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水手背后的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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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叮叮当当地敲过3回，我的轮值已经结束了。但是胖子的还没有结束。我自己先下了楼梯。转过水手舱前的转弯，我想先找小哥聊聊。大副自然有他自己的职责，上船之后，我倒是很少看见他。
“啊啊，你说新来的那个大副啊……”
我听到这一句，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由于轮值的原因，不管什么时候，水手舱里总有人在休息。这次我听到的声音似曾相识。我借着慢下来的脚步转头乜了一眼舱内。
舱里我能看清的只有两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是“约翰森”，刚刚说的话，也是出自他口。
他慢悠悠地拨动着桌上的一只香烟，漫不经心地接下去说：“我倒是觉得他还是不错的。”
他笑了起来：“够胆。我喜欢。”他裂开了嘴巴，笑了起来。
我这个时候已经走过舱门口，只能在门边倾听门里传出来的话，也分不清话是谁说出口的。
只听得另外一个人说：“可是我看那水手也不过是掌舵掌的好些，能勉勉强强能比的上老大你。其他的，我可看不出什么门道。更别说他带上船的小子，啧啧，完完全全是一个菜鸟嘛……”
另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想了起来：“还搞什么破劳子仪式，真是笑死人了，简直娘们兮兮的。”
“是啊，那种东西都是老掉牙的了。现在谁还相信这个东西。嘻嘻，我看他简直是一个老古董。”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过那小子倒是有趣，竟然会相信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让别人做他的引导者，也要看看他自己有什么资格。这年头，叫一个修船的木工教徒弟刨木头也要交上一筐子的鱼干做学费。不劳而获的事情，在我们这地头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啊。”约翰森饶有兴味的话从门里传了出来。“就是不知道他要这小鬼付出什么代价了。最常见的代价嘛……”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竖得更高些。
“快说快说。”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倒是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门里有一盏灯，灯光把他们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投在我脚边的地面上。我只看见其中一个影子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我一时没看清，却听到其他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只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呢。”
“哎呀呀，不是说还有其他代价可选嘛。”
“这个最省力气了，不选白不选嘛。”
“那你去选啊。”
“我可不要。”
……
“哈哈哈。”
嘈杂声一片，他们到最后竟然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里简直要咬牙切齿，整个摸不着头脑。
“要我说，那个不知道从哪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大副，要是真叫他成了，我倒也想分一杯羹……”
混乱中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话，倒叫这一舱人安静了下来。
我听到约翰森开口了：“规矩不可废，耗子，别叫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记着，想都不要想，知道了么？”
气氛顿时在舱内紧绷起来。
“但是，如果他沉溺于这样的关系里，倒是没什么可以叫人注意的了。”他又把自己的话接了下去，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似乎是料定被放话的人必然会乖乖地应了。
“当……当……当……”这是换班的钟声。
“小崽子们，快点把你们的脚收起来，滚回甲板上去吧。”
舱里丁零当啷一顿响。
我知这对话已经进行不下去。自然趁此机会脚底抹油，离开了那块几乎被我烘暖的角落。
我坐在吊床上，在黑暗里皱起了眉毛，听着吊床咯吱咯吱的响声，心里止不住地烦躁。这下可好，我到底要不要直接去找小哥呢。
如果直接去找了，要是他要我当场付那些个所谓的代价，我付不出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跟他定这劳舍子关系了，可是不定的话，我也上不了这船。如果不上这船，唉，这船的目的地也是我想要去的地方。我出了海难，也不是为了上那地方去的吗？过了这村没这店，不上不行啊。
看来，我这代价是付定了！我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仰头一倒，只听见扑通一声，我又直接翻到了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疼的我呲牙咧嘴。
之后，我听到黑暗里有一阵脚步声，哒哒地往我这边走来。还带着渐渐变亮的黄色灯光，是胖子来了？
我寻思，也好。胖子这方面也算是靠的住，问问他了解了情况，我也好对小哥有个交代。若是要付什么钱财什么的代价，我平日也好注意，等到他向我讨要，我也好有个准备。
胖子噔噔蹬地走进来，大大咧咧地把他的提灯往地上一放，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了，他身上小小的金属饰品发出克拉克拉的声音。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晃来晃去。
他看看我，说：“怎么，还想不想听胖爷我讲故事了，快点过来。他拍了拍他身边的甲板。”
我迅速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地说：“怎么不想听，快说吧，我这边耳朵都洗好了。”
胖子若有所思地拨动他衣服上的小挂件，让它们在他身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说：“其实这事放到几十年前，也不算稀奇事。船员总是得年轻力壮的好，可年轻的总是沉不住气。得有个人来管教才行。偏偏岸上男孩子总喜欢自个儿往船上跑，唔，甚至还有女孩子。”他笑了笑，说：“家里人没办法，这次打折了腿，下次还是要上船。这个港口打好招呼，他下次就能给你驾马车赶到另一个港口去。那个时候我们一开船，从船桅上能撸下来三个人。家长们一寻思，与其让小崽子们自己跑出去掉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淹死，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找个靠的住的人把自家崽子给看牢了。喏，就是你和小哥的那个关系。你就是归小哥的那个小家伙。”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眯眯地说：“别看胖爷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当年也是大家伙争着抢着往我这里塞人的。”说罢还给我飞了一个眼风。
“你这不是废话，又不是娶媳妇，哪个徒弟能一辈子跟着？”我直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他也没和我犟嘴，直接顺着杆子往下爬。
“等等，那你这几天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一惊一乍，抽的哪门子疯？”
“啧，收徒弟还是要收学费的嘛。还债的方式也无非那几种，要么就是拿钱，要是拿不出钱来，就用身体肉偿咯。”他有点答非所问。
我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肉偿？”
“是啊，给师傅做五年的苦力，啧啧，这五年做下来，倒是不少人哭着喊着要回家了。对了，这五年里面你的引导者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不能和家里联系，不能上岸。那些个软蛋要么一头扎进海水里没上来，要么就咬牙做过五年再回去。没一个例外的。这可是海上的规矩。”
我一下慒了，五年……等我回家，黄花菜都凉了。
我艰难地往下咽了口口水，强笑道：“看来这钱也不能赊账咯？”
“那是当然，要是人跑了，费心费力把你拉拔大的那可不是吃亏了嘛。”
我想起了刚刚那些水手们说的话，依旧不死心，就问道：“还有什么可以还的吗？”
胖子溜溜地转了转他的眼睛，猥琐地笑了。
“唔……这个嘛，这海上缺女人你知道吧。”他露出了平日里和我说黄色小笑话的时候，惯常露出的一个你我都懂的笑容。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我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水手背后的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