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愁》归去来兮

30、第二十七章

　　星斗辗转，日月相替，流水已逝……
　　数年来萧凝雨因为其琴艺而得到萧遥远的赏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萧凝雨把听过一次的奏折一字不差地重述出来，让萧遥远更欢喜，只是再进一步讨论国事战争，他发现萧凝雨在这一领域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萧遥远反复地观察着萧凝雨，觉得他这个人没有城府，如果再培养以下，凭其才智，应该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他不断地给萧凝雨看《论语》《道德经》《左传》《吕氏春秋》《孙子兵法》等战略谋略的书籍；然后他发现其实萧凝雨的思维很活跃，只要看多两遍就倒背如流，只是里面深刻意思的理解还需要一些指导。
　　萧凝雨每天除了弹琴给萧遥远之外，就是看书并与萧遥远的一些谋士讨论天下大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人也逐渐变得成熟起来，摆脱了以前那无知之气。在这里萧凝雨比以前宽心多了，虽然人仍然抑郁，但因为萧遥远是他的叔叔，即使萧遥远不知道他是萧凝雨，心里也形成一种与家人共存亡的感觉。
　　他一直都很心挂长天，也曾经叫王爷帮他寻找失散多年的他，但是到现在为止仍然丝毫没有音讯。
　　“长天，你到底在哪里？”萧凝雨望着满天星斗心里暗暗地道。

　　* * *

　　这一天前线来了消息说，在魂州的战事胜利了，所有的将领都坚持要乘胜追击，只有在一边奏乐的萧凝雨突然冲出来反对，他只是在知识方面有所长进，但这不意味着在人与人关系上有所长进。
　　“大胆！一个小小的乐师竟然如此放肆！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坎了！”其中的一位将领骂道，让萧凝雨又是一惊。
　　“且慢！”萧遥远突然举起手阻止。“不知道，足下有什么高见呢？”
　　“在下认为，此乘胜追击不可。”萧凝雨压下刚才的惊吓，走出来把自己的观点陈述出来。“赫斌军虽然退败，但是如果乘胜追击会让他们抱着破釜沉舟之心与我们决一死战，这样我们胜可以胜，只是损失会惨重，兵书有道是：攻敌折兵，胜之不武。现在我们可以先攻起心，先加装乘胜追击，然后加装败退，使之放松警惕，认为我们不会再追过去，然后再一举把他们攻下来。”
　　萧凝雨陈述完自己的观点一直在那里站着，整个大堂都没有任何声音，万籁具静，让他不禁又紧张一番；这是他第一次学那些人向别人进谏，在这里已经数年了，虽然小桦的死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但是毕竟往事已去，两年过去，萧凝雨从萧遥远得培养当中慢慢恢复了一点点自信，慢慢感到自己还是有用武之地。但是这种沉默让似乎让他窒息，沉重的压力一点点地加重，直到几乎承受不了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妙！”是其中一位将士。
　　“好！”
　　原本低着头准开始暗暗自责的萧凝雨听到此话，马上举起头来，用那双清澈得像天空般的眼睛，期盼地望了萧遥远，然后渐渐露出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让萧遥远又不禁地想起那个晚上。

　　* * *

　　大风萧萧，乌云集聚，连阳光都失去光彩，死寂地照在大堤上。站在山上望去，前面有零散的人群，疲惫地往前走着；萧凝雨此时就与萧遥远分别坐在两匹马上，准备观望战况，这是萧凝雨第一次站在高处准备观战。
　　六年前一幕幕的混乱，一幕幕的生死，一幕幕的绝望犹如昨天留下的伤痕般让他心痛如绞……
　　“啊——”
　　战士们的叫喊声突然震动了山河，划向了天空，连云朵都被之颤动，萧凝雨随即看到了眼前零散的人群陡地停下来，然后惊恐的散开来，随后紧紧冲上去的就是自己的士兵。士兵们以千军万马之势冲向敌人，如同浪涛击拍在岩石上，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那么一瞬间，两兵交战的交界变得赤红，染满了天地。天忽然闪了个电，这场战事似乎激怒了天公般，刚才被战士们的叫喊声所震动的乌云朵开始迅速变换、卷席、扩散，萧凝雨被这样的战争震慑了，心痛得无以复加，难道他也变成一个制造战争的人吗？他不是在为天下而着想，反而在制造更多的妻离子散，阴阳相隔的情形吗？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的方向在哪里？他应该何去何从？
　　“停——”萧凝雨压抑不住心理澎湃汹涌，马上喊出来，让萧遥远与其它观战的将领不禁吃了惊，然后就看见萧凝雨策马前进，冲向了战场。
　　“他在找死吗？”萧遥远咬牙诅咒了一声，然后又策马跟过去，想止住他前进。
　　凄厉的叫喊声不断地凌迟着萧凝雨，心思单纯又富有责任的他根本不理解不了，这些战争既使没有他也会打的。他冲向战场，其中敌人一刀挥过去，把他的马砍了，而他也随着马掉下来，跌在一片血泊里面，把月牙白的衣裳染得透红，似乎这样能够证明他的罪恶。
　　“呃！”萧凝雨芷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天地围绕着他转。
　　陡地旁边的一个敌人挥刀砍向他，他本能地逃，但还是给他砍到了臂膀，让他惨叫一声。然而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 * *

　　萧凝雨醒过来已经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臂膀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让那苍白的脸添加了几分让人怜惜的风韵。萧遥远看到了他醒来，提着的那口气也随即松了下来，他缓缓地走到萧凝雨身膀，然后道：“醒来了，身体可好？”
　　“嗯……”还没有完全醒的萧凝雨懵懵懂懂地回答了他。
　　不久后，萧遥远见萧凝雨已经比较清醒了就从士卒里拿来的药帮他换。他慢慢帮身体凌弱又带有点烧的萧凝雨退去了所有的衣裳，拆开了所有的绷带，把伤口露出来；他悉心地帮他弄了伤口后，那只粗糙的手不禁轻轻划过萧凝雨那白皙的后背。
　　这样的动作，即使是再单纯的人也觉得不对，背对着萧遥远的萧凝雨立刻转过头来，看着他。他那美丽的轮廓与弧度，让萧遥远不禁失神。
　　“王爷？”萧凝雨怯怯地喊道，把萧遥远的神志唤回来。然后觉得后背的手轻轻地停留在那细颈后面。
　　“阿宇，有一件事情，我想你诚实地告诉我。”
　　“王爷请讲。”
　　“你是萧凝雨吗？”
　　这句话让萧凝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遥远，然后本能地想退后，只是臂膀传来的疼痛让他痛得几乎流出眼泪。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凝雨恐惧地道，即使知道对方是自己亲人而且对自己不薄，但是长久以来的身份利用让他害怕。
　　萧遥远叹了一口气背过去松开自己的衣服给萧凝雨看，萧凝雨看到了那里有一颗痣，没有任何特殊，但是越仔细看越觉得奇怪，那个看似普通的痣里面好像有字。萧遥远感到萧凝雨已经看出什么了以后，他转过身来看着萧凝雨道：“没有错，是焽骊皇朝的标记与我的名字萧遥远；而你背后则写着萧凝雨，这是我们家族的人在一出生后就会纹下，除了我们家族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萧凝雨与萧遥远谈了很久，两人都决定暂时不要公开萧凝雨的身份，但是单纯的他没有发现萧遥远眼里乌云集聚……后来萧凝雨想起了救自己的人，然后问：“王爷，请问救我的人在哪里？”
　　“哦，那士兵受伤了，我们现在替他疗伤，等一下会叫他过来。”
　　“谢谢。”
　　不久后，帐篷垂帘的布给萧遥远站在外面的心腹拿起，近来了一个脸上有纵横交错伤痕的男子，那男子高大魁梧，每走一步都坚韧有力，他在适当的为之停下来跪下，然后道：“小人参见王爷。”
　　“起身。”
　　“谢王爷。”
　　萧凝雨静静地看着那位恩公慢慢站起来，对让原来的容貌都被纵横交错的伤痕毁去了，让萧凝雨不忍心去看他，但是那双墨黑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双熟悉的眼睛在哪里见过？萧凝雨思索了片刻，一个站在树下的孤独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难道他是？！
　　看着那人面目全非的容貌，萧凝雨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深远，任痛苦与悔恨将他埋没。
　　刘邢，是因为我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