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启程的决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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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似乎又被记恨了一次啊。”奥利维特突然感到异常疲惫，斜倚着靠枕，轻轻闭上眼睛，右手拇指轻揉眉心。
“奥利维尔……”穆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我突然明白奥斯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罗兰色的眸中弥漫着雾气，“我本以为奥斯本抓乔丝特，是为了逼问我的行踪。所以那天你看到的情形总让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为什么会下这么狠的手？不仅将乔丝特的下属赶尽杀绝，还烧毁了事务所。其实乔丝特肯定是不会轻易开口的，留着这些筹码用来威胁她，岂不是更有效么？而奥斯本那种极端的行为非但排除了乔丝特的顾忌，还会激起她心中的仇恨，按照她的性格，对于这种有着深仇大恨的人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为了情报，而是有别的企图？”穆拉心底升腾起强烈的寒意，“难道……他只是想杀人？”
“不错，这样就能说通了。他的目的，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除掉卡普亚一家。所以他才会把乔丝特的事务所彻底摧毁。”奥利维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真是一步好棋。”
“为什么？奥斯本这么做的动机呢？”穆拉一时难以理解，“虽然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平民的得失，但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嗜血狂啊。”
“杀鸡儆猴。”纵然有着良好的修养，金发皇子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卡普亚一家可能成为我的助力，奥斯本当着我的面折掉我的羽翼，可以挫伤我的锐气，从内部打击我的心理防线，这是其一。判乔丝特死罪，而且指名道姓说她挟持奥利维特皇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奥斯本真正想说明的是乔丝特和我的关系，也就暗示了，凡是帮助我的都得死，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家人，这样一来很多人慑于他的威胁会疏远我，从外部瓦解我可能收为己用的势力。这是其二。”
“竟然是这样……奥斯本的心机，确实太可怕了。”穆拉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最根本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泄露了乔丝特送我们去克州这个消息？”
“这件事我始终想不通，你要知道，当时我选的会面地点，根本藏不住人。就算有人想监视也无处藏身。”奥利维特缓缓摇了摇头，“对了，奥斯本下定决心除掉乔丝特，应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贵族身份。虽然卡普亚一家的爵位早已被剥夺，但他们毕竟是贵族出身，两年前的内战，贵族势力被清剿，奥斯本对卡普亚氏肯定是怀有戒心的。”
“既打击了你，又威慑了一些不安分的势力。”穆拉冷笑一声，“还真是一举多得。”
“看来，只好提前行动了呢。我也不愿意总是被人攥在手里肆意威胁。”奥利维特淡淡地说，“穆拉君，接下来，要看你的了。”
“需要我怎么做。”
“我现在肯定无法离开帝国，就算宰相那边没动静，我也必须留在国内随时注意形势。所以，只好由你出面了。”金发皇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好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拜托你两件事。第一件，争取利贝尔的支持，这样我们就能彻底摧毁奥斯本在境外铺设的情报网。第二件，帮我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叫尼可拉斯·李希特，现在，只有他才能帮我。”
“尼可拉斯·李希特？”穆拉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
奥利维特苦涩地笑笑：“他是我母亲青梅竹马的玩伴。当年的李希特氏也是名门望族，只可惜传到尼可拉斯·李希特这一辈竟然后继无人。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据说曾经是帝国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物。母亲临终前曾经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支持不下去了，就去找他，他一定有能力帮我渡过难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他就离开了帝国。而我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
穆拉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面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淡金发丝，棕色的眸子满含笑意。他大概意识到其中的隐情，但并没有追问的打算。
“帮我找到他，然后将他平安地送回帝国。我知道过程会很艰难，但非如此不可。”奥利维特的神色异常凝重，“最后，还有一件事……”
夜幕降临，导力灯陆续亮起。昏黄的光带起暧昧的气氛在格兰赛尔城迷蒙而浓重的夜色中缓缓弥散开来。
娇小的身影负荷着巨大的包裹踽踽独行，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出形态不一的影子，脚步因为比例失调而有些踉跄，显得摇摇欲坠。虽然已经竭力保持平衡，但还是没能控制住突发状况的产生。只听“撕拉”一声轻响，手中的纸袋不堪重负，终于寿终正寝。年轻的女孩赶紧伸手接住破损的袋中落下的面包，然而顾此失彼，原本位于最上层的两瓶果酱悄然飞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哎呀！”女孩下意识地惊呼起来。
“小心！”话音未落，却已有人接住了那两个脆弱的玻璃罐。
她甚至没有看清来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此人身手敏捷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即便是身为星杯骑士团正骑士的她，莉丝·亚尔珍特，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谢谢。”带着惊魂未定的轻喘，莉丝抬起头打量着对面这个帮了大忙的人，“啊……”
“莉丝小姐？”并不陌生的男音，不抑不扬地在耳边响起。不清亮，却也不能说浑厚，带着成熟男性的沉稳和军人特有的铿锵，很好听。
“希德中校？哦，不，”扫了一眼对方肩上的绶带，“已经晋升上校了啊……我真是失礼了。恭喜您。”
一抹微笑浅浅浮起：“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失礼什么的，完全没有，请不必介意。顶着这个军衔，我还担心自己不够称职。”
玛克西米利安·希德，政变事件之后，利贝尔王国军中冉冉升起的备受期待的新星。此刻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王都格兰赛尔的街头，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粉发女孩。棕褐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摆动，俊朗儒雅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橄榄绿的军服衬着灰绿色的眸子，有种很奇妙的协调感。
“怎么会，是您过谦了。”
作为剑圣传人之一的希德，无论是武术造诣还是谋略，实力必然是不可小觑的。虽然并未正面交锋，三年前在“影之国”的那一场对决，让当时仅是初出茅庐的随从骑士深深感到对手的可怕。强悍到近乎变态的魔法攻击力，灵活多变却又满含杀机的剑招，即便是作为守护骑士第五位的凯文·格拉汉姆，彼时也陷入了苦战。而刚才展现出的敏捷身手，莉丝知道，眼前这位上校比起三年前遭遇的那个冒牌货，强了不是一点两点。
希德不置可否，温和地一笑：“先不说这些了，眼前的情形，看起来似乎并不适合寒暄呢。这么多东西，看你很吃力的样子，我帮你送回去吧——说起来，你是暂时借住在格兰赛尔大圣堂吗？”
“恩，没错，那真是太感谢了……但是，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个好办。”只是思索了片刻，希德便脱下了军装。白色衬衫勾勒出他颀长的近乎完美的身材，线条优雅而且挺拔。
“哎……”
没有解答莉丝的疑惑。年轻的上校蹲下身把军服平铺在地上，然后将女孩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细心地裹进衣服里包好，用袖子打了个结，固定。
“这样就好了。”起身，拍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包裹”。
“真让人惊讶……您可真是……”
“呵呵，雕虫小技。有效利用军服可是野外生存最基本的技能。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希德是毫无疑问是军人的典范，风度翩翩，品行端正，谨言慎行，言行举止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温柔和细心。
“那就拜托您了。”莉丝郑重其事地点头示意。
入夜，帝都逐渐安静下来。行人匆匆忙忙穿行在大街小巷，似乎急着回家。看起来和过往的无数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切如常。没有人注意到，在难以察觉的角落里，有些阴暗正在悄悄地滋长，有些不安正在汹涌地蔓延。
“大哥。”吉尔嘶哑着嗓子，“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么？他们……”
多伦阴沉着脸扫了周围的社员一眼，叹了口气：“且不说乔丝特平时对他们的照顾。你别忘了，奥斯本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家。就冲这一点，你觉得劝他们别跟咱俩一起去送死，他们会乖乖听话么？”
“可是……”
多伦拍拍他的肩膀：“我脑子没有你好用，但是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跟我们是一模一样的。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说服他们呢。”
吉尔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是啊，这种时候只能说，当年果然没看错他们……不过，大哥，说句实话，你觉得我们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用那些大人物喜欢说的一句话来总结，就是：不为零，但几乎为零。”
吉尔死死咬紧嘴唇，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要冒多么大的风险。可乔丝特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啊！即便明知是陷阱，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她丢了性命。想起奥利维特那冷漠到近乎决绝的表情，他心中的怒火始终无法平息。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启程的决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