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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臂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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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
越府内
“你就是殿下身边的那个丫头?相貌平平嘛!”镂空的围墙后雪溪被两个女孩围在中间。
“表姐我早就说过了嘛她长得很丑,你偏要来看她。”尹婵娟嘟嘴道。
望着身前锦衣绸缎貌若天仙的两人雪溪心中涌起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尹三小姐?哼!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许你姓尹跟更不许你自称是相府的人?怎么,你忘记了?”尹婵嫣轻蔑的扫视了雪溪的周身一圈,雪溪强自镇定硬压下心中那想要撸平全身衣服褶皱的冲动。
“你算什么小姐?你全身上下有一件拿的出手的东西吗?”尹婵娟满是厌恶的从臂上捋下一物扔到地上。
那是一个白玉镶金的臂钏,黄金雕刻成精致的花纹丝丝缠绕在羊脂白玉上。纤细的白玉上点缀着各色的宝石极其精美。
讥笑的声音响起,“知道这是什么吗?上好的羊脂白玉臂钏。你见过吗?给你了。”白玉的臂钏碰到了地上的石头碎成几段。
“还不捡起来?。”
她一挥手几个身后的丫鬟立即走过来强硬的将雪溪压在地上,“你只不过是我相府后院里爬出来的一条狗,这辈子你只能捡我不要的东西。竟然还想魅惑殿下,想进得我尹家祠堂,门都没有”。
雪溪的脸被压在地上的沙砾上,她的眼前那碎成几节的白玉似乎也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我纵然是你家的一条狗,可我现在是殿下的人。我姓什么?用什么东西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雪溪刚说完身后压着她的丫鬟已经抓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尹婵嫣轻蔑的冷笑声响起,“一个连臂钏都不识的奴才,凭你的姿色竟然妄想要迷惑殿下真是不知羞耻。”话刚说完她自己又一巴掌朝地上的人扇去。
轻柔的女声满含厌恶的响在耳边,“你真是不要脸,你的那些破事我早查清楚了。我若是你就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竟然还妄想殿下,殿下碰你吗?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好了。”威严的女声响起。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要太折了殿下的面子。”
那柔美的声音转而娇笑道:“哎呀,表姐现在就开始为殿下打算了。真是夫妇同心啊。”
越离音身为家中长女,一贯威严的脸上红云飘过啐道:“撕了你这张利嘴。”
她望着地上的狼狈身影终是没有说什么。
两女翩然远去,只留下一只被擦拭过的粉色手帕带着主人身上的香气被蹂躏在地上。
一如雪溪本人。
雪溪跪在地上,一边的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她揉揉脸颊向府外走去。
矮墙的另一侧
一主一仆静静的望着雪溪远去的背影。
竹息有些迟疑,“少主?”轮椅上的少年却只是摇摇头望着那远去的身影。
泉州位于延州的南边靠近海岸,城中居民靠海为生,海市极其繁。
走在热闹的集市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雪溪突然拐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她的身后白色的身影亦步亦趋。
而此时正在集市买书的范琢望着两人的相继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吗?”雪溪站定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说道。
果然,在树后慢慢转出的是那个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容貌清丽绝美,烈阳下白皙的皮肤薄薄的一层吹弹可破。花瓣似的薄唇轻抿着他走到雪溪身边“谁打你了?”
雪溪却并不回答,“你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少年的神情一贯忧郁此时却难得笑了起来,灿若莲花带着些许恶毒:“我要看你得到应得的报应!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屡次三番的利用我,陷害我。你这样的女人哪有心啊?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看你被你一心倾慕的太子抛弃的时候是怎么的伤心欲绝。”
他细细揣摩着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被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尹府的嫡女尹婵嫣跟越府的大小姐给教训了。他此来泉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需要钱财来维持他的军队需要扶持而联姻就是最好的方法,那到时你该怎么办?你看着他与别人恩爱缠绵双宿双飞你能受的了吗?或者你黯然离开?无论是哪种结局我都很乐意看到你痛苦。”
“如今你也学会这些权谋算计了,琉璃殿的半年我竟以为你还是别院里的那个草包。”雪溪自嘲的笑了笑,“现在你看到了,我被侮辱,被践踏。我得到了我应得的报应,以后,你不要再跟着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我纵然是被他抛弃了也是自愿。我心慕他与你无关。”
我心慕他与你无关!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不曾看到她身后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那怔忡的表情。
那双琥珀色的双眸中涌现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赤裸裸的嫉妒。
明亮的灯光下,雪溪有些局促的侧了侧脸颊,将挨过巴掌的半张脸隐于暗影中。
其实她有些多虑了,她的皮肤本就偏黄,脸颊的肿胀消除后,现在基本看不出什么了。
灯光下的贵公子清雅俊逸,深不可测的双眸似能穿透人心。
雪溪不安的垂首,尽管已经在他身边有些时候了,可每每面对那种探究的眼神依然无法对视。
耀释轻笑,“今天你去哪里了?”
“只是在集市上闲逛。”
“可有碰到什么人?”
难道公子已经知道什么?公子的暗影遍布想来是知道了,可是,想起那有着摄魂夺魄美貌的少年,那有琥珀色的双眸中总是充满忧伤的少年,想起自己对他的诸多亏欠,雪溪摇头“不曾。”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轮椅上的少年却并不逼问她,依旧笑道:“桌上有一份礼物是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手掌大小的木盒。
紫红色的木盒散发着阵阵香气,上面雕刻着鸢尾花的图案。
雪溪不懂这些珍贵的木材,她一步步走近那木材,因木盒上的鸢尾花她知道这份礼物必然是名贵到她承受不起的。
紫檀木盒子中静静躺着的竟然是一只红的要滴出血来的臂钏,红色玛瑙晶莹剔透,其中似乎有一缕缕的血液在漂动,夺人心魄。金黄的黄金雕刻出鸢尾花的形状丝丝缠绕着浑圆的玛瑙,臂钏的首尾却是两只黄金的荆棘鸟交颈缠绵栩栩如生。
这样的精致华美的臂钏哪怕昔日锦城贵女中的佼佼者尹婵嫣见了恐怕也不得不惊叹赞美。
女人在面对珠宝和喜爱男人时,心跳是控制不住的。
雪溪诧异的望着那抹血色最终却黯然的盖上了盒子。
“雪溪配不上这样精美的臂钏,还请公子将他赠给合适的人吧。”
“过来”。雪溪依言蹲在耀释的轮椅前,耀释望着她
“你认为你不配吗?”
虽然很是艰难却也不得不承认,“雪溪确实配不上这样的精美。”
“若是连你自己都自认不配,那你又怎么能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臂钏,可是心却还是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雪溪却是第一次勇敢的直面他的视线。
灯下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样聪慧通透的人,芝兰玉树的少年。
她真的可以妄想吗?他是在给自己希望吗?
可四目相对少年的眼中依然是那样的冷静深邃,千帆过尽不留一丝痕迹,“有些东西,雪溪真的可以拥有吗?”
耀释的眼中第一次有了闪躲,不过很快他镇定了下来,“你想要什么呢?雪溪”。
我想要……她的眼睛微微闭起,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灵动,眉眼弯弯,“我想要休息了殿下,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
他似乎也累了疲倦道:“下去吧,好好休息。”
女孩恭敬的从房间中退了出去,当那青绿色的衣角从门槛上消失的时候,屋内的屛风后却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一把山羊的小胡须,范琢同样恭敬,“殿下,此婢女私会怜王且故意隐瞒包庇,显然她是怜王派来的奸细,为殿下大业的安稳,此女不得不除。”
“她曾多次舍命救我,她的事我自有定夺。”耀释有些心神不宁。
“殿下,那都是她迷惑您的手段啊。”
“殿下,老臣也以为此女多次与怜王接触,居心叵测。若她真是怜王派来的奸细,理应扣押起来,严刑拷打,从她嘴里敲出怜王的下落”。
此人名叫淳于安,为太子太傅。从小教导太子的学业。
被陡然锋利的眼神扫过,淳于安一惊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老师是在质疑我吗?”
范琢心中暗暗心惊,他在耀释手下有些时日,眼中所见身前的少年一贯果敢而睿智。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小小婢女,怒形于色,失了判断。
两个幕僚俱是一惊,相互间交互神色,心中已有了计较,此女竟能左右太子的决定,不得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