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买花载酒

59、一身绿衣温柔意

　　天气愈来愈热，高考随之来临。
　　当考完最后一门，木薰走出校门，白晏立即迎上前，将一杯果汁递给他。
　　木薰含笑接过果汁，说：“傻子，干嘛一直站在这，看你这一脸的汗。”
　　白晏傻傻一笑。
　　两人说话间，刘阙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艳丽的双眼尖锐而冷漠地看着他们。
　　白晏像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转过身去，正好正对上刘阙艳丽的眼。
　　他依旧娇媚艳丽，此刻妖冶得不可方物，眼神冷厉。
　　白晏静静看着他。
　　木薰随着白晏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皱了皱眉。
　　刘阙淡淡扫了一眼木薰，随即移开眼，离去。
　　“薰。”
　　“嗯？”木薰温柔挽上他，双眼如蕴着春风。
　　白晏看向他，纯净一笑，说：“我们回家吧。”
　　“嗯。”
　　木薰本就养眼得很，再加上白晏，两人站在一起，吸引无数目光。
　　突然经过的一个女生说：“这人好眼熟的感觉。”
　　“那个老板潜美男的照片！”
　　“哦，对的，好像啊。”
　　白晏顿时身体僵住。他转过身，脸对着木薰，试图躲避那些目光。
　　木薰皱着眉头，眼睛狠厉冰冷地盯着那几个女生。
　　“薰，回家。”他声音轻微颤抖，带着请求。
　　木薰温柔摸摸他的头发，将他手里的两顶帽子拿过，帮他带上，再给自己带上。他语意宠溺，像哄小孩：“不带帽子等下晒黑了就不漂亮了。”
　　白晏低着头没有说话。
　　木薰语气张扬明亮，说：“走，回家咯。”
　　这几天高考，他们没再坐公交，而是由司机开车送过来的。司机将车停在学校不远处的地方等他们。
　　两人坐到车上，一路上木薰不停地哄着白晏，想尽办法逗他笑。
　　回到家后，一进卧室，白晏便抱住木薰，说：“薰，谢谢你。”
　　木薰心疼道：“谢什么？”
　　白晏头埋在他的怀里，说：“我没事，你不用一直故意逗我开心。”
　　“宝贝，你不用在意那些人说的话。你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他心里沉重如石，应道：“嗯。”
　　木薰迟疑了一下，最终问道：“晏，对那次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紫色眼眸微微下沉。
　　木薰见白晏没有说话，有些慌神，立即说道：“你别乱想，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把所有害你的人揪出来而已。”
　　白晏摇摇头说：“想不起来，我也不想再想了，你也别想着这件事好不好？”
　　木薰眼波轻沉，头靠近他的发，闻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最终说：“好。”

　　高考结束后，白晏整天整天地和木薰腻在一起。
　　两人搜罗整个城市的美食，一起参加朋友聚会和酒宴，一起去游泳，一起去琴房……在家里看书看电影时，两人要么互相依偎着坐，要么木薰将白晏抱在怀里，要么搂着他。
　　小胖见木薰恨不得时时刻刻把白晏捧在手心抱在怀里的模样，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说：“你丫的能不这么护着他么？敢情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了？”
　　白晏笑嘻嘻地说：“薰，小胖羡慕嫉妒。”
　　木薰深以为然地点头，小胖立即一口血喷了三丈远。
　　夏子远掏出手机，翻出照片，悠然感慨道：“哎，你看以前的小白还是个会害羞的孩子，现在，哎！”
　　木薰拍了一下他的头，把他手机拿过来，说：“哎你个头哎。”
　　手机相片里，白晏一脸的不好意思和害羞，脸颊透着红晕，低着头，漂亮的眼睛纯净泛着水光。旁边的木薰一脸得意奸笑如大灰狼，轻柔吻上白晏白腻如脂的侧脸。
　　木薰眼里沁着光，带笑，对白晏说：“这张照得不错，回去把他洗出来再框一个大相框放床头，怎么样？”
　　白晏看着那张照片，立即瞪木薰，说：“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那次故意欺负我！”
　　木薰神色柔软至极，嘴边泛着笑，抱着他蹭他的脸，说：“哪有欺负你，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白晏拿过手机，看着那张照片，神色蕴着幸福，撇撇嘴说：“哼，还说没欺负我。”
　　小胖说：“喂喂，不带你们两这样公然调情的啊。”
　　木薰斜眼看他，笑道：“就你们几个也称得上是公然？”

　　白晏越来越会对木薰撒娇了。
　　两人在家的时候，白晏会主动要木薰搂着他一起看书，一起听歌；会主动亲吻木薰；会学着做些家常菜；会时不时做小甜点；会趁他不注意突然扑到他身上抱住他……
　　一切都幸福美好得不像话。
　　撕咬人心的疼痛却犹如恶毒的皇后见不得别人幸福，在夜晚再一次来临。
　　这一次痛得更厉害。
　　白晏起身下床时，差一点就颤巍着倒下去了。白色无瑕的脚踝映着银色月华落在薄凉的地板上，线条美好而单薄，具有蛊惑性的美感。他的脚颤抖着，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黑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忍耐终于走出卧室，艰难地挪动了几步后，最终倒下，蜷缩在地。
　　这般折磨至死的痛，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无声。犹如最妖艳而魅惑人心的花在黑夜妖娆无声盛开，然后在黑夜悄然无声吞噬生命。
　　紫色眼睛紧紧闭着，秀丽细长的眉痛苦地皱在一起，脸色苍白如死，唇色全无，只剩灰白。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染上绝望和痛苦。
　　“啊……”他忍不住喊出声来，随即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眼泪肆意奔蹿。他想拿手捂住嘴巴，但手一直放在胸口，用力抵着来自五脏六腑的撕裂般的痛苦，腾不出来。他不想吵醒木薰和他的父母，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能狠狠地咬住下唇，被咬出了血也没有发觉。鲜红的血浸润着灰白的唇，显出一种脆弱单薄的妖异之美。
　　痛！好痛！
　　白晏绝望而挣扎地蜷缩着，眼泪和冷汗已经分不清楚，将脸和黑发打湿。
　　无声中，白晏感觉到在这一片黑暗里有人来到他身旁，带着熟悉的让人心安的桃花香。
　　“堇堇。”他声音很轻，带着哭音和脆弱。
　　“我给他们下了安眠咒，暂时不会醒来。”他边说着，边疾步走到他身边，给他喂下一粒药丸。
　　“堇堇，我是怎么了？”白晏的声音艰难而颤抖着发出，带着害怕和痛苦。
　　青堇将他扶着坐起，说：“没什么，别担心，你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这只是你还没有完全好的症状，忍一忍，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白晏声音里渗着哭腔和绝望，紧紧拽住他的衣服，问：“真的？”
　　青堇于黑暗中无声微笑，眼神宠溺，说：“真的，我今天来就是给你带药来的，刚刚喂你吃的那个就是，你吃过之后就会好的。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来自身体内部那撕裂般的疼痛慢慢减轻了许多，趋于舒缓平复。
　　白晏点了点头，眉头不再那么紧皱着，面色却依旧苍白，虚弱无力躺在青堇怀里。
　　他疲惫无力地问：“我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青堇声音好听，桃花香缱绻着温柔，安慰他说：“这是你跳下断仙台的后遗症，虽然很痛，但并不严重，不会有事的。”
　　疼痛慢慢散去，白晏惨白着脸在他怀里虚弱一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青堇于一片黑暗中轻轻抚摸他的黑发，笑意温柔。温柔至极，竟隐隐感伤。

　　青堇将一个白色瓷药瓶给他，说：“你感觉要开始疼痛的时候就吃一粒，等过段时间药没了我再来给你送。这些疼痛是暂时的，你只要把这些药吃了，就会好的。”
　　白晏于一片月华中点点头，身形单薄，说：“嗯。”
　　青堇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笑说：“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白晏低着头迟疑了一会，最终又抬起头，说：“堇堇，要不要在人间玩一段时间。”
　　青堇摇摇头，清逸的眉眼如同山水画意，徐徐温柔，说：“天界还有事，没时间。”
　　白晏垂下眼，轻柔唤他名字：“堇堇。”
　　有些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青堇温柔看他，带着浅浅的笑。
　　白晏抱住他，声音略有哭腔：“堇堇。”
　　堇堇，我舍不得你。我多希望你能快点喜欢上别人，这样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以好朋友的关系相处。我舍不得你这个朋友，真的舍不得！
　　青堇眼里聚起内敛而沉重的感情，如沉寂深井，他笑着说：“傻瓜，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
　　白晏依旧抱着他，一如千年前那样。
　　青堇温柔地说：“晏，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珍惜自己，好好活着，好不好？”
　　“嗯！”
　　白晏，你一定要开心快乐地活着。
　　我希望你享受世间所有美好，希望你一直天真灿烂地笑下去，希望你永远不受风吹雨打，希望你永远平安喜乐。但你是你，也许有一天你终究将尝遍所有味道，酸甜苦辣均一入胃。而我，也守不了你。我多想一直守着你；多想给你一片晴天，无风无雨；多害怕万一我不在，而你受苦怎么办。
　　“回去休息吧，照顾好自己，别胡思乱想。”
　　“嗯。”
　　迎着月光，白晏看着青堇渐渐消失的背影。那一身绿衣，再没有人比他穿得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