整个天花板都掉了下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夜行者终于变成狼崽子那种没大脑的畜生了吗？你砸了我的店！我家祖传的店！”一个老头子从楼梯里跑下来。显然他在莱斯莉攻击的前一刻飞快地跑到了楼梯里，所以安全无恙。
“我只是想教你点待客之道，杰克师傅。”莱斯莉没有收起剑，只是把剑随意地往地上一放，倚着刚刚被她砸下来的天花板说道。
“小杂种真是越大脾气越差了。”杰克抖动着自己杂乱的胡子，瞪着双眼骂道。
“呵呵。”莱斯莉笑了笑：“杰克师傅身子骨还是那么坚朗啊，身手敏捷。”
“行了行了。”杰克摆摆手：“说吧，什么事让你亲自找我来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找点传讯纸。”莱斯莉扬扬手中的羊皮纸。
“什么！”杰克激动到跳起来：“就为了这屁点事？我不是每个季度都会送一打传讯纸到你家族去吗？听说你们那边还会找人重新刷药水隐藏法阵，再画家徽什么的。你干嘛直接过来找没处理过的纸用啊？血族不是向来都不用这种像草纸一样的东西的吗？——这话还是你说的呢。”
莱斯莉略微尴尬了一下。“这不是出门在外嘛。”
“小杂种，你伤好才几天呢，到处蹦跶个什么啊？”杰克走到夜行者跟前，捏捏她纤细的手臂。他记得第二次圣战结束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几乎没掉了半边身子。直接导致她的成人礼都是在休眠中度过的。
“咳咳，杰克。”莱斯莉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总之你给我几张传讯纸吧。我会付钱的。”
杰克皱着眉，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说：“传讯纸我这里还有7张，都拿去吧。还有被你砸掉的天花板。加起来的价值和你那把剑差不多，把剑留下来吧。”
莱斯莉抽搐着嘴角，就知道这个老混蛋不会放弃敲诈她，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没有破坏自己坚持了几百年的礼仪跟他讨价还价。
明明那个天花板上有修复法阵，明早就能恢复原样！
她从斗篷底下拿出一个绣着玉兰花的袋子，扔给杰克。“德萨来森林里狼人的牙齿，还有他们居住的那个岩穴的矿物，我想永远都是狼人状态的臭狗们对你有点研究价值。用这个付账怎么样？”
杰克两眼发光地接过那个袋子，飞快地塞进口袋，然后总墙角，货架的第三层，地板上堆的最大的箱子里分别抽出了几张传讯纸，拍拍灰尘递给莱斯莉。“成交，你怎么不再带点毛发和□□回来呢？就算是几根毛都好啊。”
“我没有用狗毛做斗篷的兴致。”莱斯莉说道。然后挥挥手，拎起那把剑朝门口走去。
杰克看着她越来越娇小的背影，突然想起那个问他糖果是什么味道的孩子，忍不住提醒道：“那把剑副作用太大，你还是能不用就不用吧。”
……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