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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消失已久的父亲 ...

  •   我们亲爱的外教理查德先生突然一夜成名,晋升为C大校园BBS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只可惜不是正面的。
      有人匿名发帖,爆料理查德先生在C大任教期间与众多女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还传了很多照片,虽然脸部都打了马赛克,但C大众学子们历来具有超乎常人的八卦精神和好奇心,他们如同特工破译摩斯密码一样兢兢业业,不但破解了每张图上的人物,还很缺德地在帖子里贴出名字,偶尔遇到有争议的,一帮人还在跟帖互掐,这帮无聊人士一直把帖子顶到了BBS话题排行榜的榜首。
      等到院里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吵得沸沸扬扬。
      唐爽说,这发帖的不是嫉妒理查德就是跟C大女生有仇,要不就是校长的私生子。
      “跟校长私生子有什么关系?”刘小早一脸好奇。
      “嫌他老爸命长,找点儿事消遣他呗。”
      “亲爱,知道我看帖的时候最担心什么吗?”我凑过去贱兮兮地跟唐爽说:“我最担心看见你三点全露,那咱们寝室的清誉可就毁了。”
      唐爽气的咬牙切齿,伸手过来打我,“冯纬纬,敢消遣老娘,你别跑,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学校为了还学生一个公道,查办了理查德先生。其余的事情,被学校精神镇压掉了。家丑不可外扬,院里不想声张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查德卸任,自然就会有新的外教上任,大家私下都在传,说新外教是个高富帅,所以同学们破天荒地一起早到班里,打算一睹其风姿。
      课前大家还在讨论“理查德事件”,有男生说,即便学院里男生少,但也不是一个没有。不知道女生们怎么想的,非要跟理查德这个半大老头子胡混。
      唐爽小声嘀咕,“他怎么不说自己长得太对不起观众,歪瓜裂枣一个,以为稀有就能当男神,真是有娱乐精神。”
      外语学院女多男少,阴阳不调,这是历来就有的。但这绝不是女生们屈从于理查德的理由。外语学院男生少,但信息工程学院男生多,那边哭天喊地求老婆的人一抓一把。
      我记得之前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听旁边一个女生说,一定要找个老外嫁掉,说国内的男人没格调。我当时听了差点儿喷火,嫌国内男人没格调,她还不是国内的男人生的?
      大家的讨论也因为新外教的到来而告一段落。新外教史密斯先生是美国白人,的确如传言中所讲,高大英俊。而我们的唐爽小姐,一眼就盯上了他,用她的话来说,作为课代表,她是“近水楼台”。
      史密斯先生的到来,为英文课增添了许多色彩。从前唐爽一个人的天下,如今却是众多女生虎视眈眈,企图分一杯羹。好像能跟史密斯闲扯几句,就能中奖似的。
      “沸点”里一如往日,生意兴隆,舞池那边,红男绿女,摩肩接踵。我站在吧台前有些晃神,我的白天和夜晚,分明是两个世界。虽然这种生活方式并不新鲜,可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是个头?
      酒吧里这两天出入老K那间包厢的陌生人多了起来,可能身处这种环境,我太过敏感,老K那边有丝毫风吹草动,我就在想,他该不是谋财害命或者走私贩毒了吧?
      之后我又一想,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别那么疑神疑鬼。
      晚上下班,我换好衣服从酒吧出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认不出是谁,就追了出去,可我追出酒吧,那人早已经不见踪影。我晃了晃脑袋,觉得不可能,将近三年不见,搁记性不好的,正面都记不大清了,更何况是背面。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看错。隔了不到一周时间,我再一次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在酒吧,而是在C大校门口。而这个人,是我那消失将近三年的爸爸。
      将近三年没有任何消息,有时候我一度以为,他不在人世了。明明只有三年,却好像久到我已经忘了妈妈和他在我面前粉饰太平的日子。其实那时候未尝不好,起码我觉得快乐。但我妈没有让我高兴太久,两个人离婚,妈妈取得我的抚养权,带着我投奔了张叔叔,第二天我偷跑回家,却发现家里人去楼空,爸爸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离开了。我怨恨我妈,觉得她逼走了我爸。
      回去之后,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好像恨不得把多年的恩情都割断一样。她气的泪水横流,张叔叔在一旁安抚。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我有些后悔,离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为什么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
      那时候的我,用尽方法去挑战她,刺激她。让她为我忧心,为我焦虑。而当我终于肯睁开眼睛看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凭空添了许多白发。
      我和老爸在C大附近的餐厅吃饭,他坐在我对面,好像老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高大了,有些瘦削的脸上带着一丝沧桑感,眼睛已经不那么清亮,有一丝浑浊。我知道,是岁月的痕迹。
      时间给了人丰富的经历,就必将带走年轻的生机。人终将会走向衰老,谁也不必太着急。
      “爸,这几年你去哪了?”我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三年时间,好像经历了几世时空,让我对面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久违的陌生感。
      他笑了笑,布满沧桑的脸上有几丝笑纹,“过的挺好的,就是常常挂念你,老是在想,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我想这是我的爸爸吗?说话时声音不大,带着小心翼翼,好像怕被人责备似的,从前那个喜欢讲笑话哄我开心的男人竟然变成这样,脸上的纹路清晰,还带着一丝怯意。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之后他断断续续和我讲完这几年所经历的,当初和妈妈离婚,是因为生意失败,怕连累我们母女,离婚手续办妥之后,他就出去躲债了。我想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必定不好过,而我妈,当初真的就同意离婚了。
      我妈一直说,感情走到头了,过不下去了,所以就离了。当初我想,那张叔叔又和我妈有多深厚的感情,让她这样迫不及待地嫁过去。我甚至怀疑,是我妈先背叛了我爸。但这个设想被我掐死在了萌芽状态,我想她不会的。那样一个老实女人,不会做这种事。
      我问他,外债是不是都已经还清了,来C市是来做什么,还走不走。我说,别走了,等我毕业赚钱了,买房子给你养老,我孝敬你。
      他听得眉开眼笑,说闺女长大出息了。之后笑容淡了下去,说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所以打算看看我,之后就离开。
      我一再追问,他才肯告诉我。原来现在的他,依旧债台高筑,依旧东躲西藏,见不得光。
      而他的债主,竟然就是老K。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这个世界真不大。
      我爸提起老K的时候,好像很怕他。说他手底下的人办事狠毒,不择手段。这和我印象里的老K差的太远,可见我看到的,是多么片面的老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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