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江湖》寒雪悠

14、这是山雨

　　出声阻拦的唐敖一时之间成为了整个大厅中的焦点，十七撩了撩眼皮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紧接着平静地饮了一口茶。

　　唐敖笑着走到老庄主身边，“既然当事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也可以把最近的命案了解了。”

　　说罢，他微微侧头看着箫艾芷道：“正义庄二人和太安门三人可都是你所杀？”

　　箫艾芷伸手撩了一下胸前的头发，轻嗤一声，娇声道：“死在我这样的美人手下想必他们也不亏。”

　　“你是不是在他们爱上你的时候杀了他们。”唐敖虽然看上去是在质问箫艾芷，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不离十七左右。

　　箫艾芷微微一愣，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似有痛苦之色的岳琼英，大声道：“没错！哎呀呀那可真是有趣！”

　　唐敖看着两人视线交流，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说你是情杀了。”

　　箫艾芷眉间微皱却在下一瞬间爆射出慑人的艳光，她轻巧地迈着步子，缓慢而优雅地凑到岳琼英的身边，围着两人的弟子都忍不住后退。

　　箫艾芷站在身后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岳琼英的肩膀上，手指细细勾画着他的眉眼，“唉……瞧瞧这如玉的样貌，再看看这羞涩的举止，这个男人还真是把自己武装的好啊！”

　　“艾芷……”岳琼英的声音里带着无限深情。

　　涂着大红色的指甲划过他俊美的脸庞，箫艾芷眼中狠光一现，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脸颊上。

　　“我箫艾芷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屑于利用感情骗人，但是你！岳、琼、英……呵呵……你还真是对得起我啊！”

　　“艾芷，你知道的，我一直爱着的是你。”岳琼英认真地看着他，透漏出些许少年心事的害羞姿态。

　　“啪——”箫艾芷的一巴掌就将他的脸扇至一边。

　　“你以为我箫艾芷是不通情爱的小姑娘吗？以前我那是被你的甜言蜜语柔情姿态堵了耳朵和眼睛，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在此惺惺作态！”

　　岳琼英用手背抹了一把被划破的练剑，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低沉唤道：“艾、芷！”

　　箫艾芷唇角一勾，“怎么恼火了？说你两句你就恼了不成？你勾引我不就是为了我的秘籍吗？不就是为了我的血手套吗？你为了向上爬还真是什么也做的出来啊！怎么？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啊！你不是已经给我下毒了吗？不是还把我的房子点着想要毁尸灭迹吗？怎么难道你敢做就不敢认吗？”

　　箫艾芷越说越激动，岳琼英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沉，终于他反手一剑刺向身边的箫艾芷。

　　“闭嘴！”

　　“叮”

　　“唔”

　　安静的大厅中只听到这两声，便见岳琼英瞪大双眼，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慢地倒了下去。

　　“噗——”十七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不二怀中。

　　唐敖眼睛一眨，立刻冲着十七背后的窗户冲去一掌劈开窗户，口中还念道：“谁？是谁杀人灭口？”

　　箫艾芷看着岳琼英喉上一星血色，宛若一颗长在此处的胭脂痣，眼中神色变换不清，爱恨交织急剧动荡，却最终幻化成无尽空茫……

　　红色裙摆铺撒在他的身边，她跪着深望着他，微微颤抖地手覆盖上他的眼睛，慢慢抹下，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盖住。

　　“呵……”一声轻笑响起，艳丽的脸庞温柔地磨蹭着他的脸颊，“你看，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这不是遭到了报应了吗？”

　　“你这妖女今日就别想离开此处！”周围人的叫嚣丝毫不入她的耳，她只是慢慢地俯身。

　　“爱情就是这样，即便你负尽我心，我却永远不忍负你……嗯……”

　　箫艾芷无力地倒在他的身上，她的背上是一把被捅入的利剑。

　　她回头看了一眼此剑的人，不二手下却是更用力地捅了进去，直接穿透岳琼英的身体将两人钉在了地上。

　　箫艾芷张张口，目光最后落在正被唐敖抱在怀中的十七身上。

　　她红色的裙与他白色的袍相交融，渐渐红色覆盖了白……

　　负尽天下不负卿……这是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的，只可惜多情总归女子有，无情薄性是儿郎啊……

　　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的面庞上，脆弱的睫毛微微抖动，是要转醒的征兆。

　　“老板娘……老板娘……”

　　一声声地呼唤就像是蚊子一样恼人，十七烦躁地抬手一巴掌。

　　“啪”

　　十七突然瞪开眼睛，与黑着脸的唐敖对视着。

　　“这是哪里？”十七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敖一边将一旁放着的水囊里的水喂给她，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马车里！”

　　十七瞅了瞅他脸上那通红的手掌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睡糊涂了嘛，谢谢你。”

　　唐敖有些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别扭道：“不用客气，你不喜欢那个地方，我又不是不长眼睛难道看不出来，所以等你的情况好一些我就带你回来了。”

　　回来？这个词用得可真是妙。

　　十七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

　　“而且我根本不是为你打我的事情生气。”看着她那副油泼不进的样子，唐敖放在她肩头的手慢慢缩紧，“我担心的是你！你怎么能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破功呢？还有你难道不怕那些人认出你是红兰教的人而也将你杀死在那里吗？”

　　十七闭着眼睛，轻声道：“轻些，疼……”

　　“你还知道疼，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丢了！”唐敖的眼睛有些红地冲着她吼道。

　　良久，十七才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可是……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可你还不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唐敖咬紧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你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吗？”

　　唐敖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看你不是一直把我当作孩子来看吗？”

　　“因为我比你经历的多啊……而且你当初故意把自己任性乖张的一面展示给我看不就是要让我对你有这种印象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唐敖似乎还很诧异，“我的目的是……”他的声音渐渐放轻放柔。

　　十七突然觉得一阵不对劲，张开眼睛却发现那张俊朗的面庞就在眼前。

　　“你……”

　　唐敖直接倾身吻了上去，十七眼睛瞬间瞪大。

　　唐敖没有等她做出反映就迅速离开了，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只是把我最差的一面展示给你看而已，如果你真的可以接受，那么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十七抬眸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唐敖双手撑在车底，眼中全是她的身影，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怎么了，是不是知道本上喜欢你，你欢喜的不得了啊？”

　　十七眼波一转，狠狠地一抬腿。

　　“唔……”唐敖颤抖着捂住了，眼角抽搐地盯着十七。

　　十七艰难地将自己一道一边，贴着车壁坐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脚将他踹至车厢的另外一边。

　　“我不信你不知道。”

　　唐敖的眼神有些暗淡，却仍是不服输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有伤，但是我自信我可以做你的疗伤人！”

　　“你凭什么？”十七看着他的神情带着些不屑。

　　唐敖却知道她只是在激他，即便她逃避着恐惧着害怕着爱情，却在心底连她都不知道的某处在暗暗期待着。

　　说到底，到底是哪个混蛋伤了她啊，让本少平生第一次追人还追得这般困难。

　　“凭我爱你不止凭感情，还凭理智！”

　　十七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却也不想于他再争辩，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你的经历多少与她相类似吧！”

　　十七突然扭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郑重的唐敖。

　　“美人朱丝舞，封喉月下针。你是红兰教圣女，封喉针齐司……”

　　十七神色莫名地看着他，缓缓展看一抹悠然笑意，“说说看你的猜测。”

　　“其实你给我的线索已经很明显了，齐司……十七……难道不是吗？”虽是疑问句他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看她没有什么反映，唐敖便又继续说下去，“而且我曾在你的客栈中发现过红鳞丝，我曾怀疑过纤楚，不过纤楚确实是真的不会武功，也许是曾在你这酒馆住过的人不小心留下的，但是当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是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而且你我在乌堡的时候你似乎对黄泉尊者很是熟悉，如今在大厅你又用出了封喉针，你还不认账吗？”

　　“扑哧——”十七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反映居然喷笑了出来，“你猜的很对，也许我就是齐司也说不定，不过，不是说齐司容貌倾城吗？就我这个样子也算吗？”

　　“这点我也很奇怪，不过，我相信黄泉尊者并非不会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换脸之术。”

　　阳光下，她温柔浅笑，却是比以往多了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他的心总是被她这般恍惚的温柔和无尽的神秘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