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乱红飞过

1、寂寞的夜

　　寂寞的夜
　　我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在华灯初上的闹市中心穿梭。深秋的天气很清冷，凉风迎面吹来，风衣在风中乱舞，长发随风飞扬，我打了个寒颤，但脸上依然是惬意的微笑。
　　他打电话约我去看电影，这在普通情人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能从忙乱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着实让我很兴奋，十几个不眠之夜的寂寞、怨愤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脚步匆匆，我竖起风衣的领子，穿过街道，车子在我身后一辆接一辆的疾驰而过。我舒了一口气，因为听说一个高中同学死于车祸的不幸，我最怕一个人过马路了，但，他在的时候除外。
　　我独自一人在街道上幸福地走着，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7：15，离7：30还有15分钟，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突然，一个穿着有些过时的女人与我擦肩而过。
　　很多时候，你都可能与陌生人擦肩而过，当你回头时，她会像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一样继续往前走；而有些时候，她会冲你微微一笑，那善意的微笑是偶然相逢的问候，也是告别的仪式；但更多时候，事情会朝着令你惊讶的方向发展。
　　她惊讶的看着我，慢慢转动着有向前运动趋势的身体，我也莫名的看着她。突然，她笑了起来，声音很清脆也很陌生。
　　“啊呀，真的而是你呀，四眼小萝卜。”
　　她向我靠近。四眼小萝卜是谁呀？我吗？我以前戴眼镜的吗？我朝她笑笑。她打量着我。
　　“哇噻，四……你现在不戴眼镜比以前漂亮多了，那时追求你的男生可以一直从这里排到新街口，我想现在追你的男生恐怕可以排到秦淮河了吧！哇，你的风衣好漂亮好时髦耶，新款的，在哪儿买的？
　　我笑着回答着这个陌生女人的问话。
　　“是吗？在服装城买的。”
　　她拉着我的衣袖看。
　　“难怪，那儿的衣服就是与众不同嘛，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老爸是那儿新任的总经理，下次你再去的话……我给你一张贵宾卡。”
　　她真的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塞到我的手里。
　　“谢谢！”我不安地微笑着，把卡片塞进口袋。
　　“八五折，够拽的吧，你也不用谢我，大家好歹也是同学一场。不过呢，记得下次同学会的时候把你的新男朋友带来，好让我见识一下。我想啊，你的男朋友一定长得像刘德华那么帅，你以前说你最崇拜刘德华的，对吧，我的记性可是一流哦。我也有男朋友了耶，虽然比不上你的刘德华，也够得上周星驰的水准哦。想不到吧，我以前可是发誓永远也不谈恋爱的。”
　　她看了一下手表。
　　“呀，都7：25了，我跟我男朋友约好8点一起吃饭的，要是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吧，那个餐馆的菜真的很好吃哦。不过，我还真不敢把你介绍给我的男朋友呢，你那么漂亮，我怕你会把他抢走哦。幸亏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可别见怪哦，爱情都是自私的，我不是圣人，当然也是喽。呃，那你到底有没有空嘛，我想我的男朋友也一定很想结识我的老朋友哦。”
　　我笑着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直在搜寻关于眼前这个女人的记忆，可是每次都失败了。
　　“不了，我今晚有个约会。”
　　我笑着拒绝了她的“盛情”相邀。
　　“一定是和男朋友约好了吧，真是太遗憾了，难得遇上一次。不过，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俩的好事，以后打电话给你吧，你一定还记得你在我的高中同学录上留了电话号码吧。等我的电话，我先走了，祝你们今晚玩得愉快。”
　　“再见。”
　　我仍微笑着。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
　　“何真真，我终于记起你的名字了。抱歉，我只对你的绰号有印象，不过还好，我还是记起来了。我真的得走了，拜拜！”
　　“没关系”
　　我说，可她已经快步走出老远了。其实，我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她真的好罗嗦，比我妈还罗嗦。我只是想对她说，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记得你的名字了，甚至于你这个人……我们真的是同学吗？”
　　我继续往前走。何真真？这个世界上叫何真真的多了，她肯定是认错人了，她有一个和我同名的同学，有这么巧嘛，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像我的影子一样的人，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何真真？她又是谁？连我这个叫何真真的也有点搞不清楚了。
　　我的思绪完全被这个陌生女人搅乱了，我觉得有点烦躁和不安。我翻下领子，看手表。7：28分！糟了，要迟到了，我怎么能让他等我呢？我猛跑起来，深秋的凉意顺着鼻孔、呼吸道到了肺部，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结冰了。
　　7：30，我准时赶到了电影院门口，我的心情愉快了些，可快乐是暂时的，悲哀却是永恒。他在哪儿？我在人群中间苦苦搜索，没有他的半点影子。我的心被不安充斥着，没有一点缝隙。再等一会儿，希望奇迹出现。我不相信鬼神，但我绝对相信奇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慢慢冻结。就像在荒无人烟的寂寞港湾，没有可以避风的小船，只有海浪声伴着我。我点燃了一支烟，这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的唯一消遣。我靠在墙角，烟雾缭绕，指间的轻烟夹杂着一丝火光，成为这被人遗忘的角落唯一的见证。我吐出了一团烟，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手表。20分钟过去了，对于我来说，却像是漫长的半个世纪。
　　终于，在我脚下烟头成堆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盼着听到他正赶来的讯息。
　　“喂，阿华吗？我在电影院门口等……”
　　“对不起，小真，公司临时加夜班，我实在抽不开身，电影你一个人去看吧。”
　　“没关系，我明白的，你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再见。”
　　我明显觉得，脸上的微笑随着寒意的加浓正慢慢凝固。我抬头看了一下电影海报，其实我真的很想看这部浪漫的爱情故事，只可惜最精彩的部分已经演完了，最可惜的是，电影票不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会进去看一个残缺的结局。哪怕是残缺的，也是美的。
　　可是今夜的美不属于我。我垂着头，迈下了台阶，重新融入迷蒙的夜色中。
　　文/乱红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