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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回到酒店后苏惠洗去了一身的疲惫,走出浴室就接到了罗凯的电话。
      “喂,惠惠,一切都顺利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恩”,苏惠将自已丢进沙发的一角,一颗大大的抱枕安稳地落进她怀里,“Vivian来接的机,晚上去了‘心锁’,真的挺不错哦,跟咱们纽约的Blue Note有的一拼,刚刚Vivian才开车送我回的酒店”
      “我就知道你们一见面,肯定聊得忘了时间”
      “呵呵,对了,Kevin哥,Vivian她们留我多玩些日子,所以我想可能会耽误几天回去”
      电话那边似乎迟疑了一下,“哦……是吗,那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苏惠摆弄着浴衣的腰带,笑着抿唇道。
      “呵呵,说实话,惠惠,我还真不放心”,显然苏惠的回答没有什么可信度。
      “不放心什么”,苏惠的自尊心被罗凯大大地打击了一番。
      “呵,没什么。很晚了,早点休息,还有,一定要记得吃早餐知道吗?”,罗凯温柔地提醒着。
      “遵命,Kevin哥晚安哦”
      “晚安”
      挂上电话,苏惠不禁摇头失笑,Kevin哥就是这样。即使不在身边,他也不忘处处关心自己。在美国的时候知道她嫌麻烦不爱吃早餐,总是将早餐准备好看着她吃完才去医院上班。
      苏惠关上灯,告诉自己,今夜会有个好梦
      ……
      “是,我不要你了,不要了……”
      “我们来拉钩,拉钩上钓一百年不许变……”
      “以后你就有家了,有爸爸妈妈,有哥哥姐姐,不会再是一个人……”
      “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你给我滚……”
      “不要”,苏惠猛然从梦中惊醒,周围依旧一片寂静与黑暗,她瞠大了眼,模糊的视线对上天花板上的吊灯,直到朦胧的幻影在她眼里一点点变得清晰。拥被坐起,无力地抚抚额,才发现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苏惠拿起床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整个人慢慢靠在床头。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三年来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常常都会出现在梦里,明明那么真切,可是却怎么都抓不住。
      苏惠翻开薄被下床,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向脸上泼了几把水,抬起头看向镜子的那瞬间,苏惠愣住了,镜子里的这个女人是谁,眼睛鼻子嘴唇,苏惠对着镜子一一抚过,连带着抹去了脸上的水滴。
      三年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夺走了父亲的生命,也让她失去了对过去所有的记忆。
      开始的那些日子苏惠抗拒所有的事物,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每每再面对自己,心里除了恐慌,剩下的,还是恐慌。她甚至不愿面对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她茫然地问自己,“我是谁?”
      浑浑鄂鄂的生活,她自私地把自己紧锁着。
      后来罗凯将她带到镜子前,强迫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记住,你是苏惠”
      她呆愣了一下,从镜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刚毅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半晌她才喃喃出声,“我是苏惠……”
      就这样,苏惠开始学着忘记,忘记了忧愁,也就没有了忧愁。忘记了憎恨,也就远离了憎恨。忘记了情忘记了爱,也就忘记了一切不愿意记忆的东西。学会忘却,也就学会了宽恕自己,解救自己。
      当人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会去经历转世轮回;当再世为人经过奈何桥的时候,会喝下一种叫孟婆汤的东西,忘记前世的记忆,今生就变得快乐起来。难道非要到那个时候才能真的忘却?
      什么刻骨铭心的痴缠,什么爱恨情仇的感动,那些人生的沉浮、起落最终都会尘埃落定。
      忘记,将是最大的一种幸福。
      现在的她幸福吗?
      什么是幸福?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三年来,她很快乐,是的,只是很快乐。
      她喜欢音乐,发现了她在钢琴方面的天赋后,罗凯请老师对她进行了专业的辅导。之后,苏惠顺利考取了茱莉亚音乐学院。翱翔在音乐的殿堂,沉浸于指尖流出的音符,苏惠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自由的。
      周末,她会跟随罗凯的医疗队一起去老人院或者孤儿院做义工,给老人孩子们弹钢琴。那里的爷爷奶奶常常拿他们打趣,笑着说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小两口。他们总会相视一笑,苏惠一把勾住罗凯的胳膊,靠在他肩头,得意地说,“婆婆,这位罗大医生是我哥哥,怎么样,很帅吧!”,罗凯则温和地笑笑,爱怜地抚着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宠溺的眼神几乎将苏惠淹没。
      罗凯,无疑是苏惠三年中最重要的人。
      是他,陪伴苏惠度过了最初那段无法释怀的日子;是他,三年来将苏惠捧在手心里照顾着、宠爱着。
      他是医生圈里公认的钻石级单身汉。Kevin罗,英俊,多金,渊博…… 事实上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的父亲是纽约霍克公司的掌舵人罗启泰。罗家是纽约最有势力的华人家族,在商政军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已过而立之年却从不见罗凯有过正式的交往对象,对待周围的异性,他从来都是个不可挑剔的绅士,进退得宜。
      但对苏惠,罗凯是特别的。
      苏惠的父亲苏勇生前是罗启泰最得力的帮手,三年前苏惠在与父亲外出的路上与逆向行驶的大卡车迎面相撞,苏勇当场身亡,所幸苏惠经抢救保住了性命,但全身多处骨折,在医院昏迷了数日,醒来后医生诊断由于脑部在车祸中受到剧烈撞击丧失了记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医生只做了一个“God knows”的表情。而肇事的大卡车司机被证实是醉酒驾车,整个人被车上装载的货箱压得面目全非……这些都是后来罗凯告诉苏惠的。
      罗启泰对这个昔日手下的女儿也是疼爱有加。在苏惠面前,罗启泰从不掩饰他的想法,他希望有一天苏惠能称呼他“爸爸”而不是现在一口一个“干爹”。他曾经在只有和苏惠两个人的时候对她说过,“惠惠,作为父亲,我欠Kevin太多了,很多东西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再弥补他,我是真的希望Kevin能够得到幸福他想要的幸福,可是我知道,只有你幸福了,他才会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说这翻话的时候,罗启泰好像不是在对她说,而是透过她看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苏惠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让这个叱咤美国商界的头面人物也无所适从,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罗启泰和Kevin哥之间的隔阂苏惠也是看在眼里的。
      就像Kevin哥决心做一名外科医生,他支持;Kevin哥不愿对外自己少东的身份,他也默认;Kevin哥不想插手家族生意,他也不强迫。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可是苏惠不对,真的不对……
      苏惠一直都知道Kevin哥对自己的用心,可是她不敢承受,没有回忆的人生,苏惠觉得自己心都是空的,只剩下无底的空洞,空洞得无法用任何东西去填补,去充实。
      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把心锁,唯一的钥匙已经被自己丢了,刻意地,狠狠地,抛出了生命之外,从那一刻起,苏惠就注定了永远永远都回不去了……
      曾以为空中的那抹白可以将她救赎,于是,阳光底下,她试图抬头微笑。抬头的刹那,折射的光线刺痛了双眼,难以言喻的卑微,于是,她害怕,害怕耀眼的明亮。
      夜依旧黑的漫长……
      无法平息的一些事物,只能任时光逐流,或消失不见,或在心底蔓延,无论长成什么姿态,她都绘不出那时的模样。
      也许有一天她会找到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她卸下包袱痛哭一场的地方。到那时,她会站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细数着曾经许下的诺言,传递着她最纯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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