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轶事》蔓蔓子衿

8、九

　　元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了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得知她竟然偷偷来给我盖被子我才会那么惊讶。从没想过洛之外的人会给予我温暖，我以为我和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是被排斥在外的，所以对于元的好意，我只能感激而小心翼翼的对待，我能感觉出她是真的关心我，不带任何目的。从小母亲就说我看人的眼光异常的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作家就是不一样，说话都那么有水平。”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戏谑，我也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元抬起头：“那又如何，现在她已经离开你了不是吗？安，你值得更好的。”元是个聪明人，她可以从我的短短几句话推理出所有的来龙去脉，也不会过于刨根问底。在洛离开以后我也有试着和别人交往，但是对人天生的恐惧和冷漠的个性让每段恋情都不了了之，元还是除了洛以外第一个让我觉得安心的人。
　　我不说话，只是沉默，元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来看，我拜托她把手机充上电，扭过头准备睡觉。期间我感觉到元又伸手试过我的体温，并且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很奇怪，我和元明明才认识一天，却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这还是洛离开以后我睡的第一个好觉，外面的路灯都亮起来，元又不见了踪影，华灯初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风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想起罗曼，罗兰说的一句话：“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我早就看清这个世界，却永远没办法爱上它。
　　胃由于超过12个小时没有进食开始一阵阵的抽痛，原本想起床看会儿夜景却力不从心，只能继续躺着，为这般无奈的人生感到绝望和沮丧，命运，从来都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东西。
　　十岁的时候被送去孤儿院，时不时就会遭到毒打。一次被细长的竹鞭划过眼球，险些失明，接受治疗后仍然影响了我的视力，以至于我现在不戴眼镜就相当于盲人。在那里
　　以大欺小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那些稍大一些的孩子就把自己的脏衣物扔个我洗，我不愿就会遭到他们围殴，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有时他们受了气了，也会把我当出气筒。这些是没有人管的，后来也就习惯了，逆来顺受罢。
　　一次打得狠了，不知道是谁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砖敲到我脑袋上，血顺着脸流下，我彻底懵了，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那群孩子也吓坏了，不停地拉着我的手说些什么，似乎是求我不要去告状，我只是摆手，转身就走了。
　　后来我回到母亲留下的房子里，那里由于长期没有人居住布满灰尘。我忍着巨大的疼痛找来纱布把头包好，又在肮脏的地板上坐了很久。
　　回到孤儿院时情况已经变成了“我殴打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别的孩子看不过去才稍稍劝诫我一下”而就在孤儿院的大门口，正有人挥舞着竹鞭等着我。
　　那天下午我被吊在孤儿院门口的一颗柳树下，负责鞭打我的那个人兢兢业业的一鞭一鞭的抽在我的身上，我已经麻木了，觉得灵魂都快要冲出身体，之前殴打我的那几个孩子正在兴致勃勃的观望着，干裂的嘴唇使我说不出话来，我决定要逃离这里。
　　就是那时我开始发表小说，得到稿费后就一点一点的存起来，一方面忍受着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一方面默默计划着离开。积累了一定名气后我的积蓄渐渐丰厚起来，我终于有了离开的资本，就在一次我拒绝为那些人服务，他们又挽起手臂时，我夺过他们手里的皮带，狠狠的抽在他们脸上。
　　这就是我在孤儿院长达5年生活的结束，后来我就离开，回到母亲留给我的房子里，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人又休息了许久，感觉胃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眼前是一片赤裸的白，活着的代价如此盲目，我接受不来，年少时也想过一死了之，这么多年也过来了。试探着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门边，手机上的时间停留在晚上8点30分，没有任何一个未接来电，此时距离我离开已经2天，没有人意识到我不见，也许我注定比别人走得更折更远，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牵绊。
　　“……是……我知道……不……我没有开玩笑……”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元回来了，我一向不喜窥探别人的隐私，准备离开。正巧元在此时开门，与我四目相对，她的眼眶通红，看得出哭过的痕迹，其实元长得非常漂亮，脸上带着的泪痕更显得楚楚可怜。看见我她有些尴尬，不动声色的抹了下眼角，“你醒了？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我这才意识到她手上拎着两个食品袋，没想到她离开是为了给我买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