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江湖》寒雪悠

4、永不二心

　　“咳，唐少……”

　　“行了行了，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靠着本少就好了，这里的机关在本少爷看来全都是小孩玩儿的。”

　　十七无奈地朝周围扫了一圈，墙壁到是打通了，就是不知道落到了哪里，这里的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涂抹的，到处都是亮闪闪的一片，直晃的人眼晕。

　　更重要的是，两人落到这里估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已经触到或拆除的机关就已经达到十几个了。

　　不知道再走下去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不管十七脑袋里是如何想的，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安心个头……

　　唐敖默默地扭过头。

　　十七眼尖地发现他耳尖红红的，眨眨眼睛，十七觉得自己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大少爷的心情晴雨表，还是离远些好了。

　　“那咱们该怎么出去。”十七怕一不小心踩到机关，便站在了原地。

　　“这里应该是一座机关楼，用来试练门下弟子的地方。”唐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腰后、袖筒、靴筒里掏出一些小盒子放在地上。

　　“嗯……”十七轻声应了一下，眼中却有些放空。

　　“你果然是唐门第一人。”十七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右手自然下垂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哈，你总算见识到了本少爷的厉害了吧！”唐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衣角都翻飞了起来。

　　“是啊……你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呢？”本来好似在走神的十七突然转头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有趣啊！”唐敖满不在乎道，他双手抱胸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周遭，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机关。

　　“少爷还真是任性。”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这个人很少能找到感兴趣的事物，让本少感兴趣这是你的荣幸。”唐敖一个扭身凑到墙边，不知道敲了哪里，墙上突然开启一个小小的洞，他伸手进去掏了掏，不知道又摆弄了哪里，那面墙壁突然翻转，把来不及赶过去的十七和倚墙而立的唐敖隔开了。

　　十七傻眼地瞪着那面墙，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不顾别人的大少爷。”

　　缓缓拂了拂袖口的浮尘，十七仍然笑得一派从容。

　　“这难道是在欺负我既不会武功又不会机关术吗？不知道不二他……”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面可翻转的机关墙对面的墙突然坍塌，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这个亮闪闪的房间里格外的显眼。

　　“……”十七呆住了。

　　“……”那人沉默。

　　终于，十七从这起有意的事故中回过神来，笑道：“我到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一身怪力。”

　　不二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然卷刃的刀，信手扔到一旁，黑漆漆的眼中完完全全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也许这样一个冷漠英俊的男人如此的注视会让普通的女子欣喜若狂，但十七只是在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那自己定是不能从他手中活下来了，武功还在的时候便不如了，更别提现在自己……

　　“也许我该可怜一下修建这个地方的人。”十七努力地抑制住脑中消极的想法笑着看向他，眼中是惯有的平和与温柔。

　　“嘿嘿，姑娘你还真会开玩笑。”一个灰扑扑的人突然从不二的身后钻了出来。

　　十七还没有什么表示，不二却迅速转身挡在十七身前。

　　那个人似乎被不二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吃惊道：“想不到这位兄弟的轻功这么厉害。”

　　十七拍了拍不二的手臂，笑着说：“把人挡的这么严实，难道还怕我看不成？”

　　不二身体绷紧，紧紧地盯着她。

　　十七疑惑地错开他的身子朝那人看去，眉头些许皱起，转瞬之间却又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

　　“不知您是……”

　　来人的衣服上虽然粘上了尘土但还能看得出其上精美的绣纹。

　　那人双手抱拳爽朗道：“在下百草谷弟子温少泽，多亏这位兄台出手相救才能脱离陷境。”

　　十七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笑道：“我还不知道不二原来这般侠义。”

　　听到这一番话，不二立刻紧张地去看十七的神情，十七却没有扭头看他，他着急地解释道：“偶然遇上……想救你……不知道在哪里。他……带路……”

　　“是啊，多亏了这位兄弟，瞧我，现在还不知道兄弟你的姓名呢？”那人瞧见两人尴尬的氛围，立刻转移了话题。

　　不二没有丝毫想回答他的意愿，那张冷峻的脸上呈现着少见的焦虑。

　　十七双手插袖回道：“你唤他不二便好了，不知你……何人门下？”

　　温少泽灿烂一笑，咧嘴道：“谷主门下。”

　　“哦……这样……少侠真是年少有为……”

　　“你的身体怎样？”不二伸出手想要扶住十七，却被十七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躲过。

　　“呀，姑娘的脸色如此苍白，在下虽学艺不精，亦可以判断一二，不如……”

　　温少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不二却径直抓住十七的手递给他，温少泽一惊，却也不想过多琢磨两人关系，便替她把起了脉。

　　十七诧异的眼神一直就没有离开不二的身上。

　　不二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候，更何况是在自己还没有说话时，就已然替自己做出了决定的情况。

　　十七的心底有些不安，尤其这个人还在眼前。

　　“不知姑娘是否有旧疾？”温少泽把了一会儿后问道。

　　十七点点头，“乡野之人身上怎么会没有旧疾。”

　　温少泽皱了皱眉，把一旁的不二急坏了，看到他的样子，温少泽莞尔一笑，道：“不二兄莫要慌张，这位姑娘不过是体内湿寒、血脉不畅引发了旧疾罢了。”

　　不二这才缓吐了一口气。

　　十七挣开温少泽把脉的手，温柔一笑，“谢谢温少侠了。”

　　温少泽哈哈一笑，右手摸了摸自己后脑，道：“少侠，少侠的，在下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你的身上应该还有外伤才是，伤口可能感染，邪风入体，才使得姑娘如此。”

　　十七还未说什么，不二却半跪在了地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衣角。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二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衣角，缠在脚腕处的白布已经浸上了鲜血，还沾染着泥土。

　　“哦，我帮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人追过来。”说着，温少泽像一条泥鳅一样飞快地蹿了出去。

　　十七看着不二小心轻柔地将自己的脚放在他绷紧的大腿上，从袖子里拿出伤药替她细心地涂抹。

　　皮肤猛一收缩，不二顿住了手，抬头仰望着她就像仰望着自己的神，“对不起，我再轻些……”

　　十七似乎被他眼中强烈的感情所灼，淡淡地扭开头。

　　一个七尺之躯的男人跪在地上为自己小心的上药，这样的情景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她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轻柔地抚摸。

　　“记起来多少？”

　　空荡荡亮闪闪的房间里只飘荡着她的声音。

　　“没。”

　　十七微微低头，“不必担心，时候到了我自会放手。”

　　“不……”

　　“嗯？”

　　“不会有那一天的。”

　　十七抬起头看着反射着刺目光泽的屋顶，良久不语，轻柔的叹息声好似一朵柔软的白云无害地飘落。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声怒吼突然炸响在耳畔。

　　不二和十七同时扭头望去，一身红衣发丝有些散乱的唐敖正站在远处，他的身后有一扇在墙壁上洞开的小门。

　　十七扬起笑脸，柔声道：“你还好吗？”

　　唐敖僵着一张脸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定在她放在不二腿上的那只脚。

　　抿抿唇，他扭头道：“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十七眨眨眼，笑道：“原来是你干的，我还真以为是楼梯年久失修导致的呢！”

　　不二为她收拾好一切沉默地起身，黑色的身影好像又要钻进阴影中一样。

　　“你的身边总是有一些奇怪的人啊！”唐敖抱胸而立，目光深邃，面无表情。

　　“不二跟了我好久了……这里再没有机关了吧？”

　　“有本少爷出马，这些个小机关还不是手到擒来。”唐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边的不二。

　　不二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不二……”十七的神情不变，只是平平淡淡地呼唤了一声，他却即刻停住了脚步。

　　“我就在你身边……我去做。”说罢，他便消失在了眼前。

　　唐敖目光有些放沉，冷声道：“虽然本少是天才，但我也不否认这些凡人的能力。”他的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似乎在打探着什么，“他很强。”

　　十七没有移开目光，她的眸子清澈而温暖却又有着仿佛经历一切的平静，这点到是唐敖他不曾注意过的。

　　他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他要讨厌她的眸子，因为透过她的双眼，他只看到她将他当作一个孩子。

　　唐敖讨厌她这样看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金色的微笑宛若花朵般绽放，这样的光芒几乎灼伤了他的双眼。

　　即便烧伤也不想要移开。

　　还是十七主动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似乎带了些郑重，“这里究竟是哪里？你究竟把我牵扯进了什么样的事件中？”

　　唐敖嗤声一笑，“你居然现在才想到要问。”

　　十七睫毛微颤，轻轻道：“我毕竟不想死啊……”

　　一声辽远的鹰叫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