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机甲师》北越风灵

5、005 对话

　　露娜毫不犹豫的当着她的面甩上门，充分的显示两人之间“陌路人”的关系。
　　“你很好，我亲爱的姐姐。”菲琳娜愤怒的眼眸几乎要烧穿厚厚的金属门板，恨恨的咬着唇瓣跺脚离开，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声响在宿舍楼中徘徊不去，却没有人好奇的探头观看。
　　……军人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好的有木有？
　　回到房间里，露娜满是兴味的看向已经将娇小的身躯埋进沙发之中的女孩，她似乎很自在的将这里当成了她自己的家一样，指挥着金属环继续她的游戏。
　　通讯器传来滴答的声响，水滴一般展开的光屏上来自菲琳娜的资料让她愉快的勾了勾唇角。
　　“如果你肚子饿了，我可以请你去吃一顿大餐。”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终于让女孩的目光离开了金属环的单机游戏，她诧异的抬眼并且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个总是冰冷冷的少尉军官，看起来心情很好？
　　同样是白种人，同样的金发碧眼。
　　两个女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即便对于“外国人”五官的辨识度从来不高，但当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司徒九也无法否认，这两张脸孔，有着近乎七成以上的相似度，是姐妹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不过姐妹花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啊……
　　露娜的身上“嗖嗖嗖”的放着冷气，像是一台永久制动的冷气机，从来不知道停歇。
　　当然，或许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取悦了少尉，令她不介意对她客气一点，只是碧色的双眸之中，仍旧遗留着少许毫不掩饰的厌恶。
　　司徒九申请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收也没有拒绝。
　　柔弱是女人和小孩的专利，尤其是“小女孩”做起来，分外的入木三分。
　　但她是在北荒独自长大的女孩，没有任何人的庇护，独自长成。
　　这个亲眼目睹她在北荒的生活，继而将她带离北荒的女人，会相信她是一个胆小怯弱的无辜少女吗？
　　——她没有错过露娜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赞赏与厌恶交织在一起，仿若冰火两重天。
　　没关系，她跟她左右也不会有什么牵连。
　　“不管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都忘掉。”露娜扫视女孩两眼，她冷漠抗拒的模样勾起了她相当不美好的回忆，好心情去了一半，冰冷冷的开口：“去换身衣服，在左边的房间里。”
　　寄人篱下者没有不听话的权利。
　　房间内十分的窄小，堆满了半间屋子的杂物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意外坚实的抵住了天花板，一看就是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铺着军绿色的被单，薄薄的被子叠成规整的豆腐干形状，上头放着一身衣物，从儿童内衣到外衣长裤相当之齐全。
　　还好没有裙子。
　　他们去北荒接自己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如此完全的准备，而不过是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之后，一个女军官的单身宿舍里居然就多了完备整套的少女衣物。
　　身份确认了？她不会运气好到真的是某个上将的女儿吧？
　　还真是快速呢！
　　司徒九慢吞吞的扒光自己，少女不曾发育过的平板身躯袒露无疑，她的肤色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的天然白，一头柔软的金发，唯独令她满意的是眼珠的黑色。
　　她看了一会，才把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这个过程足足用了十五分钟。
　　杂物堆里隐藏的监视器探头让她不得不装作缓慢的换装，她甚至有考虑过外出求助……但衣物太过简洁方便，这样做反而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只是，为什么只是给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暂住一晚的房间，还要装饰监视器探头呢？
　　除非露娜少尉有恋童癖或者偷窥癖，否则真相可能会让她很郁卒。
　　衣服很合身，浅灰色上衣，卡其色长裤。
　　这让她在一瞬间，有种回到末世前监狱中的错觉。
　　下意识摸了一把手上的金属环，司徒九无声自嘲，可不是罪犯么？而且还是保释期内。
　　不过外出之后，她就明白了，原来并不是露娜少尉审美观太奇葩，而是这个世界的人们，以军装为美，喜好更偏向于简单利落的颜色——或许这是末世之后人类的隐蔽本能？
　　初来时，司徒九以为，她只是来到了一个和上一个世界相似的世界。
　　但现在，她却觉得，或许她只是从末世穿越到了未来。
　　她利用金属环查看了水蓝星的历史，虽然在史书上没有留下痕迹，但末世后的将近一百二十年的历史空白期，犹如一个黑色的断层，吞噬着无尽的想象。
　　可惜，她只怕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
　　“吃吧！”
　　所谓的大餐是一客合成牛排，即便如此，能坐在高档环形餐厅里喝着完全没有辐射的纯净水嚼着满口蛋白质味道的牛排在平民眼中也是一件非常高雅而奢侈的事情。
　　透过无色透明的防弹金属墙壁，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带起阵阵凉意。
　　司徒九通通只做不见。
　　难以下咽的肉制品哽在喉咙里只能硬塞进去，稍显娇嫩的喉口刺痛着抗议她的粗暴，她却只能无视它的叫嚣，毫无节制的狼吞虎咽。
　　看来，这几年在北荒安逸的生活，令她的身体有所懈怠。
　　露娜少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孩子近乎贪婪的吃法，她甚至连刀叉都不会用，直接上手撕开煎得金黄的牛排，除了咀嚼与吞咽，她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略显黝黑的小手沾满了黑胡椒汁，一片粘稠。
　　“尊贵的客人，清洁室在右侧左转，需要我为您带路吗？”清冽温柔而甜美的合成音响起，有着一双宝蓝色眼眸的机器人侍者主动上前询问。
　　它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如果不是蓝眸中不时闪过红色的光芒，她一定会认错。
　　就连没有思维的人造数据都无法忍受她邋遢的行为。
　　司徒九舔着手指，抬头看向露娜少尉。
　　太阳穴抽搐不已的美女闭了闭眼，无视狼藉的桌面，对她点了点头：“去吧。”
　　离开餐厅，露娜少尉将她带回了宿舍里。
　　她显然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孩子相处，只是将她丢进了杂物间任由她自生自灭。
　　锁门的滴答声提醒她，露娜离开了房间。
　　她坐在行军床上，怔怔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也好几年了，司徒九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这样无所事事。
　　她发了会呆，随后自发的打扫起了室内卫生，整理杂物——以保证杂物们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突然倒塌将她压死。
　　清理完成后，她缩在行军床上，继续与金属环玩游戏。
　　甚至还睡了半小时甜美的午觉。
　　晚餐是一支牙膏状的营养剂，粘腻如同鼻涕虫一般的口感带着淡淡的果香，冲的她的胃一阵阵的反酸，好不容易压制下去，便有阵阵困意袭来。
　　她勾了勾唇角，顺应身体的本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上将大人。”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标准的三长两短之后，俊朗的年轻人步入书房内，站在门口。他双腿并拢，一手按在左胸前，微微弯腰，向独坐在书桌前的中年男子表示他的敬意。
　　“你来了。”国字脸的中年人头也不抬的埋首于工作之中，眼睛从光脑上一行行的扫过，握着感应笔的手却停了下来：“有结果了吗？”
　　“是。”
　　“那孩子呢？”
　　“已经送到了，还在昏睡中。”
　　“很好。”中年人点点头，却仍旧不曾看他一眼，兀自问道：“观察过了，结论如何？”
　　年轻人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没什么不对劲……她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对新奇的事物抱以旺盛的好奇心，或许是一直和流民们居住在一起的关系，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有些粗野冷漠，不太了解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年轻人顿了顿。
　　出生在贫民窟，虽然拥有三等公民身份，却在四岁时被人恶意抱走，送到了北荒，因此从未注射过基因药剂……这样孱弱的体质，竟然能在没有防护层的地方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对她的不通事务，年轻人可以理解；她不懂礼仪，冷漠防备他人，亦能够接受。
　　但是……
　　“你的话没有说完。”
　　“是的，上将大人。”年轻人白皙俊美的脸庞上浮出丝丝红晕，并非害羞或者窘迫，而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话语中的不满。
　　无形的压力让他心跳加快。
　　“是什么？竟然会让我年轻的书记官无法确认一个孩子的秉性？”
　　“是……她从来没有问过和她自身有关的事情。”
　　“哦？”
　　年轻人的额头渐渐渗出透明的汗水：“她没有询问过有关自己的身世，甚至没有任何表达好奇或是期盼的情绪，她很听话，但是……”
　　“她不在乎有没有父亲，对吗？”
　　“是的。”年轻人默默点头，“她似乎并不关心您是什么人。”
　　在他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无所谓般的茫然，仿佛根本不理解所谓的“父亲”是什么。
　　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是前往联邦一日游。
　　年轻人为自己诞生出这样荒诞的念头而感到诧异。
　　“嗯。”感应笔的笔尖微微一顿，在光脑上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少校知道了吗？”
　　年轻人怔住，刚刚轻松些的神经再次绷紧：“少校的通讯器处于锁定状态，应该正在出任务。”
　　中年人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威严的面庞，五官如同镌刻一般深邃。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年轻人的面庞，眉头紧锁：“出任务？”
　　年轻人不安的低下头。
　　“他是想躲开……一个孩子而已……啧啧……”中年人失望的摇头叹息：“任务总会结束的，等他回来后，再安排他们见面好了。”
　　“是，上将。”
　　“明天的安排调整一下，我这个做父亲也总得回家看看自己的‘女儿’。”
　　“……是的，上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