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可以爱你》三畏道长

2、回忆是朝心尖戳的刀

　　左黎总在试图为自己当年的在见到秦楚天之后的所作所为找一个理由，是青春期荷尔蒙的正常勃发？是斯人太过美好乃至自己不知今夕何夕？是前生中下的蛊毒终于遇到了主人？在把各种常规的非常规的，科学的不科学的的理由统统想了一遍之后，左黎不得不承认最靠谱的一个果然还是自己当年太傻逼了。
　　18岁的左黎在25岁的左黎眼中是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的傲慢小孩儿。在印象已经模糊的那个北方小城里，左黎无知自大的像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家境不差，摸样不差，成绩优秀，在方女士任教的学校里读书，是被老师捧着同学羡着的对象。每次红榜上稳居理科的第一名，什么文艺汇演、学科竞赛永远少不了左大小姐的身影，两年多混下来真真正正在学校混了个谁人不识君的盛况。
　　这通身的气派再加上对那群歪瓜裂枣的男生的不屑，愣是为左黎迎来一个冰山美人的称号。当年一群满脑子英雄美人、古惑仔和马/子的愣头青，在接连见识了几位向左黎求爱不成，反被她一张利嘴损的自觉无颜面存活于世间的可怜人后，都晓得了这位冰山美人可不是小说里写的欲迎还拒，人家那是实打实的不屑，自此都把那心思往肚子里狠狠地塞了塞。
　　可是也许真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左黎的顺遂和嚣张，就在18岁这年给左黎设了一道劫，一道让左黎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劫。
　　左黎一直知道自己班有个17号，从来没出现过的17号。私下跟当时的班主任方女士打听过，据说是祖籍在L城，但家里很有势力，早就搬到了省城，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也没把学籍转走。左黎也就不再在意，左右不过一个男生，还能翻了天？不过名字确实是很好听，秦楚天，暮霭沉沉楚天阔，像咒语一样可以在口中一遍遍的吟，仿佛可以看到一片昏暗深沉却又广阔的充满心脏的天。
　　就是这个17号却在高三下半学期的一天突然出现在学校，真正翻了整个学校的天。
　　左黎总是拼命的想要把这一段记忆狠狠地抹掉，却总也做不到。在多次刻意的躲避、淡漠，却发现总能一次又一次不经意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个晨光中的身影时，左黎只能用连连苦笑来回应这该死的命运。
　　那天方女士身体不舒服，鉴于高三的孩子都知道分寸，又有自家女儿在班中树立的淫威，也就放心的去医院吊水。结果一大早上就接到电话说班里那个一直在省城念书的秦楚天今天要回班准备高考，方女士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左手还插着吊针，就想先让那孩子到班里坐下，手续什么的以后再办也不迟，就让老师去通知下左黎，让左黎把那17号领进班里。左黎装出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掩饰住自己好奇的快要蹦出身体快一步奔到办公室的心脏，不紧不慢的走到教师办公室。然后她就看到了那抹沐浴在晨光下的身影。
　　当年的好学生左黎从来不屑于看那些个情情爱爱的不入流的言情小说，对之嗤之以鼻，所以她就不会知道此情此景此人，可以用玉树临风，翩翩君子，人神共愤，帅绝人寰等等一系列的词来形容，当时的左黎感受到在胸腔里蹦蹬的恍若脱缰的野驴的心脏，在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两个大字“好看”！原谅当年词语匮乏心智未开的左黎，但是这两个字却是最能反映左黎心境的。没有穿着他们学校臃肿难看的麻袋式校服，没有像身边那群直立行走式人猿一样留着要么土到爷爷辈的小平头要么是流里流气的偏长发，眼前的那个男孩穿着修身的衣裤，就像女孩子们每天捧着杂志艳羡不已的某国校服，梳着简单的碎发，光是一个背影就把左黎震在原地，无法回神。
　　而身前的男生听到老师的声音，微微转过身，露出被曦光渲染的温柔模糊的轮廓，和一双在阳光下依然清亮光华的眼眸。左黎不可自抑的和那双眸子对视上，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方女士，我真的看到了那片暮霭沉沉的的楚天阔”。

　　在左黎还怔愣在男生无法言说的神韵时，一起来的老师注意到左黎少有的呆像，打趣到
　　“哎呦，左黎也有这么为男生发呆的时候啊，可真是少见，偶呵呵呵呵。”
　　左黎听见这中年妇女矫揉造作的拐了好几个弯儿的笑声，立刻回神。又恢复到平时一脸淡然的模样，先对旁边那位一脸八卦的女老师笑着道了声谢，也不提自己的走神，转过头拿出平常对待班里男生的一张坚贞不屈的脸孔，不咸不淡的对那个表情始终淡淡的男生说了句“跟我走吧”。再也不管办公室里一群寂寞成灾、闪烁着八卦因子的中老年团体，摆出比平时还要淡定自然的姿态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从老师办公室走到教室有一段长长的背光的走廊。左黎看见阳光把身后那个男孩儿的影子一寸寸的推向自己的方向，像一段光滑的黑绸慢慢附上来，忽然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氤氲一片，很陌生的感觉。还是秦楚天打破了这沉寂
　　“你是班长对吧？”属于男生清朗明亮的声音震荡着左黎耳边的空气。
　　“是呀，我叫左黎，是班长呢。你就是秦楚天对吧，我们班神秘的17号。”左黎竭力保持沉稳的语调，压制了心中那不寻常的律动，还故作轻松地调侃起来。
　　秦楚天也配合着闲聊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却又气氛诡异的走到了班级门口。
　　高三下学期的班级门口在躁动的初春却异常的安静，学生们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或者补觉，整个教室只有笔尖接触纸的莎莎声和被压低的私语声。左黎在门口示意秦楚天稍等一下，自己故意咳了几声，引起前排几人的注意。然后才施施然的走上讲台，轻敲了几下黑板，对着班中众人说
　　“同学们大家稍微休息下，我想说个事情。”
　　坐在前排眼尖的女生已经看到门口秦楚天的样子，被这平时未曾见过的清俊少年晃花了眼，像左黎一样呆了几秒才急急地发出几声模糊的感叹词。随即后面的学生也看向门口，整个班级开始骚动起来。左黎虽然有些不满于教室里这帮花痴女的举动，但也懒得多说，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手往门口指了下，说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就是以前一直缺席的17号，希望大家和他好好相处。下面让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左黎说完就退到一边去，眼睛看着班里同学的表现，却又暗暗用余光瞄着秦楚天的举动。看着他先迈出左脚，手自然的小幅晃动，一步步走进教室，最后整个人被阳光笼罩在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直到秦楚天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左黎也愣是没有分给他一个正眼，只是在确认座位的时候转头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左黎在内心以不能耽误女同学学习为由给秦楚天安排到倒数第二排，周围连根长头发都见不到的绝佳位置。
　　左黎以为至此这事儿就算是完了，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不到谁也抽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关心一个陌生人。然而人类过剩的精力和不必要的情感总是多的出乎人意料，生生把一个本该结束的故事在一个半月后带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