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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一襟风雪载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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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你不要一直不说话……”梨原红了眼,转过身去偷偷地抹着眼泪。自昨天知道了宝宝没有的事情,她便一直安静地坐在床上,没有哭,没有闹,像一个人偶一般。
阿阮抬头望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凄迷。
思语咬咬牙,“阿阮,你不要难过,这本来就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
两人抬头望她。
“夷则,你怎么如此糊涂?”一个紫衣人正对着夷则,轻声喝斥着。他虽然比夷则还要稍矮一些,不过那种凌厉的气势倒真叫人不敢小看。
夏夷则沉默着。
紫衣人转过身来,赫然竟是紫陌。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回到明珠海,正是为阿阮寻那延续灵力之药,想不到你竟……罢了,以后你们……若是好好相处,自然还是有机会的。对了,你瞧瞧这个。”紫陌手掌摊开,一粒珍珠般大小的蓝色晶体正莹莹闪着幽光。
“这是?”
“这是明珠海特有的稀世之宝——蓝轩彩晶。有了它,阿阮便有希望延续灵力。不过,目前还有两味引子仍未收集完全。一是长白山天池底的墨迹珊瑚,二是昆仑山顶的优昙婆罗花。有这两种东西,我才能为阿阮延续灵力。墨迹珊瑚我已派人去寻了,只是昆仑山顶极为严寒,我们鲛人一族无法忍受那样的气候,所以……”
“我去。”夏夷则自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听闻优昙婆罗花为稀世药引,是以每十年都会有大批人马前去争夺。不过此花十年只开一枝,一定要在昆仑的最高处。夷则,你若决定要去,须得多加小心。”
夏夷则默默点点头。
“夷则!”门忽然被打开,阿阮窈窕的绿色身影蹿入两人眼中。“那药,是你的本意么?”她的眼睛空洞洞的,而且,似乎并未瞧见一旁的紫陌。
“阿阮……?”
“我只问你,那堕胎之药,是不是你的本意。”
“是。”夏夷则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苦涩。
“夷则,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骗我。”阿阮一步步走近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望着他。“我那么相信你。”
“阿阮,我……”
刹那之间,五彩丝带飘落眼前。阿阮手中握着那救命的丝绳,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意。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令人来不及阻止。
“阿阮!”夏夷则冲了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旁的紫陌亦是目瞪口呆。
阿阮的身子渐渐化为虚无,她的那抹笑忽然不见了。覆之满面哀伤。她轻轻抚上夏夷则的脸,“夷则?”那双眸子,夏夷则永生不会忘记。那是,曾与他生死与共的阿阮的。
一瞬之间,绿光逝去,他的手中只余一株露草,还有那令人生、令人死的长命缕。
夏夷则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夷则,你不要太过伤心。”紫陌拍拍他的肩。“你去寻得那优昙婆罗后,她还是有希望回来的。”
夏夷则呆呆地转过身,“你说阿阮她……”
“嗯。”紫陌重重地点头,“相信我。只是……”
“只是什么?”夏夷则急切地问着。
“只是这长命缕与那创造者灵力相连,此刻一解下,那人只怕……”
刍御。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么?
夏夷则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郑重地交予紫陌。
“我一定会寻得那花。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紫陌黯然。望着手中那株绿色的草植,心中微微地起着波澜。夷则,你一定要回来。只是,他也不确定夏夷则能否平安归来,毕竟,昆仑山顶的花,又岂是那样容易得到的。
夏夷则前脚离开,长鱼空便倏地一下现身在紫陌面前。他的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其中还夹杂着丝丝血痕。他有些得意地自怀中掏出一只墨色的珊瑚枝,“你看,我取到了。”
紫陌接到那珊瑚,向他微微一笑,“很好,以后,你我便两不相欠。”
长鱼空扯开嘴角,身子却忽地倒在地上。
昆仑山,本就是圣灵之地。巍巍如许,令人敬畏。不知道,那山顶该是何等的风光。夏夷则御剑而起,光凭这一点,他便比许多平常之人快了许多。越向上去之时,空气越是稀薄,饶他自小在太华修炼,却也有些受不住。
“想不到昆仑山比太华山还要不易攀登。难怪天墉城比太华观还要严苛。”夏夷则感慨着,想起师父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这些轶事。
到了山顶之时,风与雪都平静了下来。
山顶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还有不畏严寒的植物在坚守着。夏夷则四下寻找着优昙婆罗花。
一柄刀突然落在他的面前,斜插入积雪中,阻挡了他的去路。
夏夷则不惊不惧,回过头去,发现持刀之人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隐尘。
隐尘见了夏夷则亦是一脸的惊奇。
“你怎会在这里?”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来寻优昙婆罗花。”夏夷则向他走去,山顶的严寒与空气的稀缺让他的面部略有些僵硬,不过并不影响活动。
“我也是。”隐尘轻轻吐出三个字。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
“那么你应该知道,此花一次只开一枝。”
“我知道。”夏夷则颔首。
“拨剑吧。”隐尘转过身去,“我不能让给你。”
夏夷则没有问他为什么也要这花,他知道,像隐尘这样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撼动他的决心。而对一个剑客最起码的尊重,便是以手中之剑说服他。
夏夷则叹息一声,幻化出一把蓝色之剑。
刀光,剑影。映着昆仑山巅皑皑的冰雪,也映着两人沉重的脸。
夏夷则精修法术,剑上之力却也不差。一来二去之间,两人已过了近百回合。隐尘微微一笑,刀上的力道更为迅疾。他的刀法招工繁复,每一招都绵延有力,无形的幻化之中早已衍生出了下一招。夏夷则借剑之小巧精致,几次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弹开隐尘重刀的压制。
已结成冰粒的雪随着两人的奔走而飞扬。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
只是,这场比试终究还是不能遂人愿。
“隐尘。住手。”这淡淡的声音比冰雪要暖,比烈火要冷,不温不火,却让人无法抗拒。
隐尘皱了皱眉,手中的招式生生停下。
夏夷则亦然。
两人转过身去,见到一身白衣的夕颜。此刻,她的脸看起来平静无波,那淡淡的眉眼还是如莲花一般不妖不媚。
“夷则,你要那花,可是为了阿阮姑娘?”
夏夷则张张嘴,一声皇姐却未唤出口。
“是。”
“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要了。”她像是在对夏夷则说,眼神却一直望着一旁的隐尘。
“隐尘,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可我,只是个将死之人。”
“夫人不必再说,我都懂。”
“我已经……你不必再称我为夫人。”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对视之间,忽然生出无限的柔情。
隐尘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影携手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