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溪下之》晓**雨

39、杀机现

　　屋内灯如斗，照亮着仅有的温暖。屋外狂风骤雨捶打着万物一如她的内心。
　　她已于灯下坐了良久，摸索着手中的东西不觉泪盈于眶。
　　那是一个紫色的食指细小的信号弹，那一日她收拾完行囊离开，被一人拦住了去路，“竹息大人？”
　　“这是公子给你的，此信号弹是我花满楼暗卫中的信物。无论何时何地紫烟响起，凡我暗卫必舍命相救。”与那烟雾弹一同留下的还有那个包裹。
　　那是她此生都用不完的钱财，地契。可是她将那包裹连同那臂钏都留在了越府之中，或许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她，她亦不想在他最后的印象中，她还是一个贪恋财势的女人。
　　他对她从来是别有目的，她对他却是别无所图。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雪溪落泪的声音。正在此时雪溪感觉眼前有风掠过，身前的灯突然灭了。
　　室内一片黑暗，静悄悄的十分诡异。
　　“谁？是谁在那里？”没有人回答，依旧是静的渗人。
　　一道闪电劈来，刹那照亮了室内。雪溪只觉全身冰冷，她的身前，黑衣人全身冰冷宛若来自地狱的死神，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凶狠的目光在闪电下带出嗜血的光亮。
　　一把长剑已经当头劈来，寒光起，刺痛了双眼，雪溪能做的也只是用手捂住晃着的双眼。
　　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她神情微动手中死死的攥住那紫色的东西，却终是没有动作。
　　叮！刀剑相交的声音近在耳边。刺客这一刀一下砍在了窗户上，窗棱俱毁，雪溪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已有人缆她入怀，破窗而出融入风雨之中。
　　她们发足狂奔她才看清那救她的人，那皎白的，消瘦的不像样子的身影。
　　“星佑？”
　　这座客栈位于小巷的深处，杨柳依依此时小巷的入口却有几十黑衣人等在那里。
　　暴雨倾盆，一道闪电劈过来照亮了为首的那一身蓑衣的样貌，两撇山羊胡子微微颤抖着笑道：“久闻大名，怜王殿下！”
　　“范琢。”雪溪喃喃。正在此时那暴雨中一直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了，白衣少年望着她的神情满满的失望与悲凉。
　　“你做的很好，殿下说你可以回来了。”
　　“什么？”雪溪有些迷糊却在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不。”望着那厮杀的白衣身影，她恍然明白，她确实是一枚棋子，一枚请君入瓮的棋子。
　　只是星佑他似乎误会了什么，这一次她并不想去害他!
　　白衣羸弱战于群黑之中，这些都是耀释的暗卫，实力虽不敌黄金甲，但前朝太子的暗卫亦是世家顶级杀手组织风满楼的杀手。三四十人耀释还是太抬举他了。
　　三四十人一时形成围攻,星佑一时应接不暇，雪溪着急却也无计可施，踌躇间却望见脚下的石子，她虽无用或许却也可以帮他一帮。
　　她默想曾经立于大树下投掷果子的劲道，手腕翻转向跟星佑缠斗最凶的那黑衣人眼睛射去。
　　黑衣人正压制住星佑长剑忽觉劲风袭来微一侧身，石子立朝星佑眼睛射去，星佑察觉为时已晚脸颊一片猩红。他茫然的望雪溪这边看来。雪溪无语，手中的石子却再也不敢扔出去了。
　　“尹姑娘。”身后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星佑一剑挑破身前执剑之人的手腕，身前之人长剑落地。霎时间八支长剑以不同的方位向他袭来。
　　他渐渐有些不支了起来。他虽然因为奇遇偶得一身纯元内力，但毕竟身体过于虚弱不能久战。
　　“住手。”大雨中响起一声爆喝，“怜王，你若再不住手我立即杀了这婢女。”
　　大雨中雪溪面目惨白，一身蓑衣的范琢左手紧紧勒着她的脖子，右手雪亮的匕首正低在雪溪的颈间，划出红色的血丝.。
　　“这个女人要害我，我又为什么要救她？”
　　范琢冷笑，“那你大可看看，她是怎么样被我一刀割喉而死的”。那匕首又向下压了寸许，在雪溪的脖子上划下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住手。”星佑扔下手中的佩剑。立时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架住星佑的胳膊，咔嚓一声竟然先卸了他的两只手臂。
　　星佑！！
　　身后的黑衣人立时踹向他的腿窝，他一晃跪在地上。数柄寒剑架与颈上。
　　“你求我，我就放了她。饶她不死。”范琢小人得志。“怎么？不肯？”
　　那把匕首狠狠的划过雪溪的肩膀，鲜血瞬间晕染了半身。
　　“不要！”
　　在第二刀划下来之前，星佑闭眼道：“求求你，放了她。”
　　“想不到昔日天下最受宠的皇子，为了这么普通的一个婢女，今日竟然跪在我的身前。怜王当真是个痴情种。”
　　那白衣若仙的身影跪在肮脏的地上，雪溪全身瑟瑟发抖，被雨水冲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突然气极一口啐在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上。
　　“啊呸！范琢我不过是在公子面前说你一句你竟这样害我？你这样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又心思歹毒不择手段的小人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换取功名，你此生枉配为人，必定一事无成，永远都是那个唾弃的落魄书生，呸狗娘养的，我永远看不起你。”相府后院龙蛇混杂，后她又混匿于集市这些粗俗俚语她本不陌生。
　　只是以前她一心想要脱离贱民的泥沼从不屑说，今日气急骂出来，顿觉很爽。
　　蛇捏七寸，范琢眼睛也似毒蛇一样眯了起来。他双手青筋暴突虽是一介书生此时力气却大的吓人，“你竟敢侮辱先慈。”他面目铁青神情骇人双手紧紧的掐住雪溪的脖子，他的手下雪溪的脸已经涨成了青紫色。
　　“放开她。”清冷的声音传来飘渺夜雨中他的神情看不太真切。“耀释要的不过是我的项上人头，拿去就是，不要，不要为难她”。
　　两条钢索笔直朝星佑袭去快如闪电，黑衣首领如鬼魅手中的钢索竟然直直朝星佑的琵琶骨穿去。
　　星佑虽然双臂被废，可身体本能察觉危险，仓惶后退，此时他脖子上尚驾着十几把钢刃动弹不得，暗自咬牙只能伸腿朝那钢索踢去，钢索缠住右腿往前一拉星佑登时下蹲一字马步拉开，脖子上的钢刃却与脖颈处划出数道血痕，血染白衣，星佑的脖颈几乎砍断。
　　他咬牙回腿，全身内力尽聚右腿那黑衣人一时不察，手中的铁索脱手。
　　星佑回踢右腿带着钢索横扫了驾着他的几人。
　　横扫了众人，星佑白衣已经染成红色，这不禁让他想起宫变那天那无穷无尽的鲜血。他刚站起身来却觉颈下剧痛，茫然垂首不知何时两条粗长的钢索已经贯穿了他两侧的琵琶骨。
　　剧痛袭来他猛然吐出那口积压胸口已久的鲜血。
　　“星佑!”。雪溪呆立在瓢泼大雨中，看大雨将他的白衣冲刷成血色，那两个黑衣人贯穿了他的琵琶骨粗暴的拉着他磨砺在地上。
　　粗大的链子贯穿他纤细的锁骨，进进出出翻起猩红的血肉似乎要把他捏碎。
　　星佑，雨水太大以至于模糊了双眼再也看不清，傻啊!，真傻!，我如此待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不走？为什么!。
　　雪溪已是全身瘫软泣不成声，范琢冷笑道：“真是令人动容啊，如此情深相护”。
　　他捏着雪溪的脸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雪溪泪眼不禁迷茫‘情’，他真的对自己有情吗她的心里当真没有一丝察觉吗？
　　对于他的感情她隐隐约约其实猜到一些，可是她并不愿意相信。
　　她几次三番的诬陷他，伤害他置他于死地，他理应恨她入骨才对，又怎么会喜欢她，一个貌似无盐的婢女。
　　难道只是因为昔日别院中的那一点善意，那甚至都不能叫做善意。
　　那一年碧绿的爬山虎下一群不怀好意的小太监将星佑逼到漆白的矮墙边，肆意的欺辱玩笑。他们推搡着，嘴里和手上都不太干净。
　　彼时星佑已经在这座院落两年了，已从最初的惶恐变的麻木。他木然的任由他们推搡着殴打凌辱，直到最后他们倦了胡闹着走了。星佑麻木的弹掉身上的泥土，背靠着矮墙慢慢的站起来。
　　他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小小少年的脸上更多的是木然和厌世。直到他没有绷住，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原来刚才的拳脚相向已经凶狠的打入他的肺腑，可是他竟然硬撑着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示弱只会让这群畜生更加兴奋。
　　一条软软的手帕却突然冒出来擦拭着他的唇角也熨烫了他的心。果然，“不是告诉过你了，离那帮畜生远着点，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擦拭着他的嘴角少女，眼眶却是红红的。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姐姐，我没事的，不疼。”少年的脸红红的，赫然道：“我想见你，你总是偷偷的送给我和姑姑饭菜，我，我想帮帮你，帮你劈柴”。
　　不忍弄脏她的手帕，他用衣袖胡乱抹过唇角。那张总是麻木厌世的脸上却柔软了下来对着她笑道。
　　浅浅的酒窝晕开，清丽绝美。那毫无保留的拳拳濡慕神情却令雪溪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
　　就在刚才她还和那帮小太监商量着怎样欺辱他才会更有趣些。她的心，在相府暗无天日的日子了早已浸黑透了。
　　而他却居然对她有情，多么的讽刺。
　　“可惜啊，这样一对痴情的鸳鸯今日竟然要双双命丧于此了，不过也好路上也有个伴，不是吗？”
　　此言一出四周皆静唯白衣少年飘渺的声音传来，“耀释，要她的命？”
　　雪溪心如大火烧尽，寸寸死灰。耀释，竟然要她去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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