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年华》梦荩

3、车祸

　　林哲离开后，没有去宋子怡那里，他现在对他的母亲和他母亲相关的人有些抵触并不想见到她们，他茫然的行走在大街上，却不知道他该向那里走去。
　　“嘟嘟，嘟嘟”电话的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打破了林哲此时的游神，看着屏幕上的‘宋子怡’三字，林哲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憎恨和厌恶。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和颜雨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哲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却不想他的身后一辆出租车突然歪离了它的行驶轨道，直冲着林哲的方向疾驰而去。
　　“碰”一声巨大的声响后，出租车停在了人行道，林哲浑身是血的倒在路边。林哲昏过去的那一刻，林哲只有一个念头：“雨，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滴答，滴答”粘稠的血液从鼻孔中不断淌落，颜雨手忙脚乱的想要 捂住鼻子，却一阵头晕目眩，让她站立不稳，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颜雨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去接电话，然而意识却逐渐模糊，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能按下接听键，手机逐渐从颜雨手中滑落下来，颜雨人也倒在了地上。
　　急促的铃声并没有随着颜雨的倒下而停息，而是锲而不舍的在空寂的房间中此起彼伏的响着，想要唤醒地上失去意识的人，手机上明明灭灭的光亮在持续了好几分钟后终是偃旗息鼓，不甘的停了下来。
　　不久后，一个女人来到门口，利落的短发，简练的服饰，偏向中性的外貌还有周围凌打的气势都给人一种女强人的感觉。
　　女人想要按门铃时，发现门竟然没有关着，而是开着一条缝隙，女人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小雨？小雨？在吗？”空寂的楼梯间只有女人的声音在回荡，心底的不安感向她袭来，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来到客厅，便看到颜雨倒在地上，女人连忙扶起颜雨，焦急的喊着：“小雨？小雨？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可是不管女人怎么呼唤，颜雨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女人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的拿起颜雨落在地上的手机，忽略了上面十多条未接来电，直接拨打了120。
　　两辆急救车几乎同时从医院出发，向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却最终停在了不同的地方。
　　生活有太多的相遇与错过，我们相遇了，所以注定了我们该错过了。

　　颜雨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颜，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映入她的眼睑。
　　“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平静的女声传进颜雨的耳朵，颜雨能感觉到其中的担忧而松了一口的放心。
　　“子倩？”颜雨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小雨你有事瞒着我吧？”疑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语气。
　　“我......子倩，我不想呆在医院，能不能先带我回家？”想要转移话题，也的确害怕和抗拒着这个给了她噩梦的地方。
　　这里处处都是苍白的颜色无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那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
　　“小雨不要转移话题，不要逃避。你不想活了吗？”李子倩严肃的看着想要自欺欺人的颜雨。
　　“我怎么不想活下去！我比谁都更想活着！可是老天它不让我活啊！脑癌晚期啊！子倩，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一瞬间，颜雨崩溃的大吼着！想要发泄着不公平的命运。
　　“小雨！冷静！冷静！”李子倩看着崩溃中的颜雨，只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没有试过治疗吗？”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而且就算成功了活下去的几率也不大。我赌不起，子倩。不赌我还可能和他在一起一年，赌了也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啊！”一段话下来，颜雨更加的虚弱，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消散的云烟，虚无缥缈极了。
　　“林哲知道吗？”李子倩大概能猜到答案了，但她还是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听到预料的答案，李子倩的眼神暗了暗。
　　“他......要和我离婚！我怕说了，他会从此永远从我的身边消失。”颜雨轻轻的说道，彷如蚊呐。
　　“子倩，我怕。”她又重复。
　　颜雨说出的事实让李子倩如遭雷击，她真的没有想到颜雨的婚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当年那两个排除万难，一心一意坚持要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在闹离婚？！
　　曾经强烈反对他们俩在一起的自己，在看到两人走上了婚姻的殿堂时，曾想：“那两个也许真能白头偕老。”
　　然而事实永远是那么的讽刺，像是在嘲笑自己是个大傻瓜，被耍的团团转。
　　“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本是强烈反对的，因为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后果只会两败俱伤......”

　　七年前。
　　“子倩，我好开心！”随着声音，颜雨破门而入，稍显稚嫩的两颊因奔跑和激动而布满了红晕，整个人都透露着青春的朝气和蓬勃，显然没有步入社会后的饱经风霜。
　　“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兴奋。”刚成年的李子倩就已经展现了成熟的意味。
　　“林哲向我表白了哦！”陷入恋情的少女兀自兴奋着显然没有注意到好友皱起的眉头。
　　“你同意了。”
　　“我不赞成。”
　　“是......啊？为什么？”
　　“你们不适合。”单纯如纸的你如何能够在那个污秽的上流社会生存下去？
　　“哪里不适合了？林哲那么好，难道我配不上他吗？” 颜雨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总之我不同意。”冷了几度的声音，却并不解释，依旧反对。
　　“子倩最讨厌了！明明......明明我那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多么期待你能祝福我啊！哽咽着的颜雨伤心的跑了出去。

　　“后来啊，你和他竟然平安无事的恋爱了四年。你们两人一日胜过一日的甜蜜，让我......”李子倩顿了顿，然后自嘲一笑，“毕业后，你们俩就闪电结婚，结婚的前一天我曾找到林哲和他谈了许多，他也说了会给你幸福，那时候我以为许是我错了，你们真能白头偕老......”
　　说着说着，李子倩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亲手推你进了这个深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颜雨从没想到过这么一天——那么坚强的子倩会哭泣的如此悲伤。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她只能不断地道歉道歉。
　　如果能够让时间重溯，我愿这一生从不曾遇见你。
　　“小雨。”
　　“恩。”
　　“忘了林哲，我们好好治疗好不好？”
　　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我......”
　　“好。”
　　我只想在经过了这阴霾的天气后，我还能感觉到阳光射到脸颊上的温暖，我还想在看一看这繁华都市霓虹灯的光彩，我还想在听一听梧桐叶落下时的沙沙声。
　　李子倩经过了颜雨的同意，便来到柜台上办理住院手续。
　　正当要离开的李子倩偶然的看到了一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出现在这里——林哲的母亲王芳，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亲密的扶着她。
　　隐约间，李子倩好像听到了王芳在哭，李子倩不觉间就跟了上去，却是来到了一间手术室前。
　　“谁是林哲的亲属？”手术门突兀的打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我！我是他母亲。我儿子怎么样？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撞击太过剧烈，病人右腿粉碎性骨折必须截肢，病人还需要经过24小时的观察才能彻底肯定。”
　　“不！怎么会这样！医生难道就不能保住我儿子的腿了吗？医生你想想办法啊！”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能捡回一条命就是福大命大了。”说完医生也不等王芳的反映就重新关了手术室的大门。
　　躲在一旁的李子倩满脸震惊，林哲出事了？！那颜雨......小雨肯定还不知道，我要不要告诉她？
　　不！决不能告诉小雨！
　　决定后，李子倩用复杂的神色看了看手术室的方向，转身就离开了。
　　有时候就算人力刻意的去改变命运，也依旧逃不过原来的轨迹。
　　林哲注定了便是颜雨今生的劫！
　　李子倩已经整理好了表情，若无其事的推开了颜雨病房的门。
　　“我回来了，已经跟医生谈好了，他们会尽快安排你的手术的。小雨你就安心治疗吧。”
　　“恩......谢谢你，子倩......”
　　“我......子倩，我包里有林哲给我的离婚协议，你能帮我取来吗？我想签了他......从今往后我和他便不会在有任何关系。”我是时候该放手了......
　　“好的，你想开了就好。”
　　“恩，我想开了。”
　　“小雨。”
　　“恩。”
　　“......医生说你该好好休息，所以最近你都不要看电视或者看报纸之类用脑用眼的！”
　　“好。”
　　“小雨！一定不行！知道了吗？！”
　　“好啦好啦，我一定不会的。快去吧，真啰嗦。”
　　“恩。我先走了。”
　　颜雨很不解，李子倩离开时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坚定，有无可奈何，还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