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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暴×乱四起 ...


  •   那是镌刻在瞳仁里的恐惧,如冬日里一场鹅毛大雪,被炸起汽车的钢铁块,从空中迅速砸向大地。

      往日在电影院看到的欧美大片,爆炸和火焰,震撼的是眼球,毕竟,那不过是电影,是虚幻,不足为惧。

      如今,电影的情节搬到现实,用震撼已无法表达,那不是震撼,是生与死的较量。

      周围人潮攒动,提着慌乱的步伐,朝四面八方跑去。尖叫声、哭泣声、怒骂声、祈祷声,声声如魔音灌入耳膜,所有人失去最初的欢快,恐惧占据所有面庞,一股浓烈的硫磺堵住呼吸,浓密的硝烟逐渐淹没眼界,视力变得微弱,已分不清周围局势,只能感受人群擦肩而过的撞击和慌乱跑过的脚步,伴随着微妙的风,拂过面庞,随即而来是一股更为强烈的硫磺味。

      没错,这是一场恐怖分子组织的暴*乱事件。最初的烟雾弹干扰所有人的视觉,随后无数炸弹抛向这条昔日繁荣的街道,毫无疑问,惊慌失措的人们是池塘里的鱼儿,因异物投入,本聚做一团的人本能朝四面逃难,混入人群中的恐怖分子提着枪随意扫射,橱窗上的玻璃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不知何处飘来的血腥味,意味着有人在这场暴力中丧生。

      直到枪声再次响起,这群如炸开锅的蚂蚁,瞬间变成亡命之徒,所有人都有共同意识,只要离开暴*乱地带,才能安然无恙逃过此劫。殊不知,过度意识驱动,只会让其更早丧命。

      在任何灾难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被动。生命陨落轻而易举,每场灾难过去,总会带走无数生命。无辜纯良也好,十恶不赦也罢,在灾难面前,再无任何等级之分,只有活着,亦或死去。

      金夕一手捂住鼻子,以免吸入过多浓烟,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手支撑地面匍匐前进,她分不清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受本能意识驱动,也好过原地不动。跑动的人群,无意踩过她的手掌,她无暇顾及疼痛,加快速度,在心底盼望警察赶紧到来。

      猛然间有重物从上掉落,金夕一手扭到背部,摸到身上的重物有着温热的体温,有什么液体渗入她的衣裳,皮肤里透着丝丝凉意,她被液体沾湿的手,凑到鼻子嗅了嗅,血腥味,浓烈令人作呕新鲜的血液包裹她的手指,她猛然间尖叫一声,翻个身,把身上那句尸体压在地上,快速挪动身子,远离那具即将冷却的尸体。

      天!又死了,无数倒下不同肤色的人种,从枪口渗出的鲜血,让地面潮湿一片。金夕全身颤抖,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近距离接近死亡。

      电话在衣兜里拼命振动,金夕慌乱中接起电话,周围太过嘈杂,她根本听不到电话那端的声音。

      她记得自己哭了,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砸落地上,与血水混合一起。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意识被恐慌占据,说话颠三倒四口齿不清,只记得最后电话被跑过的脚勾到别处,那时她已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汇聚的逃生的勇气,被暴*乱中一个电话,轻易间瓦解。她不愿再挪动身躯,靠在类似墙壁的硬物上,安然等待死神降临。

      意识模糊中,好似听到有谁的叫声,混在四处嘈杂声中,清晰的过于诡异。金夕忍不住嘲笑,这是死神在呼喊自己吧?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烟雾弹的效果逐渐减弱,模糊中看到有什么在靠近自己。那人焦急的大声喊,夕夕,你在吗?在的话应一声。

      熟悉的声音,金夕吸进不少浓烟,举起手臂,扯着嘶哑的嗓子回应,我在,我在……小牧,我在……

      直到一双球鞋出现眼帘,那人蹲下身,摸到金夕一头长发,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长发移到脸颊,猛然间一股力道,金夕落入何牧温暖的怀抱,耳边是他略带颤抖的嗓音,“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紧紧抱着眼前的女孩,手臂力道太大,金夕不适挣开,紧张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别的等离开再说。”他站起身,问“你还能站的起来吗?”

      金夕借助他伸出的手臂站起,即便腿脚还在打颤,前方已多少看出路线,不远处的警车鸣笛声越加靠近,她的脚步明显迟缓,何牧担心问,“受伤了吗?”

      她摇头,抬头望了眼天空,即便地下血流成河,丝毫不影响天空的纯粹。往前走时,没注意地下的障碍物,眼看着要倒在尸体上,何牧及时借住她虚弱的身体。

      也不管不顾,干脆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前走,敏捷避过迎面而来逃离的人群,金夕并未拒绝,疲惫让她没有力气逞强行动。孩子哭泣声在耳边越加清晰,她小声嘟囔,“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何牧说话带出的气体喷在耳上,酥酥麻麻,让金夕安心不少。他说,“没事的,哭泣是好事,这意味还活着,警察已经来了,暴力即将结束。”

      离开暴力波及环形地带,金夕挣脱何牧的怀抱,踏入地上一时腿软,她深知一切都安全了。

      两人站在街头转角处,盯着前方狼藉一片,未及散去的烟雾在人们头顶上作祟,好在能大概看清案发现场。警方揣着枪支如沙丁鱼灌入人群中,两个恐怖分子朝警方开枪,警队采取包围式,一小队伍从后方挺进,瞄准抢把恐怖分子当场击毙。一部分警察到处搜索余党,另一部分开始整理凶案现场,救护车从不远处使去,穿着白袍的医生和护士迅速涌入现场,分头检查地上的躯体是否还有生命迹象。

      站在旁边的何牧皱着眉头说,“走吧,别看了。”

      金夕无声往前走,何牧本身身材高挑,脚步自然跨度大,他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同行。即便金夕勉强装出行动自然的模样,还是逃不过何牧的眼,他突然停止步伐,蹲下身,卷起金夕的裤腿查看伤情。

      膝盖有一小块玻璃嵌入肉里,大大小小伤口和淤青横布在她瘦弱的小腿上。何牧紧皱眉头,仿佛替她感到疼痛,嘴里发出嘶嘶声,指肚游移在伤口上,抬头看金夕,她只是扭曲着脸,并未呻*吟。

      “走,我们去医院看看,伤口还是要先消毒,以免发炎。”

      金夕很抗拒医院,拒绝道,“不要了,就这点擦伤,很快就好的。”

      他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重新移回她的脸。

      “你站在这里没动。我去去就回。”他扔下金夕,便进了便利店,五分钟后便利店走出,手里多了一只白色塑料袋。

      “能走动吗?”金夕看出他想再次拦腰抱起,慌忙后退一步,因动作过猛导致伤口撕裂,她这下终于发出小小呻*吟。

      何牧看似比她还紧张,腾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嘴里喊着,“别退了,小心摔着。”随即略带失望说,“你愿意自己走就自己走吧,我不抱你就是了。”

      他喊了辆车,小心扶着金夕坐好,自己随后进入,用商量的口吻说,“去我公寓好不好?Elic还在学校,我顺便帮你处理伤口。”

      见金夕并未回答,司机显然比何牧还要着急,扯着嗓子问,“Where you go?”

      “recently guesthouse。”

      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们两眼,十分钟后,在最近的一家旅馆下车。

      何牧想搀扶她,金夕突然大声喊,“别,别靠近我!”声音显得歇斯底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补充说,“我现在全身血腥味,又臭又脏……”说完话想起在暴*乱现场被何牧驼在背上,要说脏,早就弄脏,他白色衬衫上并不比自己的风衣干净,只是她清晰记得一具尸体压在自己身上,摸到一手热乎的血,多么刺眼的鲜红,让她那尘封已久的回忆,断断续续浮上心中。

      她是如此懂得保护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偶尔在餐馆打碎碗碟,她也必然不会毛毛躁躁蹲下身捡碎片,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很可能被碎片割划手指,她讨厌看到血液从指尖喷涌而出。

      更何况是大面积的血液,她只想洗干净,洗干净身上的罪孽。

      何牧耸耸肩,办了手续拿了房卡,进门,把金夕拉到床边坐下,打开塑料袋,从里拿出镊子,消毒水和白色纱布。

      “不,我得先去洗个澡,我现在真是肮脏透顶了。”

      “忍忍吧,膝盖上的玻璃碎片一定要弄出来,再碰水,一定会发炎的。”何牧显然很无奈,金夕的倔强,关键时刻,真是棘手。

      “不,我实在忍受不了这股味道。”她的态度很强硬,直接进了浴室。

      在浴室花了不少时间,洗完后总觉得还有股腥味,用了不少沐浴香波,还是洗不干净。她想如果有一瓶香水,这样就能掩盖身上恶心味。

      门扣扣响起,门外是何牧声音,“我刚下去买了套衣服,你拿去换上吧。”金夕打开一条门缝,伸出一只手臂接过衣服。

      简单帮她包扎好伤口后,何牧问,“你是在这里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回去?”

      “回去吧,我下午还要去餐馆。”

      “休息两天吧,你吓坏了。”他伸出手,金夕无意识躲开,他只能尴尬把手插入口袋。

      金夕自然知道何牧喜欢自己,女人在这方面敏锐性很强,她不免心底嘲笑自己,你和他之间,相差太多。

      有些差距,不是双方努力就能消去,就像有些感情,即便双方都很努力,最后却因为不适合导致分手。

      走出宾馆,金夕注意到何牧已脱去衬衫,只穿黑色T恤,State College已然进入秋季,这个季节,难免会凉的。

      正午的阳光晒在他身上,她扫了一眼何牧俊秀的侧脸弧度,温和的唇形,卷翘浓密的卷毛,这个比她小六岁稚气未脱的男孩,却陪着她走过整整两年。

      如果青春在十八岁凝结,她的记忆里便不会出现关于这个优异俊秀高材生的一切,并如晚期癌症病患者,最初的病毒,渐渐大面积扩散,从最初的餐馆打工留学生,变成异国他乡最好的朋友,直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理不清道不明。

      他注意到金夕的注目,偏头俏皮的笑开,“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帅?”不同于暴*乱现场表现的镇定,这才是何牧平日里最常表现的形象,开朗,健谈,爱耍帅。

      金夕噗哧一笑,确实,他很帅。可嘴里却不太诚实,“我见过的帅哥甩你很多条街。”

      他努努嘴,不同往常强力争辩,只是小声喃喃道,“唉,我只想在你面前耍帅。”

      金夕的笑脸瞬间凝固,尴尬转移话题,“不知道这场暴*乱,到底死了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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