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一秒，与你擦肩》宋染青

19、救我于水火

　　唐爽从康同学背上滑下来之后，死活抱着他不让走。我看了看，康晓明眼睛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彩。对，没错，是光彩。但你要认为他脑子里在动什么歪脑筋，那就说明你太不纯洁了，况且三更半夜都站在寝室楼下了，他就算有歪脑筋，也得改天再动，难不成想留宿女生寝室啊。我估计他是被唐爽的举动给震撼到了，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落花有意水有情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可接下来唐爽一句话，立刻把在场的我们雷得外焦里嫩，我甚至清晰地看到康同学眼里的光彩如同过了气的烟花，瞬间熄灭。
　　唐爽说的是，“沈平阔，我不让你走，你别走……”
　　原来唐爽这么半天都没认出来背她回来的是谁，康晓明瞬间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就送到这吧，先回去了，你、你好好照顾她。”
　　然后转身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要不要这么虐心啊？唐爽你这厮可真是个妖孽啊。”
　　每个人的爱情都少不了几场虐心戏，有的虐着虐着就甜如蜜了，有的虐着虐着就各奔东西了。而康晓明呢，还没开始，已经结局。
　　唐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我为了陪她，翘了一节“毛概”课，唐爽哈欠连天地说：“其实是你不想上课吧。”
　　我瞪了她一眼，没理她。
　　她起身起洗澡，出来后我问她，昨天一个人跑“沸点”花钱买醉，到底为了谁。
　　她把事情跟我讲了个大概，说是沈平阔冤枉她跟我们的外教史密斯先生有染。我一听，这真是一场大戏。其实唐爽和史密斯先生能有什么问题，充其量是吃过那么一两顿饭而已，据说吃饭的时候，聊的还都是学术问题，可恰好被沈公子知道了。
　　史密斯先生的确有魅力，班上很多女生都明争暗斗地约他，而我们唐爽同学从小到大就有一颗不服输的虚荣心，非要在众多女生中展现她无敌的个人魅力，约史密斯先生吃饭，无疑是向全班女生宣战。我觉得唐爽这步棋走错了，她想让班里女生信服她有魅力，可其实只会让她们更妒忌。
　　当初唐爽怎么费尽心思追到沈公子的，我可是看在眼里，当然班里许多女生都看在眼里，保不齐哪个女生心里不平衡，觉得唐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跑去跟沈公子说了。于是就演变出了唐爽和沈公子的一场恶战。其结果当然是唐爽战败，不然我就不会把她从“沸点”里捣鼓回来。
　　“活该！唐爽你哪天能收起你那该死的虚荣心？好像全世界男人谁要不喜欢你就对不起你似的。你跟沈公子吵架吵爽了，可怜你那闺蜜康晓明，代情敌受过。”
　　唐爽被我说的一头雾水，我就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说的她两眼发直，不知道怎么回应我。
　　“嗬！你那几拳没把康同学打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报杀父之仇呢。他昨天从酒吧一直把你背回学校，累得满头大汗，搁一般人能做到这样吗？刚把你放下，气没喘匀，您老说了一句，‘沈平阔，你别走’，康同学那小脸蛋当时就挂不住了，扭头走了。”
　　唐爽愣了愣神，“他是我闺蜜，我一早就跟他解释过了，我们不可能，他都知道，所以他不会多想的。”
　　我冷笑，“那是，你昨天晚上要是不跟个树袋熊似的，吊在他脖子上死活不下来，不说‘死鬼你怎么才来’这种话，我估计他也不会多想。哎，唐爽，你好好睁开眼看看，康晓明这样的男人，打着手电筒都找不到。”
　　唐爽当然无视我的谆谆教诲，她这轮“明月”就偏偏照在了沈平阔那条“臭水沟”里了，我能奈她何。
　　我打电话给我爸，问了问他的情况，得知他那边没什么事，我才放心。
　　再次见老K，我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刺猬，可惜在他向我提出条件的那一刹那，我已然溃不成军。
　　包厢里除了老K，还有李渺和小斌，以及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像是老K带来助阵的亲友团，而我孑然一身，孤军奋战。我知道这场战役，我注定失败，但却不得不抬头迎战。
　　“纬纬，你跟我，那三十万就送给冯建学了，我知道冯建学没钱，再给他三十年，他也还不清。”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他眼睛像鹰隼一样攫住我。然后他从沙发里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罩住我，我木然地站在那，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挪不动半步。
　　老K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手指才温度如同一条毒蛇，带着剧毒腐蚀着我，我想挣扎，脑袋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乱成一团。
　　我当初竟然觉得老K不是个下作的人，现在想想真是高看他了。
　　他提的条件，答应了，我就万劫不复，不答应，我爸就万劫不复。这真是一道刁钻狠毒的选择题，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我看到李渺表情，怨毒里带着诡笑，她到底恨我什么，以至于我沦落至此，她恨不得拍手称快。
　　包厢门被打开的一刹那，走廊里的灯光射进来，让我莫名心安。而走进来的这个人，每次都像是从天而降。这个人，是苏凉辰。
　　他走进来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凯哥该不是在欺负小女孩吧？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做可不大光明。”
　　老K一笑，“哪的话。我从不强人所难。纬纬，是不是？”
　　我别无选择地点点头，“是。”
　　我能怎么样，今天主动走到这里的是我，来之前我考虑很久，我以为老K会想一些刁钻的要求，以显示他作为一个大哥的智慧，没想到他一句轻飘飘的话，我都难以招架。
　　苏凉辰坐在沙发里不动，静静地看着我们，好像一切了然于胸，又好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在等待电影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我想这个谈话是无法进行下去了，难道要我当着苏凉辰的面，把自己拱手送给老K，我实在是做不到。
　　我往后退了两步，“能、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没等老K回答，苏凉辰倒是开口了，“别考虑了。”说着，他把一张支票拍在茶几上，“这是四十万，她欠你的，我替她还了。余下的十万，买她冯纬纬不再受你江凯的骚扰，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欠谁，怎么样？”
　　老K眯着眼睛看苏凉辰，“凉辰，这是什么意思？”
　　苏凉辰冷笑了一声，“江凯，你费尽心思地折腾这么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
　　之后苏凉辰拽着我离开“沸点”，直到上了他的车，我还觉得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木头，根本不能思考。
　　我问苏凉辰，“你想要我做什么？”
　　“什么？”苏凉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笑了笑，“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我从来不相信，你凭什么替我还债？”
　　“我替你还债，无非是想……”苏凉辰故意卖起了关子，“要你。”
　　“苏凉辰你真卑鄙！”我气的打开车门下车。
　　他这算什么？事实上我是抱着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希望的，希望这个人纯粹是为了帮我，但又一想，我凭什么。
　　苏凉辰追上来，拉住我，“你看你看，开个玩笑都不行，你连句玩笑话都禁不住了？”
　　苏凉辰眼中透出的笑意半真半假，我无法看懂，“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苏凉辰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又一次问他，“苏凉辰，你为什么替我还钱？”那是四十万，不是四十块，况且吃白食根本不符合“森林法则”。
　　他笑了笑，“我钱多烧的，你就当我今天为非作歹了，晚上做件大善事弥补良心吧。”
　　他的良心倒是安了，我良心可不安了。他刚刚满脸笑意地盯着我，指不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自古以来，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这道理我可懂。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李渺告诉我的。”
　　“她？”我嗤笑，“真讽刺。最后救我于水火的，倒是她了？”
　　“救你？你这小姑娘真够天真的，你看不出来她一颗心都吊在老K身上，你要是跟了老K，她为老K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就全白费了，所以她巴不得找个人坏了老K的好事。”
　　“那她为什么找你？”
　　苏凉辰挠挠头发，“是啊，我怎么就做了这个冤大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