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小人物》弦歌雅意

4、莺儿篇

　　王氏只觉得薛宝钗说的有道理，可是她也深知这事儿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给薛蟠找个合意的媳妇便是个难事儿，能不能顺顺利利早日生下孙儿也是难说的事儿，孙儿生下来，要如何教养，却又是另外一件难事了。而且媳妇的性子也不好说，万一是个内里藏奸的，自己如何对付得了？想到这些王氏便心儿颤颤，有些不敢踏出那第一步了。

　　薛宝钗知道王氏素来胆子不大，此时跟她说这些，让她一下子接受了，也是个难事儿。
　　“妈，这个事儿您好好想想，到现在，我却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让咱们薛家长长久久的了。”
　　王氏还在怔忪，薛宝钗已经告辞离开。

　　莺儿跟在薛宝钗的身后，刚刚薛宝钗所言，她已经是全部听到了，薛宝钗这些事儿并不瞒着她的。
　　“姑娘放心，太太想明白了，必然会应了此事的。”
　　虽然薛宝钗只听了自己将薛蝌培养出来顶立门户的建议，但是这也是个好的兆头，只要薛家不败，姑娘的日子也会好很多的。

　　薛宝钗看莺儿喜滋滋的模样，知道她是一心为自己打算，虽然那日她说了许多逾矩的话，可是都是为自己好，这丫头伶俐，却是比自己看的通透许多。不过自己一心所想的仍旧是薛家，至于贾宝玉是不是良人，且看看再说。

　　薛宝钗回了屋子，继续带着莺儿料理屋子里的事情不提。
　　王氏在那里苦思许久，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只有薛宝钗说的法子最好了，自己是再多个脑子，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纵然又千般不愿万般不舍无数担忧，却又不得不铤而走险，王氏心中犹如风刀霜剑的深冬一般，只觉得安稳地日子无望，只恨自己往日里纵容了薛蟠。只是等到薛蟠回来，虽然嘴上责备他的行事，心里倒更疼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呆子，多少事儿是别人引得他做的，并不是他自愿去做的。
　　此时王氏忘了，这薛蟠打死人的事儿，却是他自作主张，怨不得旁人。

　　薛宝钗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自然是要与贾府的众位姐妹多多往来，贾府众位小姐个个不俗，且各有千秋，薛宝钗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良伴，心中的郁结是去了大半。
　　莺儿见薛宝钗一日比一日活泼了些，心中也放下了不少。
　　过了两日，王氏还未跟薛宝钗说她心中所想，但是薛宝钗不急。

　　因为莺儿担忧薛宝钗的后路，想着这时间看着是过得慢，实际上是过得飞快地，倏忽便是好几年，若是此时不急，以后左耽搁右耽搁，要想救姑娘便来不及了。
　　于是莺儿自作主张偷偷买通了薛蟠身边的小厮，那些小厮道莺儿是姑娘身边的人，且姑娘是暗地里的掌家人，不免要巴结一些，于是将薛蟠的行踪一五一十地说了，甚至连莺儿的银子也不要。
　　莺儿不缺这些，硬塞给了他们，也不管他们如何欣喜，只心中惊骇，前世不知道大爷做了些什么，就罢了，现在听来，真是觉得荒唐至极，许多事儿是她们这些姑娘家听了都觉得污耳朵的。

　　莺儿左思右想，想了许久才得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一日，用完了晚膳，天还寒着，莺儿便守着薛宝钗在屋子里读书作画，倒也惬意。
　　“姑娘，香菱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怪冷清的，不若请了过来和咱们做个伴儿可好？香菱虽然是买来的，可是我觉得也是有几分灵气的人，让她跟着姑娘学了一二，以后也好劝着大爷一些。”

　　薛宝钗自是没意见，只是道：“等会哥哥回来没人在一旁伺候着怎么办？总要有个人守着屋子暖着被窝罢！”
　　莺儿道：“我去瞧瞧，若是香菱便利，我便请了过来，若是不便，我也不会做那种没眼色的事儿，姑娘您放心便是。”

　　薛宝钗放心莺儿，便让她去了。
　　不一会儿，莺儿便将香菱拉进了屋子，直接到了炭盆前好好地烤了烤，道：“下面的人未免也太不经心了，大爷的屋子里竟然连炭盆都没有！”
　　薛宝钗顿时不高兴了，道：“下面的人竟然敢如此怠慢大爷？”
　　香菱有些畏缩，但是刚刚得了莺儿的鼓劲，想起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免又生出一股气来，便将到了嘴边的话说了出来，道：“姑娘是不知道，他们知道大爷不在，便不给生火不给炭盆，连热水也是我去厨房要了才有的。”

　　“大爷不在？大爷去哪儿了？”薛宝钗倒是抓住了重点。
　　香菱缩了缩脖子，声若蚊讷道：“不知道。”
　　莺儿见香菱已经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了，知道她已经不易，便道：“大爷去哪儿香菱怎么会知道？大爷哪里会告诉香菱？我瞧着前两日你咳得厉害，想必也是因为屋子里不暖的缘故吧？”
　　香菱微微地点点头，虽然她知道薛宝钗身上的怒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也害怕地紧。

　　莺儿抓了抓她的手，道：“你放心，姑娘知道你伺候大爷尽心，必然不会亏待了你，明日我便让人去药铺里抓些药煎了。你身子不好，如何伺候好大爷？”
　　香菱终究没说出推辞的话来。
　　薛宝钗当然也在意香菱被慢待的事儿，可是她最关心的还是薛蟠，便道：“莺儿，你明日去找哥哥身边的人问问，哥哥到底做什么去了！”

　　虽然此时莺儿已经知道了，但仍旧应了是。
　　薛宝钗想起薛蟠，便头疼不已，从小她便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个不上进的，只是没想到越长大反而越不堪了，许多事儿王氏虽然没有跟薛宝钗说，薛宝钗心里却是知道的。薛蟠来了这锦绣堆的京城，岂不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子里——快活至极？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哥哥继续这样了，好歹收敛一些才是，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贵人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家权贵，恐怕是舅舅都救不了哥哥了。

　　薛宝钗打定主意，便是如了莺儿的心意了。
　　这一晚莺儿拉着香菱在自己的床上睡了。
　　第二日，莺儿便打发人去抓了药，又找了薛蟠的小厮来，让薛宝钗隔着帘子问话。
　　听得自己的哥哥竟然在外面眠花宿柳、狎昵女支子、聚赌piao chang一掷千金，那些狐朋狗友见他好蒙骗，便日日找他出去，只为讹银子，便是气得不行，再好的家业这样败下去，不出几年便是什么都不剩了。

　　薛宝钗带了小厮去见王氏，王氏听了小厮的话，竟然是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而来，竟然差点因为一口气上不来而晕过去。
　　打发小厮下去了，薛宝钗服侍着王氏躺了，道：“妈，我与您说的事儿，即便是你不答应，我也要做了，哥哥如此不上进，却也是我哥哥，我自不会害他，只盼妈别插手，别又护着哥哥才是。”

　　王氏此时已经是帕子都哭湿了，呜咽道：“罢了，你尽管去做便是，妈当然站在你这边。”
　　见事情落定，莺儿也松了一口气。
　　出了王氏的院门，薛宝钗便站在院子里道：“去跟账房说，从此时起，哥哥支取银子必须得了我的许可才行！不然是一文钱都不许支！要是让我知道谁背地里给大爷钱，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莺儿急忙让云儿去传了话。
　　薛宝钗又道：“去将管厨房的人给我唤来！”
　　因为薛宝钗一行人占了一个院子，用饭也不和贾家人一起，有何需要采买的，便从院子的门出去便是，外面就有许多东西可以采买，又道他们是贾府的人，价格也不敢出高了。

　　不一会儿，几个肥头大耳又浑身油腻腻的婆子满脸谄笑地过来了：“姑娘好！姑娘唤我们有何事？如果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了！”
　　薛宝钗后退了一步，免得让她们身上的油烟味冲了鼻子，道：“你们谁是管炭火的？”
　　一个脸上有一个痣的略瘦的婆子弓着腰上前一步道：“姑娘找我有什么吩咐？”

　　薛宝钗瞧也不瞧她，道：“你管着炭火，却敢克扣大爷房里的炭火，便是大爷不在，屋子里也有几个伺候的人的，你这般行事，若是让外人知晓了，还以为我们薛家苛待下人！而且咱们本就是住在贾府，让姨妈家的人知道了，又会如何看我们，如何看姨妈？你们贪一些，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贪到了这个地步，手伸得这般长，我便无法容纳你了！既然你是如此会持家的人，便去找一个更好的主家吧！莺儿，让人将她拖出去卖了，不拘卖多少银子，只需卖的远远的！”

　　那婆子早就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道：“姑娘，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一家老小都在府上啊！”
　　薛宝钗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便一家都发卖了，免得藏了祸心害我们。”
　　那婆子一家被发卖了，下面的人老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