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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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伊万布拉津斯基。伊万爱王耀。】
我透过玻璃看着王耀。
他捏着车票，穿着长长的风衣。
他站在月台边上，他看起来有些不安，他微微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复又松开。几缕黑色的发丝贴着他的额头。
他琥珀色的眼睛在人群里穿梭，我知道那是他习惯性的漂移，但他们看起来还是那么明亮。
我深深深深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站在月台边的王耀，看着风吹乱他的头发。
我对自己说：
记住这一切，不要忘记。
这场逃亡，从一开始就已经走错了方向。
我被王耀捡回来的那一天我原本以为我死定了。
我的会社在一笔买卖里损兵折将，几近亏空，我成了那个可笑的替罪羊。
在他们狞笑着要处理我的时候，我逃了出来。
我知道我是人渣，但谁也不可轻易剥夺我苟延残喘的权利。
我原本计划尽力逃，一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但是，我被王耀捡到了。
王耀，其实我更喜欢叫他小耀。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瘦弱，却喜欢张牙舞爪的吓唬我。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生活作风却固执的像个老头。
他轻易的收留了我，这让我又惊讶又好笑。
他会用筷子柄打我的手背，让我先去洗手再吃饭；他会故作不在意的在晚上路过我的沙发，然后帮我盖好毯子；他会很自然的记住我的习惯喜好，我除了第一天吃到讨厌的洋葱后，就再也没有吃过。
我一开始不敢告诉他我的名字，因为我以为我注定不会停留太久。
小耀不常笑，但我见过他笑的样子。
一次是接到了不知是他妹妹还是他弟弟的电话，一次是我和他说：我们一起去逃往。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世界末日，我们是不是手拉手就能走过。
我其实不是个电影爱好者，我不喜欢那些导演的故作文艺腔或是烂俗的搞笑。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真实，更顽强，人其实及其脆弱，因为极刚易折。但我喜欢和王耀一起看电影的时光。在黑暗中，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他靠在我怀里，然后坏嘴巴的吐槽一个个糟糕的情节，或是静静的什么都不说。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认真，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我总会偷偷的看他，看他被电视屏幕照亮的脸，看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看他的嘴唇，看他的耳廓，看他美丽的脖颈曲线。我曾在脑子里杜撰我轻吻他的场景，或者是把他压在沙发上，啃噬他的肌肤，听他脏话连篇到只能无助的喘息。呵，糟糕的幻想！不过我当然一次都没有做过。
我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这不是我的错，当然也不是王耀的错。
那么，请原谅我诅咒上天。
王耀在我心中成为了一个神奇的存在。
想要占有，不敢触碰。
其实一直在告别，耀。
我其实多多少少猜出王耀大概知道我是个什么家伙了。但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对此绝口不提。
我对此有点小小的得意和欢喜。
但这也在提醒我，我们注定要分离。
和王耀第一次同床而眠的时候，我几乎要大笑起来。我故意把手放在了他腰上，然后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大笑出声。结果他转过了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的呼吸就触到了我的脸。
我听见自己心里“嘎啦”一声响。然后我的心脏就像喝了兴奋剂一样狂跳不止。
我想用手去触摸他的眼角，我想和他说我其实爱疯了他。我想哭，然后把眼泪鼻头都往他身上蹭。
但我只是默默地拥紧了他。我的手触到他的发尾，触到他的背，触到他微微的心脏脉动。
我知道，我已经到极限了。
我最后告诉他我的名字。
并不是什么很煽情的“你要记住我。”这种别扭理由，而是我只是单纯的想听他叫一声我的名字。
但他睡着了。
于是我只能偷偷的说：
我喜欢你，耀，还有，再见啦。
不过事情多少有点超出意料。
我想我真的滞留太久了。
我在离开王耀的家后发现了会社的跟踪，（该死的我为什么还要不死心的返回去），于是我又开始逃亡，但我发现他们似乎也在盯梢王耀，而且，出乎我意料的，在那一场彻底宣告决裂的告别后，那个总是冷漠的王耀居然来找我。他抛弃了他一贯的冷静，满大街的向路人询问我的踪迹，有一次被他逮到我坐公车，他居然在车后面追，把我吓坏了。我对自己说：看你干的好事，露西亚，你把这个可怜人逼疯了，你内心却居然还在开心！
我最后找了阿尔弗雷德F琼斯，我告诉他，我手里没有会社洗钱的实质证据，但是追我的人可以牵出大头。我需要他和他警察朋友的帮忙。我要把王耀安全的送出去一段日子，而让警方可以斩尽杀绝。
叫琼斯的那个家伙狠狠揍了我一拳。他说，让我以后离王耀远一点。
我说：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我知道你会恨我，小耀。但这是现在的我，能留在你心里的唯一方式了。
我说服小耀和我做一次漫长的火车旅行。中间无法停歇。
我们要横穿亚欧大陆，度过连绵的白天黑夜，从一个国度到另一个国度。
我和他描述我的家乡，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一个再美不过的未来，他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个未来其实那么遥远虚无。
耀。
我要和你一起去那个地方生活。
我要和你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家，不用很大，只要它够温暖。
我要和你有一个向日葵花园，就在我们家后面，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收葵花籽。
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很久很久，久的你我都白发苍苍。
你和我都成了老爷爷，你的牙齿掉光了，我的头发全白了，然后我们一起坐在家门前晒太阳。
然后我们一起在个平静温暖的日子死去，谁也不要先把谁丢下。
我会给你唱歌，轻吻你的嘴唇，一直爱你。
耀。
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承诺。
这也是我对你打破的最后一个承诺。
我听到电铃响了。
我冲了出去。
我不顾一切的抱紧了他。他被我抱得一愣，然后笑着抓乱我的头发。
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没事，我们一起走，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摘下了我的围巾，给他围上。
列车长高叫着，催促着乘客快点上车。
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最后一次握紧他的手。
该死的，时间你就不能他妈的停一会儿。
那一瞬间，我大笑了起来。
最后一次电铃通知，火车开始缓缓前行。
我突然一把抱起小耀，他那么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一把把他推进了火车。
火车开始加速。越来越快。
他摔得不清，挣扎着爬起来！
“你干什么！”
我在原地没有动。
“你发什么疯，快上来。”
我的围巾配他真好看！
“万尼亚！”他突然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
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我不由自主的奔跑起来。我追逐着那列车厢，风从耳边刮过，我的呼吸声越来越响。
我不顾一切的奔跑，把这个身体跑坏掉吧，让心脏再也无法多输送一磅血压。
我碰到了王耀的指尖，轻轻的，好像未曾触碰一样。
我重重摔了下去。看着王耀消失成遥不可及的一点。
“呯——！”枪响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