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不太冷》冰之行

10、祸福相倚

　　在那件事之后，少女明显感到米霍克对自己冷淡许多。
　　虽然以前他的脸永远是严酷的表情，但其实还是很温柔的。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除了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完全就是对自己爱搭不理了，就连偶尔瞬间扫到了她，也立刻移开视线。
　　当然，火烈鸟也加入其中了，虽然他没受王的指令，但看到那么多美女，只是玩玩也没什么所谓么，况且会让气氛更热闹了。
　　这令少女十分伤心，虽然她知道他的疏远完全是她自己自找的。每当那些女人来的时候，她也得沉默下来，自觉地去阳台和小鹰在一起玩。
　　“既然叔叔只是花心，那只要他别专心于一个，我也知足了……”她有些怨念地想着，把自己内心的接纳能力又暗自拓宽了一下。
　　少女隔着玻璃，每当屋内传来阵阵欢笑声，强烈的孤独感便包抄了自己，就像个被沉迷赌博的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
　　她也一度想过用警查的职责去提醒米霍克，可是似乎他总能将时间安排得当，何况自己又在他心里占什么地位，有什么资格去提示人家呢。
　　她忽然感到自己一下失去了很多。不用再等米霍克执行任务完回家，也不用为他做什么雕刻，更不用打扮自己，将自己最美的表情、衣裙展示给他看。
　　少女现在内心里只有最后一道防线，就是如她刚才所言，只希望米霍克别专情一个。在她心里，米霍克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比花心更加让她接纳不能。

　　“呋呋呋呋~真是好爽的呢~！！！”
　　一天，火烈鸟打着酒嗝从别墅中走了出来，正迈着蹒跚的八字步准备离去。
　　“嗯……？”他瞥到蹲在墙角边和受气包一样的少女。
　　她此刻正呆呆地看着蓝天，眼神空洞而无神。
　　“啧啧啧，真是可怜呢。”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她，“怎么了小孩？上次你失策了？”
　　“嗯~”少女有气无力地应着，心想废话，我要没失败还有你现在在这灯红酒绿地耍。
　　“呋呋呋呋呋呋，还真是揣测不出像你这种女孩的心事啊，老实说你还真不如那些女人。”他大大咧咧地坐到她身边，“她们让我们开心就行了，你这种的，就跟海底针一样，让人想破头猜，真烦死人了呢~”
　　“别在那‘我们’了！”少女依旧反感他把米霍克相提并论，“叔叔和你是不一样的！！”
　　“啊哈？呋呋呋呋呋呋呋呋~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火烈鸟听完这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那你对他最近日子的行为该如何解释呢，嗯？”
　　“我也不知道……”少女迷茫地垂下双眼，不知如何应答。
　　“早就说你是个小屁孩咯~那我就再让你了解一下现实吧~”火烈鸟凑到少女的耳朵旁，“今天晚上，Nightclub，有没有兴趣啊？”
　　“什么意思啊？”少女听得一头雾水。
　　“你叔叔要去那里哦……”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她。
　　“是么……”少女听到这话，犹豫了。
　　究竟去还是不去呢？其实去了也没什么吧，无非就是让自己再心痛几次，把家里的场景挪到那边去而已。
　　但是她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米霍克的一举一动。
　　“嗯~看来还在那优柔寡断的啊~”火烈鸟看到她这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自便吧！我所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了！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说罢，他准备离去，却被少女抓住了衣角。
　　“带我……带我去！”仿佛下定决心，她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无论怎样，我都要了解叔叔！我一定要知道叔叔的每一步动向！就算最近他如此，我……我也宁愿相信是一时的！求你……求你带我去那个地方吧！”
　　“嗯……”火烈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地方似乎不让未成年小孩进入的哦。”
　　“啊？那怎么办？？”少女有些焦急地问着。
　　“没关系！那个夜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啦！”火烈鸟自鸣得意起来。
　　“太好了，火鸡大叔！！真是谢谢你！”少女冲他露出一抹清纯的笑靥。
　　“嗯，不客气，就当是给小孩义务教育吧！呋呋呋呋~”

　　当夜，在外面游荡很久的二人，准备在夜店门口“伏击”了。
　　火烈鸟看着身边专心致志观测的少女，心中未免有些感慨。
　　他想这个女孩对米霍克是如此挚爱，但如果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又该会有怎样的态度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少女忽然拽住自己的胳膊，“来了来了！！！”
　　“嗯？”火烈鸟向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米霍克挽着一个仪态万方的女子准备走入大门。
　　“哇！这个死鹰眼，品味真是越来越高了哇！！”火烈鸟看着那个美人儿搓起手来，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儿。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将来长大肯定会是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会比她漂亮一百倍的！！”少女不服气地冲他喊起来，“还有你别光顾着乐啊？！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对对对。”火烈鸟连忙摆正了态度，点头称是，“你得紧跟着我，丢了我可不负责啊。”
　　“哼！别那么小看我！！”少女感觉自己的那股傲慢倔强劲儿又上来了。

　　火烈鸟一开门来，少女感觉自己就进入了一个混乱的世界。
　　还只是在门厅，一股刺鼻的烟酒味便扑面而来，她不由得皱皱眉，心想难怪不让未成年人进入呢，里面肯定是个有够肮脏的地方。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你通融一下吧……”火烈鸟对守在门口的人耳语了一番，然后便拽住她往里面走。
　　少女一进去，便被里面的场景吓到了，漆黑的背景下仅有一个吊着的花灯供明，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喊叫声，红男绿女凌乱的舞步，疯狂的摇滚乐声声击打着人的心脏。
　　火烈鸟忽然来了兴致，想喝一杯彩虹鸡尾酒，并告诫少女一定要在原地等他，不过也告诉了她刚才他朋友告诉他米霍克定的房间号，并拿出房号铁牌做备忘。
　　“呵呵，这火鸡大叔真是个以看心情为原则的家伙。”少女看着他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无奈地将双手插进口袋里，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
　　“哟，这小妹妹很可爱啊！是不是和父母走散了呢？”一个身着朋克装，帽子斜戴的年轻男子看着她用调侃的口吻说到，并伸出自己的手指想捏住她可爱俏皮的脸蛋。
　　“走开！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少女吓得赶紧撞开他夺路而逃，向人群稀少且愈发黑暗的地方跑去。
　　“切，神经病！”被撞的男子无聊地吐了口烟屑，继续自己的事了。
　　少女跑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实际就是包间与大厅的交接地带，大口大口地缓着气。
　　“叔叔……叔叔身为警查……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有点天旋地转了。
　　之后，她稍微捋顺了呼吸，定了定神。心想肯定和火烈鸟走散了，既然如此，就自己找他告诉自己的线索吧。
　　“上二楼……205号房……”她一边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地址，一边看着铁牌确认。
　　上楼梯的时候，她看到一对情侣正在一二楼的交接处舌吻，二人都刺着纹身，而且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少女看了他们一下，扭头走上楼。
　　“什么呀，好像是个小孩哩？”情侣中的女人回头看了眼。
　　“别理她，亲爱的，我们继续吧……”男人把她的头板过来，继续亲吻起来。

　　少女其实心里直劲打鼓，看到刚才那一幕，在公开场合他们都在那样，那、那在隐蔽的地方……
　　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205房飞奔而去。
　　门是半开的。
　　少女急忙闪在一旁，然后蹲下，心想光线那么暗淡，自己身影又比较小，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她深吸了口气后，向里面看去。
　　“……”
　　少女看到那个美艳的女人正勾住米霍克的脖子说着什么，而米霍克似乎也在很高兴地听着。然后她便开始吻起米霍克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之后那个女人便开始褪去自己的衣服，向他绽放着妩媚的笑颜，依次露出圆润的肩膀，精致的锁骨，比自己要丰满许多的□□。
　　米霍克也笑了，拿起床头边的酒准备喂她喝下。

　　“哐啷”一声，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
　　米霍克和那个女人同时望向门口，看到那里正站着一个小女孩。
　　她脚边有个掉落在地的铁牌，刚才正是它发出的声响。
　　女孩的表情中写满了愤怒，不解，但更多的是悲哀与绝望。
　　“宝儿？？”米霍克心中一惊，心想她怎么居然会来到这里。
　　少女哭着拼命地摇了摇头，然后向身后的黑暗跑去。
　　“怎么，你认识那个小孩啊？”女人似乎很不满她的造访，恹恹地问着米霍克。
　　“你先把这杯酒喝了。”米霍克拿着酒杯送到她面前，“她是我的妹妹，可能总受不了我这样吧。”
　　“真是的，虽然说是兄妹，那也得有彼此的空间么。”女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少女跑出夜店，在黑暗的夜色下捂着脸奔跑着。
　　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该做什么。就算是夜，也不能掩盖住自己的软弱与哀伤。
　　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彻底坍塌了。少女铁定认为米霍克已经专情地爱上了那个女人，要不为何平时他还左搂右抱的，今日却和那个女的……
　　她一路奔跑，不知不觉地跑到城外的一条宽阔的河边。
　　然后，少女开始任由自己的眼泪在自己脸上纵横流淌。她每抽泣一下，都觉得自己的心跟着疼一下。
　　“原来，叔叔当初说喜欢我，只是当我是个小孩……叔叔不可能像爱那个女人一样爱我，也是因为我是个小孩……”
　　她又想起火烈鸟曾经的话，觉得确实一点没错。自己才是真正多余的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何况他还不老，他现在才是风华正茂，只不过是自己太年幼无知。
　　她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心想其实这以后，就只能与它作伴了吧。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找你，还可以一起谈心呢？
　　少女看着它，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
　　然后，她伸开双臂，将自己身体渐渐前倾，一点一点靠近那个【伙伴】。
　　别了，叔叔，就当宝儿，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世界，其实，也本来就没有在你的世界中有过什么色彩吧。

　　“宝儿！！！！！！！！！！！！！”
　　少女蓦地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然后感到被死死拽住。
　　“怎么？和那个女人这么快就结束了吗？”少女知道追过来的是米霍克，但她并没有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店？！现在你又做这种事……”
　　少女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但转过了头，脸上露出恍惚迷离的神色，“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那里？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少女听了他这番严厉的训斥，表示不置可否。
　　米霍克趁机把她从河堤拉到岸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以防她再下去。
　　“放开我，要不我就大叫，说你身为警查居然猥亵少女。”她恨恨地说着。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管你。”米霍克发现自己说话风格居然像火烈鸟了。
　　“……”
　　少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依傍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失声痛苦起来。
　　“呜……叔叔为什么要对宝儿这么狠……为什么要变得那么陌生……不过宝儿一直以为叔叔有宝儿，有小鹰，有职责就好了，对不起啊叔叔……宝儿太小压根就不懂你们男人的需求……宝儿以后也不会再管叔叔了，无论是多情那么多女的，还是专情于那一个女人……但宝儿只求叔叔和宝儿多说说话……”
　　“简直是胡说八道。”米霍克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感觉十分奇怪，“你这几天这些话都是从哪学的？怎么尽在那蹦成人词语？”
　　“火鸡大叔告诉我的……”少女仍然抽噎个不停。
　　“难怪……”米霍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软下来了，“你别哭了，我只是在完成任务。”
　　“嗯……？”少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没有听清他刚才的话。
　　“我是在完全上级给我任务。”米霍克重申了一遍，“本来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我告诉任何人的，那我现在看你这样，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告诉你实情了。我现在……嗯，是卧底……刚才那个女人是个重要人物，从她嘴里我会了解很多信息，而能打听到她，也只能先了解那些女人。”
　　“……”少女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你明白了么？”米霍克的眸子里向她透出点点温和，“我知道我这两天对你严厉了点，只是为了对你之前的行为做一个惩戒，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联在一起。刚才喂那个女人的酒，我也加了迷药，让她一觉睡到天明，还立马忘了我这个人。结果差点被你破坏掉，还好整个计划没有受影响。”
　　“原来如此……”少女擦干了眼泪，感觉横在心中这么多天的石块终于落了地。
　　“宝儿。”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也不用接触那些女的了，对她们也是一样，也都会忘了我。这么多天来，委屈你了，还让你进了那么脏的地方，我也有责任。”
　　“不要紧的……宝儿今天真的很高兴！！”少女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并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那宝儿以后还要给叔叔做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叔叔回来，为叔叔做雕像！”
　　“当然。”米霍克继续哄着她，“你不是说下次还要做石雕吗？那可不能再做不讲信用的傻事了。”
　　“嗯！！”少女已经听明白了，向他做保证地点点头。

　　夜深了，轻柔的薄纱将月色笼罩起来，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向密林深处的别墅前进着。
　　“叔叔，你爱宝儿吗？”少女被他的手牵着，感觉无比幸福。
　　“嗯。”
　　“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吗？”她又想确认一下，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是。”
　　“果然……”她有些失落，不过不会悲伤了，“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不会真心爱人的……”
　　“……”
　　少女没听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而且还带了【们】，谁们？包括火烈鸟吗？还有他其他的所有同事？那警查为什么不能真心爱人？难道是怕家人被报复？那也说不过去啊，那岂不是所有警查都该绝后？？
　　她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没有再向他开口去问了。
　　毕竟，她现在知道了米霍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接近那些女人，内心已经十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