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雨流年》青兜兜

8、第七章

　　“１０００万……成交”
　　一锤定音后，苏惠坐在座位上懊恼的咬了咬唇，不满地嘀咕，“便宜那家伙了”
　　“不便宜了，１０００万买这幅画，黑市上都翻不了本”，Vivian试图安慰她。
　　苏惠咂咂嘴，斜睨了对方一眼，“势利鬼，不懂欣赏的家伙，出去别说我认识你啊”
　　“恭喜２６号买主，请问先生贵姓”，拍卖师按惯例向买家发问。
　　“姓纪”
　　“谢谢纪先生的慷慨解囊”，“好，下面一件拍品……”
　　接下去的拍卖会苏惠完全不知所云，兴致缺缺，跟Vivian和Tracy打过招呼后便独自来到室外。
　　“呼……”苏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外面的空气让她好像又活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那幅《田园沐歌》之后，苏惠就觉得胸腔里充斥着一股气，伴随着隐隐的头痛。苏惠秀眉紧紧地蹙起，按住太阳穴，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丝莫名的抽痛。
　　苏惠已经很久没有头痛了，刚失忆的那段时间，她发了疯似地想要回忆起之前的事，每每都搞得自己头痛欲裂，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常常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安眠药简直被她当成了维生素片来吃。罗凯发现后冲她大发了一顿脾气，那是苏惠唯一一次看到罗凯那么失控。毕业后苏惠就一直和罗凯住在一间公寓，对此苏惠曾一度表示拒绝，她觉得在罗凯的年龄自己介入他的生活是很不方便的，可是却被他一句“放心，我没有带女伴回家的习惯”给顶了回去。
　　苏惠只记得当时自己瞬间石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女的吗”
　　罗凯弯了弯唇角，“你是啊，可是你是我女伴吗？”
　　一句话把苏惠说得立马缴械投降。
　　那天罗凯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之后，苏惠甚至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啊，自己那么不争气，谁还会在乎？可是第二天一早她走出房间，看到桌上赫然摆着熟悉的早餐，接着罗凯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两杯牛奶，看到苏惠，他将一杯牛奶放到餐桌上，走到苏惠面前，苏惠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直到罗凯执起她的手，将另一杯牛奶小心地握在她手里，略显疲惫的脸上却满是坚定的肃然，“惠惠，让我帮你，好吗？”，带着期待与真挚。
　　苏惠抿紧双唇，大眼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是那眼底已浮出泪意。闭了闭眼，她忍下泪意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谢谢你……”
　　从那以后，只要晚上没有手术要做，罗凯就会带着苏惠跑遍纽约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会在电影院看整晚的恐怖片，直到苏惠躲在罗凯怀里慢慢睡去；他们会在游艇上彼此依偎着看星星，夜晚闪烁的星空下，苏惠伴随着美丽的夜景沉入梦乡……
　　有时候一时兴起，他们会乘当晚的班机去华盛顿、去费城、去迈阿密，第二天一早再飞回来，像这样疯狂的事，他们做了不止一次。当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在往返的飞机上，苏惠往往从上飞机一觉睡到下机，后来还是苏惠连呼，“这样睡觉实在太奢侈了”，罗凯才放过她。渐渐地，戒除了对药物的依赖，苏惠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正常。
　　她曾经问过罗凯为什么要这样做。罗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对上她那晶亮的眸子，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薄唇缓缓开启，“累了，就找个肩膀”
　　如果那天有人经过那里，他们会看到有一个女人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肆意地哭泣……
　　拍卖厅那边开始陆续有人走出来，想必已经结束了。苏惠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返回去。
　　于是她看到了
　　――是他，昨天机场的那个男人
　　苏惠心里咯噔一跳。
　　在一群人里，苏惠一眼认出了他和那个跟班。今天的他没有穿西装，一身灰色的休闲衬衫配亚麻色的长裤，长身玉立、俊逸非凡，整个人显得随意却又不失庄重。
　　他怎么会来？
　　也对，像今天这样的慈善拍卖会，稍微有点分量的有钱人哪个不想露露脸。
　　苏惠就这样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和周围的人握手、寒暄。俊朗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从容闲适的笑意，却让苏惠生生地感觉到了那份疏离与淡漠。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突然，他从人群中转过头。
　　苏惠感觉呼吸一窒，有种被人当场逮住的心虚。
　　只见他上前几步，与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打招呼。
　　苏惠暗自松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苏惠，你在期待什么？不然你以为呢？
　　苏惠低下头敛下眉，快速地回过身走回拍卖厅。
　　那边，纪宇扬跟面前的几位政府官员一一握手道别，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抹离开的身影，脚步一顿。
　　脑中闪过一缕光亮，却在一瞬间飞闪而逝中……
　　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纪总，我们可以走了”，钟天发现了纪宇扬的异样，暗自用眼角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
　　“哦，走吧”，纪宇扬眸光一动，深邃的双眼即刻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