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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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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海水,冰冷刺骨。
“可恶啊!为什么连死都不能让妾身傲然美丽地去呢?”汉库克浑浑噩噩想着,也不知自己在哪,或许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吧。
的确,在水中死亡,面部会因浮肿而失真。
“算了,死在海中,就算不被海王类吞噬,也一般不会再被发现了。”汉库克如此安慰自己,“但纵使妾身面容丑陋不堪,心灵依旧憧憬着天堂。”她静静地闭上双眼。下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会看到天天说自己月貌如斯的天使的笑靥,还是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死神之镰?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比平时更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美。典雅的紫袍因浮力飘散环绕周身,就像那灵韵十足的美人鱼,轻唱着婉转悠扬的歌。
但是,如此的美艳,是否再无人欣赏?
唔……
蓦地,一股温馨的暖流由唇直入胸腔,刚才那冰冷的窒息感随即融化。
真舒服啊……可以放心了……肯定是去天堂的路上了……
可她依旧无法睁开眼睛,很累了,要多休息一会呢。没准下次一醒来,会有漂亮的天使迎接自己,到时候还会与她们比美吧!
想到这,她甜甜地睡下。
仿佛忍受了一个世纪寂寞的空白,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对周围的事物几分陌生。
“嗯……这是什么?”
汉库克看到几道奇异的绿光,黑暗的底衬下,在洁白的烛身上摇曳不定。
“啊?鬼火!!”汉库克有些失望,看来还是下地狱了!
她想直起身子进一步看下情况,却又无力地倒下了。
“醒了?女帝?”耳边忽然传来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的呼唤。
汉库克听见有人叫自己,缓缓把头转向声源。
静谧的空气,海与天已在黑夜里失去它本身的颜色而掩没其中,唯有那金色的双眸,在月光下依旧闪烁着璀璨光辉。
“鹰眼——????你怎么在这?”汉库克惊讶地问到。“怎么,你也死了吗?一起到地狱了?”
“……………”鹰眼满头黑线。心想这个女人怎么搞的,是受了重伤,但又没伤到脑袋,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这是我的船,你受了很重的伤,我从海里把你捞上来,然后去了次附近的小镇买了药什么的帮你包扎,为了不让你露面也不能扶你出去,真是麻烦呢。还好因为海水冰冷让血液流得很慢,否则你真会出血过多而死。”鹰眼一字一顿地解释着,生怕汉库克理解不能又冒出让人奇怪的话。
汉库克认认真真地听着,也怕漏掉一点细节。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你说是你从海里把妾身打捞上来的????”
“是,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还以为你会挺不住了呢。不错,生命力还挺顽强。”
“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是你把妾身,一个果实能力者,从茫茫海水里捞上的?????”
“是啊,怎么了???你想问我怎么做到的吗???别忘了我的外号!!”鹰眼有些不耐烦,一个问题干吗要问两次。
“什么啊!!虽然我承认你的眼神确实锐利!可问题……问题不在这里!!!”
“嗯……?”
“妾身……妾身的……初吻……就这么……就这么……”汉库克侧身倒下,黑暗的背景里投下一束昏暗的聚光灯。
“…………………”鹰眼再次满头黑线,觉得这个女的确实精神有点失常了,“还不都是为了救你!还计较什么细节!?如果这也算的话,那我的……不也一样么……?!!”
“什么人吗……得了便宜还卖乖……”汉库克不满地想着,又想到的确是为了救自己,他又不像说谎的人。就打住这个话题了。
忽然,她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白皙的玉手缓缓地摸向自己的后背,当触到那缠绕着的硬梆梆的绑带时,她心中开始惶恐不安。
那曾经烙在背上的血红色的印记,也是挥之不去的心灵伤痕。
“你……你都看见了啊?!”
“本来想闭着眼睛包扎的,但为了上药也没办法了。”鹰眼依旧面无表情地答到。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的后背……你……!”
“嗯,抱歉。”
泪水蔓延到眼眶,肆无忌惮地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妾身……你……这可是妾身……死也不愿被别人被看见东西啊!!”
“别人都认为你死了,再说我是那种到处宣扬别人秘密的人吗?!”
“……”汉库克忽然想到的确是这样,才把心放回到初始的地方。
“你……你也会看不起曾经是奴隶的妾身吧……”
“只有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才会觉得别人都看不起自己。”
!!!!!!!!!!!!!!!!!!!!!!!!!!!!!!!!!!!!!!!!!!!!!!!!!!!!
就这样一句冷淡的话,从那个冷淡的男人嘴里发出,却犹如一记警钟,猛地敲响了她的心。
余音震震,曾经的回忆丝丝弥漫开来,却不是那么让人痛苦不堪。
的确,躲躲藏藏地活了这么久,其实只是活在历史的阴影里。
无奈,本万幸逃出天龙人魔爪下的她,谁又能想到自己生活的岛屿也是相近的制度。人类那种心理落差不平衡的天性,那道潘朵拉的魔咒,着实一直占据着她的心,让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曾经,一个男人,只是为了另一件事揍飞她可恶的仇人,但也打破了她的心扉。
今夜,又是一个男人,仅是一句话,更席卷了她为自我保护在心灵上生长的荆棘。
如果自己不再是国王,被别人看到那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直惧怕的,恐怕只是自己那种已经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心灵吧?
“不要哭了,再哭伤口就裂了!!”耳边又传来严厉的声音,却含着几分暖暖的关怀。
“是……”
汉库克说完,又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除了路飞还会对第二个人说这个字?
“痛苦其实是不能忘记的。但既然还要生活下去,就把它当作回忆吧。人生不可能没有痛苦的回忆的。但我觉得应该把那些愤怒留给伤害过自己的人,还有周围的敌人吧。提防着别人其实也没有错,但也永远不要伤害自己。”
“谢谢!”汉库克忽然又想流泪,但还是及时止住了。眼前的男人,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吧。
但真的……很感谢他呢……
汉库克昂起头,清莹的泪水渐渐回流。
“女帝,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等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女帝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直呼你姓名么?”
“……”汉库克心里又起了一丝涟漪。
是啊,自己那些只是习惯性的话语,却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或许,这就是这个男人让人尊敬的一面吧,因为他同样也尊敬别人。
记得当初路飞叫自己的蛇女、汉毛克……
“女帝……听你这么叫我感觉有点别扭……如果愿意的话……就叫我……汉库克吧……”玉手轻轻蜷曲,贴在莹润的唇上,刹那间两朵红霞飘上凝脂的玉颜。
“……”鹰眼的心脏忽然停跳了半拍。因为那叶扁舟比较小,二人的距离还是很近的。皎洁月光下,淡淡的银白细碎地洒满她的全身,衬着下面那两片硕红的云霞,居然那么唯美,宛若仙境里一位圣洁的女神。
鹰眼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之倾倒了;虽然,自己还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好。汉库克,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嗯,当然可以了。只要鹰眼君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妾身都会回答!”
“鹰眼……君?”
“是呀,妾身觉得这个称呼蛮好的……鹰眼君喜欢吗?”汉库克不好意思说,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随便。我叫朱洛基尔;米霍克,随你怎么称呼好了。”鹰眼爽朗地说。
“好呀,不过开始还是喜欢叫鹰眼君!”汉库克盈盈地笑着,真是,怎么是先由他打破如此尴尬的僵局呢?“朱洛基尔;米霍克……有气场的名字……朱洛基尔;米霍克……朱洛基尔;米霍克……”汉库克默默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千遍,生怕不经意间再次遗忘,等到想再次拾起时,却空余怅惘的神伤……
“你这回参战,是为了国家吗?”
“当然了!我开始不就这么说的么?”
“那么上次也是??”
“不……不不不!!是的是的!!!上次也是的!!”
“那为何上次看你活蹦乱跳的,这回却在战场一心求死?”
“…………”汉库克无言以对。
“怎么?我问了奇怪的问题吗?”米霍克那锐利眼神似乎一下就能看破她内心深处。
“没有……但是……妾身……”汉库克哽咽了,她想起曾经那么帮助的路飞。自己确实也没有想因为帮助他从他那得到过什么,可是,他真的对自己也没什么爱吧。
“算啦,不想说就别说了。”米霍克见她又要哭了,摆摆手说,“头一次知道和我共事的七武海,气场强大的女帝……嗯……汉库克这么爱哭呢。”
“妾身已经不算七武海啦!起码你知道我现在不是!也不是……女帝了!现在除了鹰眼君,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妾身死了吗??哭哭怎么了?妾身现在挺伤心的哟!”
“嗯,不仅爱哭,还喜欢撒娇……”米霍克摆着扑克脸总结着。
“讨厌!!!”汉库克破涕为笑,玉手伸出,忽然很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巴掌。
手忽然听在半空,汉库克楞住了。
自己的眼泪,自己的笑颜,自己的以前只对路飞说的很多言语,为何在这个还不很熟的男人面前,能表现得如此畅快淋漓?
那么,以前和路飞的那段往事,是不是也要向他诉说呢?
但,其实说不说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呢。
汉库克想到这里,也不再言语。
空气逐渐陷入寂静,月光的清辉轻轻地抚摸着如镜般平滑的海面,映着点点绿莹莹的烛火,如梦,似幻。
汉库克却努力想打破这种幽静的局面,正好自己也有着一肚子的问题,于是便说到:“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这船想带我去哪呢??”
“去我家。”
“什……什么???去你家???你想干什么??”汉库克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米霍克真受不了这个女人,挺美的堂堂一国女王怎么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要不目前你还能去哪呢?总之,先把你的伤养好再做打算吧!”
“……”汉库克想想也是,假死之事,还是最好隐藏得好好的,否则一切努力都白费。
“你家……没什么别人吧??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以前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后来走了。没人,放心。”
“哦……那还好……”一时的慌乱让汉库克也无心打听不速之客的事。
“那还要多久才能到……你家呢?”汉库克又问到。
“还有一天吧。”
“哦。”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几个问题?”汉库克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反映有些失态。
“不可以。”
“为什么哦???”
汉库克很反感自己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打断,刚想抗议,忽然一张单子被甩在脑袋上。
“你的伤口离愈合还早呢,怎么这么精神啊?”米霍克打了个哈欠,“不愧是同事~~一个女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让人想不到。”
“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现在让我睡觉??”
“是啊。小镇上的产品有些不大好,这个单子算最舒服的了,秋天还是冷,你的伤还没好,早点休息吧,凉着了我可不伺候。”
“……”汉库克抓了一下单子,很柔软,却没想象中的单薄,又恰能抵御那深秋的凉意。
一股淡淡的温暖从指尖传入内心深处,就像当初在海中的感觉……
“什么跟什么啊!!”汉库克努力地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妾身怎么会知道你这个男人会在妾身熟睡时做什么事!!”
米霍克又一次黑线……
“你以为所有男人都会对你动心啊?那你昏死的前三天又是怎么呢??”
“……”汉库克无言以对。
的确是这样,当然也可以放心入睡,只不过刚才那句话,让自己有一点难受。
真是……太矛盾了!!!!
汉库克想的脑袋都要裂开了,不管了,抓起被单盖上就侧过身躺下了。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事,用力撑起身,看了一下米霍克。
“又怎么了?”米霍克貌似已经对这种神神经经无奈到习惯了。
汉库克仔细地端详着他,依旧是敞胸的披风,精致的十字架铮亮地呈现在胸前。月光下那健硕的胸肌和腹肌一览无余。
“你……不觉得冷吗?要不要,也盖点什么?”
“当然不……”米霍克忽然也有点感触。
毕竟,很久没有人这么问自己了。一个人如孤鹰般漂流在大海上,就算忽然死了,也不会有人管吧。
见到他的人,只能敬畏,众数最多话的就是“啊!!!那就是世界第一剑豪,鹰眼米霍克!!”
接着就是谈论他的武器,分析他的实力……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香克斯,也只能大大咧咧地请自己喝酒,最多见面时来句,“哟!米霍克!好久不见哦!!”然后就比剑,决斗。虽然也很快乐,但是……
这句话还从没有人会这么问自己,没有。
“当然不!快点休息吧!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呢!!”米霍克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的。”汉库克似乎也习惯这种命令式的关心了,用单子紧紧裹住身体,呼出一口寒气,侧身睡下了。
米霍克却睡不着了。
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如同电影一样,传奇鲜明,历历在目。
大事件的战场热闹非凡,他并没注意她,只觉得是个外貌美丽的女人罢了。但这回,却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求死之人的眼神见过不少,但让自己记忆深刻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那个要超越自己的年轻剑士,罗罗诺亚索隆。
他冲自己咧嘴一笑,坚定的眼中充满着对死亡的期待。
“背后中剑,是剑士的耻辱!!!”
好胜与尊严面前,生命变得一分不值。
“迟早我要超越你,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士,连同古依娜的那份,响彻天堂!!!”
那壮志凌云的豪言,就算实力未超越自己,气场足以冲上云霄,在古依娜的处所震响。
一个就是她,实力高强美艳无双的海贼女帝,波雅汉库克。
“别碍事,让妾身死。”
水蓝色的眼睛幽幽地望着自己,没有任何期待,连对死亡的期待也没有。
听上去平淡如水,没什么震彻人心之感,细细品来,却暗含着千斤之分量。
如果说那个剑士是为了尊严而忽然对死亡有一种莫名的渴求的话,那这个女人,她为了自己的国家已经把死亡当成很平常的事了吗?
看来,准备了很久啊……
米霍克叹了口气。
高傲的女帝,冷漠的女帝,刨除一切身份与架子的浮华,心灵上也只是一个质朴地向往自由美妙生活的女孩吧。
她依偎在船舷上,曼妙的曲线伴着匀称的呼吸,显得柔和而恬静。
“快点好起来吧,当时如果你真死了,会让我很困惑的。”
米霍克这样想着,渐渐地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