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卫阶》芮铭羽

3、第 3 章

　　——关心珠玉曾无价，满手琼瑶更有光。

　　玉笙在洞口外徘徊，他已经被轰出来一段时间了，卫玠却一直没出来…

　　身后脚步声起，玉笙急忙转身，入眼哪还是之前那莽撞少年？分明是一绝色倾城的美女！

　　玉笙像被定在原地般不得动弹，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黏在卫玠身上，再未动分毫。

　　卫玠别扭的动了动，极为不适的将头转至一边，“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不奇怪，很好看！”

　　卫玠不信，转过头来看他，见他眼中是满满的情谊，脸上不自觉地一红，再度转过头去。

　　玉笙却不如她愿，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我们去上街转转。”

　　卫玠一听，慌忙挣脱，“我不去！”

　　玉笙以为她对自己的女装不自信，强硬地拉住她，“必须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玉笙的女人！”

　　不说这话还好，话音刚落，卫玠便仿若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坐到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垂落。

　　玉笙这才慌了，他觉得那些眼泪简直是砸在了他心上，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只能在一旁笨拙的帮卫玠擦眼泪。

　　半晌，卫玠终于止住哭泣，拉住玉笙的衣袖，将自己的眼泪鼻涕一并抹了上去，“你个混蛋！有你这么哄人的么？！”

　　玉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无辜的表示，“我不会哄人。”

　　卫玠手上使劲，将玉笙也拉倒在地，然后靠在玉笙身上，轻声问，“玉笙，有没有听过卫玠这个人？”

　　“卫玠？传闻是名士，谈吐不同寻常，也有传闻他异常貌美的，对了，前些时候才成了亲…你喜欢他？！”玉笙猛地坐直身子，逼着卫玠与他对视。

　　卫玠再也忍不住，捶地大笑起来，“是啊！我好喜欢他的！”

　　玉笙却不知其中缘由，听到此处，勃然大怒，“我去杀了他！”

　　卫玠愣了下，玉笙就已经走出好远。

　　好不容易将人拦下，玉笙却仍然紧皱眉头，卫玠便不再逗他，“我就是卫玠，你要杀我么？”

　　无视玉笙呆愣的表情，卫玠独自讲起了故事，“我娘本不受宠，年近高龄才生下我，当时娘亲身边并无多少侍候之人，就连接生的都是一位瞎眼婆婆，婆婆听我哭声嘹亮便以为是男孩儿，慌忙地向上边汇报了，后来娘亲知道后，却已是来不及，族谱之上已记录了我的名字与性别。自我记事起，娘亲便教导我不可露出女子形态，要时时刻刻行男子之举。我从小早慧，读懂了《孔》《孟》《老》《庄》这些书，自此，被人誉为神童，竞相告之，后又因相貌出众被高看。这么多年来，我一向严守娘亲教诲，本以为这一生自在过活也没什么，只可惜天不遂我愿，让我娶了亲，可怜那新娶回家的妇人，就这么守了活寡…”

　　玉笙那厢开始沉默，卫玠这边却在心里暗自吐槽，什么早慧，什么守活寡，都是假的！

　　早慧那是因为咱是穿越人，至于守活寡更是不可能，据史料记，卫玠也是有孩子的，可是现下自己并不可能与新婚夫人圆房，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另外，这位夫人也是体弱多病，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死掉。

　　又过了很久，久到卫玠无聊到要睡着了，玉笙终于出声了，他说，“我不在乎…”

　　不在乎？卫玠想，你当然不在乎，女扮男装二十多年的人又不是你，脸上却还是和颜悦色，“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玉笙很疑惑…

　　卫玠点头，玉笙不知想到什么，猛的恍然大悟状，“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是女的？”

　　“没有，”卫玠摇头。

　　“那有没有混蛋碰过你？”玉笙追问。

　　卫玠以一种无语的眼神看着玉笙，玉笙的脸在卫玠的眼神逼视下逐渐变红，并且还在加深颜色，却还是不死心，“有没有？”

　　“在今天之前是没有的，但是今天碰到一个混蛋，被他野蛮碰瓷了…”卫玠狠狠地剜了玉笙一眼，玉笙却不以为意，心情大好。

　　卫玠望天，感觉跟古人沟通真困难…

　　“你有没有乳名什么的？”玉笙又开始发问。

　　“叔宝是我的字…”卫玠喃喃…

　　“那个不算…”

　　“那…右右…”右右是她前生的名，用这个应该可以吧？

　　“哪个字？”

　　“神其孚佑，以厚民生的佑”，往后余生，不求大富大贵，惟愿能挣脱这身份束缚，得以看尽这山河盛世。

　　——谋略久参花府盛，才名常带粉闱香

　　卫玠决定回府，某人也死皮赖脸的跟着，美其名曰——保护。

　　卫玠用自己身上的银钱去成衣铺买了套男装换上，这才领着玉笙回了卫府。

　　玉笙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卫玠记得之前玉笙手上一直是空空如也，于是对这个包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路上，视线不离包袱。

　　玉笙被她逗得笑了好几次，终于将她拉至一边，打开了包袱给她看。

　　卫玠伸长了脑袋看，却发现那包内之物赫然便是自己扔在成衣铺的那套女装。

　　沉默半响，卫玠将包袱系好，塞还给了玉笙，独自往前走。

　　小心翼翼的将包袱放好，玉笙快步追上卫玠，“怎么了？”他想要去牵卫玠的手，却被卫玠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我现在的身份是男人，你…”卫玠话未说完，手就被玉笙握住。

　　“反正早晚要在一起，早看见晚看见都会被看见，就让他们看好了，说不定时间长了就可以接受了。”

　　简直就是歪理！试想一下，两个大男人拉着手光明正大走在大路上，光想想周围人的指点，卫玠就脸色涨红，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气呼呼的一个劲往前走。走过了惊诧的人群，走过呆愣的门房，走过威严的家长，走进了自己的闺房…

　　卫玠进屋之后就自己斟了一杯茶喝，却猛地想起，刚刚自家几位哥哥和家主那错愕、愤怒还有怒其不争的眼神，她刚才…好像…大概…也许…直接…将他们无视了？

　　果然，不一会便有小厮来报，说是家主传见。

　　卫玠觉得自己就快疯了，交代好玉笙在屋里老实呆着，独自一人去了议事厅。

　　“叔宝见过…”卫玠躬身准备行礼，却被其他几人阻止了，他们急于寻求答案，哪敢再多此虚礼！

　　“叔宝，刚才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手手相牵！真是！真是门楣无光啊！”……

　　卫玠瞅着嘴角听他们一个个唠叨完，才慢悠悠开口，“他是女人！”玉笙原谅我吧。

　　“女人？！”此话一出直接惊掉厅内无数人的眼珠子…

　　“恩，叔宝因贪恋山上风景，故独自一人瞒了家中人跑上山去，却不想在山腰之上突然发病，眼见就要人事不知，恰逢玉姑娘采药路过，全力施救，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偷瞄一眼座上几人，见几人神色正常，卫玠再接再厉，“这玉姑娘救人的法子着实古怪，要口对口呼气，而她又是黄花闺女，虽然人高了点，身子壮了点，但毕竟是叔宝的救命恩人，因此，叔宝才斗胆…”

　　“那你想如何？纳了她么？”一哥哥问道。

　　“不！万不可委屈了她！”卫玠沉痛出声，要是让玉笙知道他不仅变了女人，还即将要嫁她做小，不知道能把卫府拆几遍。。。

　　“那…”

　　“待我与玉姑娘商讨过后，再禀明可好？”

　　“允！”

　　回到自己的卧房，卫玠出了一身的汗，与古人说话仿若与虎谋皮，咬文嚼字不说，稍有不慎就容易被看出端倪。

　　“佑佑…”玉笙这一出声，便吓了卫玠一跳，待看清他人，卫玠这才放下心。

　　“玉笙…”卫玠找了凳子坐下，“我有事问你。”

　　“恩。”玉笙挨着卫玠坐下，托腮看向她，夕阳洒下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衬得愈发俊美。

　　“你是不是就认准我了？”

　　“恩！”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改变？”

　　“恩！”

　　“那跟别人一起平分我呢？”

　　“…”

　　“男扮女装你干么？”

　　“…”

　　“没有名分的事，你做不做？”

　　“…”

　　“哎，办法只有这一个…机会也只有这一次，我…”

　　“好！”

　　“…”

　　“我做，我愿意，我男扮女装，我可以容忍你还有其他…我也可以不要那些虚名，那你心里呢？可有我？”

　　…没有，她的心里只有自己。

　　至于玉笙，赶又赶不走，只好供着了。

　　三月过后，卫玠尚一妾，名为玉珠，乃医药世家之女，虽是以妾之名，但却以妻之礼迎娶，据说那玉珠貌美非常，那卫玠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还据说，卫玠与这玉珠小姐早已私定终身，奈何卫家家主极不通情达理，硬是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据说，卫玠为美人一掷千金，购置了别院，金屋藏娇，据说…

　　太多的据说，传到卫玠耳中，竟是如斯可笑。

　　听过汇报，卫玠苦笑摇头，挥退了侍卫。

　　玉笙进得屋来，便看见卫玠摇头苦笑。

　　在这别院内，玉笙仍是一身男子装扮，饶是如此，也是一派莹莹玉润之态，当得一句美男子！

　　为避免麻烦，这别院之内只有卫玠的几个心腹，之前成亲时在人前购置的那些丫鬟随从，都被用各种理由打发了，借口都不用寻，只说这别院是用来金屋藏娇的，众人竟也都信了。

　　玉笙撩袍坐下，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玉笙入门已有一年，只是这段时日，卫玠虽是跑别院跑的勤快，却皆因在此没有什么拘束，待得更自由些罢了，二人着实未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卫玠正泡茶，见玉笙来了，倒是拿着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这将近一年过去，玉笙丝毫未变，也不能说没变，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是想着如何和自己负距离接触一下。。。

　　对于感情，卫玠也不是半点没有触动的，单就玉笙为了自己，日复一日待在这别院内只为等自己转变心意，便让人不得不有所触动，现在的玉笙仿若是被折了翅的雄鹰，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笼子里，不看来处，没有归途。

　　这样想着，竟油然而生一股罪恶感，思索半响，卫玠终是鼓起勇气，抬手覆上玉笙的手背。

　　“？”玉笙自认从来拿不准卫玠的心思，二人之间稍显亲密的举动都是他有意为之，卫玠从不会主动做些什么，这突来的亲密举动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卫玠清晰记得娘亲见过玉笙后，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说的那句话——“我的儿，你终于喜欢男人了！真高兴你的喜好是正常的！”

　　如玉笙这般颜色、身材、身手、脾气？都是一等一好，又一心一意对她，最重要的是可能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是女子了，若是有一日玉笙离开了，她这颗已经有所触动的心，该何去何从呢？

　　卫玠笑了笑，“玉笙，你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