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 续》凰誓凌

14、最后的较量

　　荣石看着我，叹了口气：“我没能找到荣意。我想一定是龟田井郎把她抓去了，用她来逼迫我们。一航，你要记得，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大队长，你都不能忘记你自己的责任。”
　　我用眼神询问着他，我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把纸条藏起来了吗？
　　不可能的，他当时根本不在。
　　我没有一点儿心虚，只是抓着钢珠渐渐僵硬的小手，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你什么意思？”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从我的怀里抱出了钢珠：“我们先回去，让他们入土为安。”
　　帐篷里。
　　“钢珠？”锦川一脸惊讶，他赶紧过来探了探钢珠的鼻息，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这些畜牲……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荣石看着地上躺着的兄弟们，闭上了眼睛：“我们先把他们葬了吧……”
　　我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二航也哭了。
　　“荣意呢？姐……有没有找到荣意？”锦川摇晃着我，我无助的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但是他知道。
　　大家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地面上，溅起泥巴。
　　在雨中，我们把他们安葬好，我们几个都站在墓前。
　　我为钢珠树了一块小小的木牌，以后，你就在这里了。我看着他们，看着已经睡在里面的兄弟们。
　　“兄弟们，你们安息吧……”荣石看着面前的坟墓，蹲下身，又为他们填着土：“一路走好。”
　　大家都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早就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泥巴溅在我们的身上，溅在他的身上，但是我们一直站在雨里……
　　埋葬了他们，我们回到了营地里，里面很安静，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嬉闹声，以前钢珠总是一直在周围蹦蹦跳跳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我们包扎着伤口，心里都各怀着心事。
　　荣石帮别人包扎好了，才来跟我包扎，这个时候，天热已经不早了，二航和锦川以及张贺他们都已经回各自的帐篷了。
　　现在，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他一直专心的帮我包扎着伤口，没有看我，也没有跟我说话。
　　我受不了他一直这样闷着不说话，我感觉得到他明明有话要跟我说。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我看着他的脸色。
　　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帮我系好了手臂上的绷带之后，他拿来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面前。
　　他叹了一口气，微低着头，我皱着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呢？想跟我说什么？”他反过来问我。
　　我有点心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我果断应道。
　　“我也是。”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
　　我看着四处，帐篷已经有点狼狈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很压抑，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我却不能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如果我说了，就等于害了他，我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有危险了。
　　“我想去救荣意。”过了好久，他淡淡的说。
　　“我跟你去。”我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略过一丝笑容，然后握紧了我的手：“你忘了我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我疑惑着：“什么？”
　　“一航，你是大队长，这个营地里需要你，你必须带着兄弟们打仗，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他看着我，脸上有无奈，但又变得严肃起来：“我必须去承德，把荣意救回来，你就留在这里。”
　　我没有答应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航，在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他看着我，渴望得到我的同意。
　　“怎么可能！尊重你，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让你去死吗？不，不可能！”我大吼着他，他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如果明白的话，又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我吼着他，他闭上眼睛缓了缓，然后又睁开：“我不能看着荣意被他们欺负。我是她哥，一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必须去，她就只有我了。”他拉着我的手，我看着通红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热了。
　　“对不起，我刚才……我……”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对他发脾气的，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是我忽略了他的感受。
　　荣石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听着他的均衡有力的心跳声，我更加不想让他就这么一个人去。这一去，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荣石，我跟你说。”我从他怀里起来。
　　“怎么了？”他的鼻音很重，估计是中午的时候淋了太多的雨，再加上一直给我们动手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很累了。
　　“这是我在阿德他们的尸体上看见的，应该是龟田井郎的手下留下来的。”我从怀里掏出了纸条，现在要想说服他，让我跟着他去，估计就只有这个办法了。让他知道一切。
　　荣石接过字条，认真的看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我跟你一起去这样的胜算会大一些。我们不能告诉锦川他们。”我挽着他的手腕。
　　他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看着我手上的伤口。
　　“你决定了吗？”他似乎已经明白不管再怎么说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了。
　　“嗯。”我点了点头：“既然决定在一起了，不管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他看着我毅然决然的样子，脸上划过许多复杂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笑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把荣意救回来。”他抱着我，抚着我的肩膀：“伤口还很痛吗？”他在我的耳边嘤咛着。
　　我的脸微红着，笑了：“还是可以射箭的。”
　　“不行，”他顿了顿：“我们还是多准备些枪吧，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箭已经不占优势了。再说，以我的了解，现在承德又运进了很多新式武器。我们总不能在武器上就败给人家吧？”
　　我抬起头看他，感觉有点尴尬，鸣镝箭是我从小到大就一直练习的。可是现在突然不能用了，还是感觉不太适应。
　　“放心，有我呢。”他好像看出了我担忧，安慰着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们留下了字条，告诉锦川他们，说是我们发现了荣意的线索，她可能就在关内的某个城市里，在日军突然袭击的时候，她找到机会逃了出去，有荣石的朋友接应着。现在已经安全到达关内了。但是我们不放心，还是要去确定一下她的安全。
　　这样也好暂且骗骗他们吧，等他们发现这只是个谎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必要跟着我们去做无谓的牺牲了。
　　锦川，二航，保重！
　　“走吧。”荣石喊着我。这个时候也已经很深了，大家都已经睡着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悄悄出去。
　　“嗯。”我点了点头，把纸条放在桌子上，用碗压着，以免风把它吹走。我又背了几把枪，跟在了荣石后面。
　　“等等。”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背着箭筒，拿着我的弓。
　　荣石不解的看着我，：“这样很不方便。”
　　“这是我的家伙，没有它，我心里不踏实。”在我眼里，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似乎都已经离不开鸣镝了，因为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只有它的声音才能提醒我，我在杀鬼子，我在报仇。
　　“嗯，走吧。”荣石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做法。
　　承德。
　　今天的承德并不像往常一样的戒备森严，街上并没有巡逻的部队，我们心中都很明白，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现在越是安静，就代表着暗中潜伏着的日军越多。
　　荣石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走在大街上，四处静的只剩下了我们的脚步声。现在，我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承德司令部。龟田井郎应该早就在那儿等着我们了。
　　日军司令部。
　　我们走了进去，门口的守卫也没有拦着我们，也没有通报。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我们到了大厅里面，龟田井郎正在一个人下着棋，他看到我们来了，脸上有种愉悦的表情，然后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都下去。
　　“是！”旁边的鬼子用日语整齐的应着，就都整整齐齐的列队下去了。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我和荣石，还有龟田。
　　“荣会长，徐大小姐，好久不见。你们能来这里我感到非常荣幸。”龟田井郎笑着，让我觉得很诡异。他之所以敢把旁边的人都撤下去，是因为暗处有更多的人保护他。只要我们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被乱枪射死。因为就在刚才，我听见了机关枪摆动的声音。
　　“我妹妹呢？”荣石直接问道，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荣会长先不要着急，先陪我下一盘棋如何？”龟田自顾自的看着棋盘，并没有抬头看我们。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想必将军的棋艺早已经超过荣某了，还需要切磋吗？”荣石微笑道。
　　“荣会长也太谦虚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