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1 ...
-
附上了一层阴冷气息的天空愈加显得铅灰而沉重，不断从负荷的云层的罅隙里流出的雨水直坠，在摩擦和消耗中化为一两滴晶莹剔透的东西，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意大利的冬天是多雨而较温暖的，北部的冷空气被高大的阿尔卑斯山脉阻挡，而处于封闭水域在冬季会形成一种低压的地中海的地理位置无疑地也给予了这个在文艺复兴时把得头筹的国家极大的气候优势。
洛伊`卡缪斯是喜欢这样的天气的，不像终年让他觉得寒冷严酷的雷宾斯克，这里夏季的阳光时而让他疯狂。就像几乎每一个俄国人都无法拒绝对温暖阳光的渴望和曝晒。尽管他还有二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作为黑手党中维持秩序的调和者，他已经到了不得不出面协商的份上了。毕竟，残喘的蒙德里安家族在近年来的行为已经违背了暗世界里所必须遵守的规则，彻底与这个世界为敌——
门上挂着的铁铃响起的时候，洛伊`卡缪斯就注意到了这位刚进来的来自东方的俊美男人。而同时，这位有种锋利眼神的黑发男子在与他对视的刹那，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气场十足。
“帮你点了一杯也门摩卡，也许你不会喜欢。”洛伊`卡缪斯眼神示意黑发男子面前服务员刚放下的咖啡，露出浅浅地笑容。
云雀恭弥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位混杂着中俄血统的男人，偏向赤红的头发与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确实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十年下来的磨砺足够让他控制自己和对强者的不小觑。他抿了口这杯咖啡，香醇而带有独特的口感又略带苦涩，确实让人留恋，只是。
“确实不喜欢，”云雀恭弥放下杯子，他是偏向于东方充满魅力的茶叶的，“正事，东西给我。”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洛伊`卡缪斯忽然站了起来，露出极其所思而又愤怒的神情。他猛地整个桌子掀翻，一拳朝云雀恭弥揍去。
云雀恭弥接住对方的拳头时，也无疑地感受到了一个极小东西的碰触感。他在不动声色地匿藏这件小东西的刹那，将这位突然发起狂的红发男子一把抡向旁边空着的桌位。
“笑话。”他的眼里充满嘲笑和讽刺，看着这位又向他冲来攻击的红发男子。
直到两人近身的时候，洛伊`卡洛斯压低声音了：“我还是得告诉你——蒙德里安家族已经今非昔比，告诉你的首领，仅靠彭格列是不可能彻底覆灭的。”
“——虚妄的蒙德里安打算颠覆一切，而倒退历史掌控世界便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洛伊`卡缪斯在说完的时候突然将向后退了好几步，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的眼里在短短几秒里又从愤怒换为了难以置信，他甚至气急败坏地朝面前一脸淡定的黑发男子吼道：
“该死！你这个骗子！斯文败类！道貌岸然的混蛋！”在看到对方因忍耐而有些受影响的眉毛时，洛伊`卡缪斯在心里畅然一笑。而表面上却仍然保持着怒气冲冲的样子跑出了咖啡屋。
“……”握紧拳头不断散发寒气的云雀恭弥巡视了围观群众一圈，果不其然地在发现了两个仓惶离去仅剩人影时冷笑了。
.
被束缚在木板上的人几乎不动弹了，他的脑袋还被一个金属的头罩罩着，头罩的顶端还有无数电线连接着另一端的机器。他的十指头已经血肉模糊，底下的木板硬生生地被抓出了十条染血的凹痕。
依稀看得清有个衣着白色大褂的男人走进了摄像区域。他缓缓地将头罩取下，露出囚犯因折磨而消瘦如包骨恶心的模样。
“午觉睡得还好吗，皮休斯？”医生模样的男子戴着口罩，几乎包住了他的大部分脸。他用力地抓住了被唤作‘皮休斯’的囚犯，而在看到对方只是有些难受地仰着头长大了嘴却又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时就放开了。
“好吧我的朋友，看上去你睡得并不舒服，”医生转身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管药剂和针筒，他一边着手手中的东西，一边朝躺着的皮休斯说话：“也许你该吃点药，哦，对了，还有我得再问你一次，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得好好把握哦！朋友！”
医生将盛满针筒的黄色液体全部缓缓注射|进了皮休斯的血管里。
一分钟后，他看到了皮休斯的变化。
原本受尽电流折磨已经对痛感麻木了的皮休斯痛苦地在缓慢挣扎，他的嘴角开始流出黄色的泛有泡沫的液体，顺着他干瘦如柴的脸架，不断地溢出，发出沉重的□□。
“嘿，皮休斯，这儿有几个手指？”医生张着五只手指。
浑浊无神的男人艰难地睁大着眼睛，才迟缓地一字一顿地颤抖着回答：“四……个。”
“哦棒极了！看来你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了！今上午你还一直嚷嚷着这是‘五’来着，被打了好久也还坚持着错误的理念呢！”医生露出了欣慰的笑，他再次将五根手指举在皮休斯的面前，“来吧，皮休斯，这儿是几来着？是四还是三呢？”
“是……五！”皮休斯的眼底忽然有亮光闪过，他的挣扎强烈了，他激动地抖动着身体大叫，尽管束缚着他的链条依旧没有任何晃动。
医生一下子生气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在皮休斯的眼前晃了晃：“该死的，皮休斯，我的朋友，我以为你的病已经好了！你已经病入膏肓了却还是执迷不悟！”
“不！我没病！是你！是你们都病了，成为了一群疯子！你们不是人！你们篡改着自己的和别人的……记忆！你们忤逆世界的真理，你们这是……嘶！！！”奋力挣扎的皮休斯忽然被手术刀整个没入了自己身体，他浑身颤抖而哆嗦着，眼底的光几乎暗淡下去。
“亲爱的皮休斯，你告诉我呢，我们不是人，你又是什么呢？一堆几乎仅剩的筋骨和油肠？还是一坨失去了不能自理的废物？”拿着手中的刀在皮休斯的身体里搅动的医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莫大的疼痛再次让皮休斯感到绝望，但他眼底的光仍没有彻底散去：“我是人！我是真的人！”
“不，皮休斯，你已经在烂掉了，”医生一把将手术刀抽了出来，然后用刀尖不断地指着皮休斯的每一寸皮肤开始解说：“你看，你已经在崩溃了，你已经神志不清，你是什么？你就是一堆垃圾，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在不断地损失细胞损失能量，你已经被你的同伴彻底抛弃了，他们为了获得生存将你出卖，将你的忠心和善良丢给了恶魔……”
蛊惑的声音在皮休斯的耳畔响起，他的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除了麻木和漠然，已经空到什么都没有了。黑暗席卷了光亮，绝望将期盼撕裂成碎片而不断啃噬。
“亲爱的皮休斯，你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痛，你也感觉不到任何悲苦。看，这并没有真的发生，这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这是幻觉……你忠心于蒙德里安，并且深深地爱着蒙德里安，你永远效命于蒙德里安，即使是生命与灵魂，都可以悉数交付于蒙德里安。”
死一样寂静的沉默终于被皮休斯迟来的声音打破，他用不知为何流着眼泪的空洞双眼凝视着灰色而破旧的天花板，用他残破的喉咙来证明他对蒙德里安的忠心：
“是的，我是垃……圾，我爱着……蒙德里安！”
很好，他的眼泪在不断地流出，如同从他嘴角溢出的恶心的液体一样。
哦这个奇妙的世界所带给他的误会是多么的荒唐！他甚至曾想到要毁灭蒙德里安！但是还好，一切都没有什么事，他的斗争已经结束了！哦上帝！他战胜了他自己，他爱蒙德里安！
一颗等待已久的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
.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金发的男子久久地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他知道近几年蒙德里安家族很疯狂，但也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的可怖。
云雀恭弥穿上和服走进来看到的的便是迪诺`加百罗涅坐着发呆的模样，他想了想，随即在路过书桌时抄起几本书直接砸向他。
于是某位被砸中的金发男子不得不因为疼痛而回神，待看到来人却不由得露出无奈地笑：“恭弥你下手轻点啦！”
“一个黑手党的首领若是连几本书都躲不过岂不是很蠢？”云雀恭弥朝他走去，然后又露出略带惊讶的笑来：“哦我忘记了，你一直都很蠢。”
“……别这样啦好歹我也还是一个家族的首领QAQ，”迪诺被后一句话打击沉重，待看到对方的目光是放在身后的已经停止播放的屏幕上时也不由得再次陷入严肃，“看来调和者说的没错，这次要彻底解决蒙德里安……不是一个家族所能够做到的了。”
云雀恭弥转而将目光投向说话的迪诺身上，不语。
“蒙德里安的人是疯了，”迪诺顿了顿，他想起画面上的皮休斯，他知道他的经历只是影射出了蒙德里安的残酷的一面，而有着更多的人被迫享受着这份巨大的痛苦，“他们想在思想上排除异端，极权的手法俨然像是在建造一个王国，不容许任何叛逆……这种疯狂甚至快要比黑暗的中世纪可怕。”
怀疑。叛逆。疯狂。然后绝望。
被驯化。被蛊惑。
成为一个真正的思想空虚者，任虚无的东西用痛苦掩埋。
过去与记忆被篡改，并且不断被篡改。
行尸走肉的躯体在世界的一声唏嘘中，走向了毁灭。
云雀恭弥知道迪诺`加百罗涅在想什么，从十年前他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迪诺`加百罗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他现在在担心，他感到迷惘和对承担生命重负之人的怜悯。但是他一直都不是善用言辞的人，一直都是。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握住迪诺`加百罗涅的手。
去给他或许需要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第1章 Chapter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