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成舟》伊尔萨

7、第 7 章

　　悲伤，悲伤，悲伤。我站在镜头后慢慢培养着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不要说什么眼眶饱含泪水，现在我能弄出眼泪来再说。
　　“怎么样？可以了吗？”副导演走到我身边询问，我摇摇头，一想到马上就要拍自己，眼泪就怎么也出不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沈凯辰和楚颖的镜头已经拍好，只剩下我和祁越的了。
　　“知陶，怎么样？”副导演再一次询问道，我拼命使劲张着眼睛，让它发酸。没办法，情绪跟不上，只能采取这种人工催泪的方式。“我好了。”我眼睛眨都不敢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镜头前。
　　“好，准备！三二一，action！”
　　祁越开始说着台词，我依然不眨眼地望着他，本来以为可以这样侥幸地过去，没想到天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好吧，我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卡，重新来！”
　　这次是真的在风中凌乱了…….
　　我又开始张着眼睛，无奈这次是怎么都弄不出眼泪来了。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摆弄机器等着我，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知陶，可以了吗？”这是副导演今天和我说的第三句话，我悲催地摇摇头。本来平时就不太爱哭，现在还给我搞什么技术含量的饱含热泪…….
　　“呼~~~~”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准备又要继续投身于不眨眼大军中，祁越从后面轻轻地拍了拍我，“不好意思，那个，你们再等等行吗？”一想到那么多人都在等我，我有些窘迫的扭过头看着他说道。
　　“你不要急，情绪是要慢慢来的。”祁越安慰地说，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现在是真的悲伤不起来啊…….
　　“好好想想这辈子最让你委屈的事，譬如说是那些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却输给残酷无比的现实，明明自己付出了全部，到头来也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事。”祁越低沉的嗓音仿佛真的能诱发我内心底层的阴暗面。三年前模特公司的续约，就因为自己不屑于去做什么讨好大人物的事（潜规则你懂的），结果得罪了人，遭到了封杀。原本一帆风顺的事业就这么进入了瓶颈期，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努力，而是因为这些莫名的游戏规则。
　　眼眶开始渐渐湿润，内心的委屈一触即发，“导演，我好了。”我哽咽地说道。祁越鼓励般地注视着我，直到导演喊了开始。
　　“现在躺在地上是你的爸爸！你再仔细想想，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祁越大力地摇着我的肩，我含着泪看着他，“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卡！”导演看着监视器，“过。”
　　“呼~~~~”我立即放松下来，对着祁越说道：“谢谢你。”
　　祁越淡淡一笑，“是你自己的努力。”还是这么帅气的台词……
　　于是我今日要拍的戏就这么华丽丽地结束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请注意，这个唱歌的人不是我。
　　我提着买的水果，友好地朝旁边唱歌的小女孩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应景……..
　　夜幕早已降临，看这繁星点点，估计明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气。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八点吃完饭后到这附近的超市溜达一圈就用掉了我两个小时，我明明只买了几袋水果。
　　穿过酒店的大堂，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要到后面的水池看一看，我改变了方向朝酒店后花园走去。
　　寂静，冷清，满地的落叶映衬着水池的孤独。
　　这是一个装忧郁的好地方！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走了几步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长椅上。祁越？！
　　我仔细地端详着他注视水池的侧颜，额，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啊…….
　　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好了，我悄悄地转身准备离开。
　　“叶小姐。”好吧，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打扰你的清净的。
　　“你坐在这里干嘛呀？”我立马装上笑脸转过身去，朝祁越走近。“只是无聊，就随便一坐。”祁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我小心翼翼地沿着椅子边缘坐下，这厮浑身就透着一股忧伤啊。
　　“你去了超市？”祁越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小九九，只是看了看我手里拿着的塑料袋。“对啊，你要不要吃苹果？”我还没来得及掏出袋里的苹果就听见他的委婉拒绝，“你留着吃吧。”
　　我讪讪地收回了手，气氛就开始陷入尴尬。
　　“对了，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都要谢谢你！”想到欠了他两个人情，我就无比真诚地说道。祁越貌似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只是一直望着水池看。路灯拉长了我们的身影，月光倾洒在水池上，借着微弱的亮光让我看清了此刻祁越脸上的悲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情不自禁脱口问出，一问完我就在心里大骂自己，再怎么悲伤也是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祁越并没有讶异我的问话，他轻皱地眉头渐渐舒展开，“记得你上次说过你的第一支广告是十年前和我拍的那支对吧？”
　　“嗯。”我不明白祁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之前的经纪公司就是看了那支广告才找上的我，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祁越低声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感叹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十年就过去了，我都已经老了。”三十五岁，对于一个男人不算老，对于一个男明星更不能说是老。我不认可地摇摇头，“时间只带走了你的年纪，并没有在你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还给了你成熟和魅力。”也许是气氛感染，我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心里对他的评价，“你和十年前一样，还是很帅！”
　　祁越听完后噗嗤一笑，“你倒是比十年前看着更好看了。”弯弯地眼角再配上这句话就足以让我的心狂跳不已，“咳咳，嗯，谢谢你的夸奖哈！”我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那个，我我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坐太久，晚上风大！”拿起水果袋，我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祁越好笑地看着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呵，算了，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都猜不到。
　　“哎哟喂！妖孽呀妖孽！果真是妖孽呀！”我捂着奔跳地小心脏，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妙！
　　一打开电梯，转个弯就走到了我和白晴住的房间。嗯？！那个在门口站着，还一副要敲不敲门样子的人不正是沈凯辰吗？
　　“你站在门口干嘛？”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有多久，我疑惑地走过去，看他手上捧着一大袋的大白兔奶糖，“你这是要给白晴的吗？”
　　沈凯辰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与我对视，“对，你可以帮我交给她吗？”大白兔奶糖？果真是小屁孩！我扁扁嘴不太情愿地说道：“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她？我好像没发现白晴有吃奶糖的习惯。”
　　“是吗？”沈凯辰的眼里在听完我的话立即就蒙上一片灰暗，“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被他的落寞给震住了，内心莫名有些愧疚地说道：“也可能是我平时没太注意。”我拿过他手里的奶糖，“我帮你给好了。”
　　“嗯，谢谢你。”沈凯辰留恋地扫了门一眼，“那，那我走了，你帮我和她说一声晚安。”“好。”我看着沈凯辰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这简短一句的表情，心里燃起一丝替白晴高兴的感情，他是真的在爱着白晴吧。
　　“对了，沈凯辰！”在他准备拐弯的时候，我连忙补了一句，“向导演推荐我的事，谢谢你！”
　　“呵呵。”沈凯辰手插着口袋，深深地注视着我，“不用感谢我，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扬起笑容朝他挥挥手，“晚安！”这孩子，直白得让人喜欢！
　　插过房卡，拧开了门却看见白晴低着头蹲在门前。
　　“你这是干什么？”关上门后我也跟着蹲下来，“他敲过门？”
　　白晴轻轻地点点头，“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有什么话就直接开门和他说算了。”我无语地看着白晴，不明白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说什么？”白晴幽幽地说出了这句话，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捧起她的脸，“说你还喜欢他，你想要和他重新来过！”
　　“别逗了”白晴推开我的手，“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还喜欢他？”
　　我叹了口气，“白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让人讨厌吗？”白晴直直地盯着我，“就是现在！”我接着说道，“不肯承认事实，嘴硬！”
　　我的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白晴的泪点，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划过她的脸庞。“你知道什么？”白晴哽咽地说着，“这不是偶像剧！现实有多残酷你又不是不明白！”
　　“白晴”我温柔地注视着她，“这不是你逃避爱情的理由，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