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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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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
醒来时听见父亲和母亲在争吵,无疑就是说我遗传了父亲家的不良习惯,酗酒,还有心脏病。
我疲于加入他们之间,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不久,我听到门口有声响,好像有人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听到母亲在说:“我家沫沫从小就喜欢你,你多劝着些啊,让她少喝些酒。”
那人说:“我知道了,伯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那人的声音温柔动听,于我而言宛若天籁。
也是我许久未闻的声音了。
我睁开眼睛,眯起眼睛朝着他笑。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不是至少说一句,好久不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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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同样是半晌无声,只是默默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坐了下来。
他捉住我的手,想把它放回棉被里,以防我着凉。
我心念一动,反握住他的手。
这下,再也不想放开了。
可是,我又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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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弄不清那些关系称呼,到了很久以后才终于分辨得出亲哥哥和堂哥、表哥之间的区别。
我是我们家族这一辈中最小的,那些哥哥姐姐们,统统起码都比我大了九岁。
安诺大我十岁。
在我还是孩童时期的时候,他都可以谈好几场恋爱了。
虽然他并没有。
我只有在节日举办家族聚会的时候能见到他,那时候母亲经常拉着我的手让我喊人。
我也经常伯伯、伯母、哥哥、姐姐一圈打招呼下来,唯独到他面前了,便不愿意再开口。
反正他自己都不会叫我。
安诺和我一样,是个十分内向的人。
家长们在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总能见到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前的地上玩掌机游戏。
其实我小时候也特爱坐地上,所以一直未曾想过,为什么我们有沙发不坐?
我即使羞于和他打招呼,却总是喜欢粘在他的身边。
看不懂他玩的游戏,便静静地靠在他肩侧,发呆。
有时候他打得入迷了,没注意到我靠过来,就会一不小心撞到我。
我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就哭给他看。
他忙掩住我的嘴,替我擦去那些豆大的眼泪珠子,对我说:“沫沫不哭吶,不哭不哭哦。”
我点点头,神奇地立刻喜笑颜开,重新靠过去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蹭他。
蹭得他衣服上满是鼻涕眼泪。
他无奈地、对我宠溺地笑。
“真拿你没办法,你以为你是小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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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长大一些了。
也懂得那些情爱相关的事了。
他还是比我大那十个年头。
只是五官轮廓变得比几年前分明了,犹如希腊的雕像,透着一些冷峻。
那乌黑深邃的眼眸,却更加让我看不懂了。
我变得越来越羞于和他打招呼,甚至连粘都不敢粘着他了。
唯有在和伯父伯母、和他一起去逛街的时候,敢趁人多去揪着他的袖管。
他注意到了,扭过头来看我。
他好像还是对我抱以一种无可奈何的态度。
“你害怕?”
“嗯……”我弱弱地应道,我怕生人多的地方,更怕这样的亲近令他反感。
幸好,他没有。
只是任由我拉着他的袖管,跟着他走,有时竟还会替我隔开一些要撞过来的人。
我有些羡慕伯母。
为什么她就能那么爽快地,勾住哥哥的臂弯谈笑风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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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沫,安以沫。
父母给我起名的时候,一定想我以后能找个喜欢的人,相濡以沫的。
可是我喜欢的人,永远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安诺,并非兄妹之情,而是属于男女之间的,爱慕。
他不知道,我也不曾说过。
其实我是挺后悔的。
为什么没有趁年少无知的时候,靠着他的肩膀,告诉他,长大了以后想嫁给哥哥呢?
而现在,如果母亲问起我喜欢的类型,我回答“哥哥”的话,她就会说:“安诺是挺好的,找个像他那样的不亏。”
为什么要偷换概念?
我喜欢的是哥哥,不是喜欢像哥哥那样的人。
我喜欢的,是安诺,只有安诺。
我记得我小时候借住伯伯家的时候,会莫名和哥哥闹起脾气来。
末了,他会让伯母给呆在另一个房间的我带糖来,哄我高兴。
这是一个连劝和都羞于亲自说的男孩子。
而我,则是一个连心意都耻于表达的女孩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哥哥之间的交谈却越来越少了。
饭局上,虽然很期待能和哥哥紧挨着坐,但我从来都不敢去争取。
伯母问我怎么都不和安诺说话,是不是讨厌他了。
怎么可能。
伯母,这怎么可能呢。
我啊,最喜欢你的儿子了。
每次他一向我搭话,我就会高兴得要命。
只要他夸我一句,我就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最喜欢安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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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诺最终还是到了适婚的年龄,无论是外貌还是工作,都足以让他挑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姑娘。
我看到他在个人主页里发状态,说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姑娘,或许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人了。
我好嫉妒,好难过。
嫉妒地快要发狂,难过得快要死去。
妒忌心给了我勇气。
我更加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的视野里只有他,我的视线只投向他。
你没看见我就在这儿吗?
看见这个病态的,爱着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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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梦的我居然梦见了他。
梦境中所有人都当我不存在,唯独他看得见我,会陪我说话。
孤独又幸福。
醒来后我抱着被子哭了整整一上午。
我真的很喜欢他。
不是自己虚构出来的爱恋。
我想和他一起去逛街,想去看电影,想去餐厅吃饭。
就像情侣那般。
我终于忍不住冲动给他发消息。
却都石沉大海。
为什么?
你连最基本的回应都苛于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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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消愁愁更愁。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酒精中毒被抢救过来,看着安诺俊朗的脸庞,还是不能用平淡的心去面对。
他会过来,只是因为我发了消息说我希望能见到他。
所以他现在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问我想吃些什么。
然后想起我现在只能喝粥,母亲还特意为我煲了一锅来。
他端起碗,纤长的手指捏起勺子,温柔地对我说:“张口,啊——”
就像在哄小时候的我一样。
好想告诉你。
我爱你。
我含着泪听话地由着他一口一口地喂我。
说不出来。
我眨了眨眼睛,一滴豆大的眼泪就这样在安诺的面前掉了下来,掉进了他手中的碗里。
我不敢抬头看他。
我听到他无奈的叹息声。
我听到他把碗放到一边的声音。
要走了吗?
因为讨厌这样莫名其妙的我。
出乎意料地,他靠过来摸摸我的头,用那样熟悉的无奈的语气说——
“沫沫,我不会找其他女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