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绿萼》丹鱼

1、后记

　　她终究过分执拗，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不过她绝没想到她想要二女共侍，杨过都不要她。
　　说丢脸倒也算不上，她只觉得悲凉，至于悲凉什么她却想不明白。再后来她自认父母相亲，他二老却仇人一般要置对方于死地。
　　这可能算是她生无可恋自愿赴死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直浑浑噩噩不明不白的活着，可真到了什么都没了的时候，她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所以被父亲一剑杀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绝情谷中，杨过是第一个和她玩笑的人，他又那么生动俊朗，她爱慕杨过是必然之事，只是她终究不好直白的为杨过辩解。
　　对面手执酒杯的俊逸公子轻笑一声，颇有些猜到别人心思的自得感，“姑娘，瞧我说对了吧。”
　　虽然发丝凌乱衣衫破烂却丝毫不能掩盖男子身上儒雅之气。绿萼看了看那人，含笑道，“公子，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不然阿碧姑娘又该着急了。”
　　那日她被父亲一剑杀死，却万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换了个地方——她出现在大理国天龙寺外，若不是寺中人相救，她只怕就真死了。
　　遇到慕容公子也实在是巧合，她剑伤未好想要出寺走走，却巧遇了慕容复和康碧二人在寺外争执，她本想躲开却发现慕容复一把将康碧推倒在地。
　　她原本想的是这男女争执她不好插手，可见阿碧倒地，手掌蹭伤流血便脑子一热去搀扶阿碧。
　　也因此她和阿碧慢慢熟了，也渐渐知道一些慕容复的事情。她本就心慈，因此也帮着照看起了慕容复。
　　慕容复的疯病时好时坏，但总的来说就算是犯病时也是不太让人操心的。
　　“你一定是被我说中心思了，所以想赶我走！”慕容复大叫，满脸凌厉之色的瞪视着绿萼，“大胆！你是朕的皇后，心中怎可有他人，朕要命人杀了他。”
　　绿萼知晓自己回到了以前，此时辽国还大气犹存，只怕就连杨过的爷爷的爷爷都还未出生，听慕容复这么说她不由觉得哭笑不得，但还是有些羞恼慕容复的语调，“你要杀得了便去杀，只是我不是你的皇后。”
　　慕容复抓住绿萼衣袖，晃荡了两下，“你不要生气，朕不杀他，你不要生气。”
　　绿萼叹息一声，脸上慢慢堆砌起笑容来，声音也极为温柔，“好啦，我不生气。”她侧耳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便又道，“阿碧姑娘来寻你了。”
　　她起身将自己的衣袖扯出，小步走到房门前朝打着伞穿着一身小袄的阿碧招手。阿碧走到近前挽住了绿萼手臂，“寒冬腊月的，又飘着小雨，做什么窗子房门都大大开着。”
　　绿萼自然是不想落了别人口实，但她也不好多说，只回答道，“屋里点着炭火，关门闭户的头晕。”
　　以往阿碧也见绿萼和自家公子相处时户门大开，她未放在心上，只是这次天寒也如此才会疑惑相问，不过立即她便想明白了缘由，“绿萼，我……”
　　阿碧对公子一腔爱意，以往有王姑娘，现在公子复国不成又疯了，她以为自己就这样和公子相伴一辈子了，哪想到公子就算是疯了也瞧不上她。
　　绿萼虽然学了许多闺秀规矩，但终究被父亲怠慢教养，过分单纯，她没懂阿碧欲言又止之下的意思，望着阿碧道，“怎么？”
　　“公子，和我回去吧。”阿碧苦涩摇头，移步到端坐在长椅之上的慕容复身侧，“公子？”
　　慕容复一下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轻哼一声，目光在绿萼脸上停留了一下大步出了屋子。
　　阿碧匆匆摆手跟上了脚步飞快的慕容复。
　　绿萼只瞧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夜幕之下，怔了片刻才关上房门。她在天龙寺休养了一个月便搬出寺找了个无人居住的破败茅屋修缮居住，和慕容复二人的住所离了不到半里路。
　　她正要合上窗户，手腕便猛地被人捉住，她一惊，正要回击便瞧见了抓着她手腕的人竟是去而复返的慕容复。
　　细密的雨水打湿了慕容复的头发，就连眉头睫毛上都沾着晶莹的水珠，这让慕容复的眼睛尤为清亮透彻。
　　绿萼被慕容复一瞬不瞬的瞧着，顿时尴尬羞恼，“公子，你放手。”
　　慕容复去不答话，只是手上使力突然将绿萼半边身子都拽出了窗，然后飞速的在绿萼眉心落下一吻跑了。
　　绿萼没料到慕容复有这番动作，她随着自己挣扎的力道踉跄后退两步，茫然的抬手捂着眉心看着窗外。
　　半响，她才突然笑了一声。
　　莫不是她也像慕容复未疯之前的爱人？她这算是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影子？看来她是时候离开大理国了，在这里呆了三个月看来是太久了。
　　第二日绿萼便略收拾了包袱给慕容复和康碧二人辞行。
　　阿碧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说了句珍重。
　　两人相携出了门，看见道边和小孩们玩的十分开心的慕容复都不由停了下来，绿萼想了想，最终没有上前打搅。
　　她一路向东，边玩边走倒是增长了几分见识，也终于明白慕容复那时那句话的意思。
　　“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为了一个喜欢调戏别人的花花公子撞剑死了，他只怕转头就会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忘恩负义，一个又傻又蠢。”
　　若当时杨过不招惹她，她只怕会一直呆在绝情谷中，等母亲亡故继承绝情谷。
　　不过若是那样，她也没有如今的机缘了。
　　绿萼静下来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若选择另一条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她必然是不会后悔的。只是越来越把杨过淡忘了，甚至她记起慕容复的时候都比杨过的多得多。
　　“绿萼，是你。”
　　绿萼回头，看到慕容复和阿碧站在她身后，阿碧依旧是绿色纱衣清丽温柔，慕容复也穿得整整齐齐，神情温和不像当时疯癫的样子。
　　“阿碧，公子。”绿萼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你们也到宋国游玩？”
　　阿碧向前几步，一下抓住了绿萼手腕，神情哀恸，“公子记不得啦，他疯症好了却不记得了……他不记得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却……”
　　“你就是绿萼？”慕容复上前，眼睛里带着一抹探寻和温和，“在下姑苏慕容复。”
　　绿萼哑然失笑，侧目看着咬着下唇满脸怜悯的阿碧。
　　阿碧回视她，随即含笑看着只盯着绿萼的慕容复道，“公子，我和绿萼说会儿悄悄话。”
　　慕容复拧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即点头，礼貌的没有跟上两个女子。
　　“公子自你走后高烧了一天一夜，段王爷让人带着御医诊治才将烧退下去，他醒来时却只叫着你的名字，其余什么都记不得了。”阿碧叹息一声，“我早该知道不是我的再如何强求都求不来的。只找到你我便放心了，绿萼姑娘心慈仁善，往以后多多照拂公子。”
　　绿萼听阿碧说的奇怪，忍了好几次才接口，“怎么说的好似交代遗言，你自己的公子合该自己照拂。”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满心都只会有公子一人，却没想到还有人能挤走公子的位置。”阿碧满脸娇羞，双眸盈盈若水。
　　绿萼也不好问其中细节，想了半天才给出了祝福。
　　“阿碧，找到你公子要找的人了，你就跟我回去吧！”
　　穿着藏青长衫的男子几步走到阿碧身边，瞧也没瞧绿萼一眼，只专注的看着阿碧。
　　“我可没同意要跟你回去！”阿碧面红过耳，偷偷瞧了绿萼一眼，便狠狠的瞪着男子，“我要去和公子道别。”
　　“不要！”男子捉住阿碧的衣袖，小孩一样撅着嘴巴。
　　绿萼退后两步，也不知该如何作为。
　　“你走吧。”似乎是等二人谈话太久，慕容复走进小巷便瞧见这一幕，他淡淡的看了那男子一眼，面无表情的对男子身旁的阿碧说道。
　　阿碧咬着下唇，朝慕容复盈盈一拜，还想说什么便被那男子硬拖着走了，走了一半还回头朝慕容复办了个鬼脸。
　　绿萼走到慕容复身侧，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打破两人的寂静。
　　“我只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天很冷……”
　　“别说了。”绿萼面红，深怕慕容复说出什么当时轻薄她这件事。
　　慕容复轻轻嗯了一声，竟然也觉得脸颊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