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罪》言子陌

2、娇滴滴的暴力狂

　　“云云妈，你瞧瞧！你家云云把我家小豪给打得，看得我啊，啧啧……”中年妇女拽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次，你怎么着都该给我一个说法。云云是你生的，你疼，我家小豪，我都不舍得骂一句，你家云云就这么地欺负他。”

　　云云妈皱紧了眉头，把手上的菜刀往砧板上一砍，叉着腰就对屋里吼道，“死丫头！你赶紧给老娘出来！”

　　本在屋子里蹦达的云云一听，顿感不妙，不待她妈来逮她，推开窗户，就从二楼的窗户爬了下去。

　　刚着地，便见她妈气势汹汹地站在窗口，瞪着她，“死丫头，你还敢跑，看老娘逮住你不卸了你俩条腿。”

　　云云哆嗦一下，赶紧地往不远处的外婆家跑。

　　谁知，路上不小心打翻了卖鸡蛋的张大爷的篮子，一篮子鸡蛋就这样碎了一地。张大爷一改慈祥的面孔，逮住她的手就不放。

　　云云回头，看着就要跑过来的云云妈，急得直跳脚。可张大爷就是不肯放手。

　　……

　　“小姐，小姐，醒醒。”黄莺般的声音弱弱地在耳边响起。

　　本还在沉睡中的小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正给她擦着额上汗珠的女童，这才回过神来。

　　“阿娇。”她轻轻地唤一声，弄得女童朝着她灿烂一笑。
　　“小姐，你这一眠可睡得真沉，阿娇可是唤了你好多声才醒。不知道小姐梦到了什么，口里老喊着快跑什么的。”女童收回了手帕，扶着小妖起身。

　　小妖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梦见前世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已经与她的生命没有丝毫交集的事情。

　　前世的她是怎样的呢？她望着窗台上微微摆动的珠帘，思绪渐渐飘远……

　　因着母亲是一个杀猪的，性子也就沾了些母亲的匪气，欺负同学是常有的事。孩子王从她上小学到她出事就没换过人。毕业后，她成了一名体育老师。学生个个被她管得乖乖巧巧，只是，有件事让她很是郁闷，二十六年来，居然没有一个男朋友。男性这种生物在离她三米近的时候就会落荒而逃。唉，这一世，她再也不要打架，要做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小姐，回神了。”阿娇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着两人一起长大，便少了那些拘谨。

　　“干嘛？”小妖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她。

　　阿娇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小手儿在她的头上梳理着，“小姐莫不是忘了，昨日邀着张小姐、李小姐、风小姐来作客的事儿？”

　　“没忘。”小妖伸手拨弄着梳妆台上的小首饰，“她们不是还没来么？”
　　“小姐，你为主，她们为客。岂有客等主的道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阿娇说的都是对的。”
　　闻此，阿娇抿着唇，偷偷小声地笑着。最爱的，便是小姐的无可奈何。

　　*

　　夜里，小妖缠着阿娇陪她睡，阿娇拗不过她，只得一起钻进了被子。

　　小妖将小脑袋伸出被子，好奇地看着阿娇，“阿娇，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做什么？”阿娇摇摇头，“不知道，目前我能想的，就是好好照顾小姐，不让小姐被其他人欺负。”

　　“你个傻子。”小妖点了点她的额头，“瞧你这般水灵，以后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去。”
　　“嫁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以后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我把你许了去。”小妖拍拍胸脯，承诺。

　　“嗯！”阿娇突然感动地哭了起来，抱着小妖连连感谢，“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小姐，那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阿娇擦着眼泪，留着鼻涕小声问着。

　　“我啊。”小妖悄悄勾起了唇角，一双灵动的眸子微微上抬，笑弯了眼睛，“我啊，我要做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再找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做相公，然后过上简单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是什么样的男子呢？”阿娇眨巴眨巴眼睛，很好奇。

　　“嗯，样子嘛，一定要好看。文采嘛，一定要比我厉害。武功嘛，这个随意啦。最重要的是，他只能娶我一个，不许要那些妾侍，再接着就是……”

　　小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唯一的听众早已经熟睡过去。小妖叹叹气，伸手给她理了理被子。合了合眼，便跟着睡了过去。

　　*

　　十年后。

　　莲花开遍的湖心亭中，有一粉衣佳人，垂眸，纤纤玉指搭在琴弦之上，好似弹着一曲凄婉的天籁，只是除却池子里的几声蛙鸣，可算是极为安静。

　　水润的眼眸就似浸水的玉石，轻轻一眨，仿佛就要滴出水来。此人正是田小妖，大齐内定的第一美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爹是摄政王的缘故）。

　　她收了手，轻轻喟叹一声，便听见墙角处几声惨呼，想必又是一些宵小之辈从墙上掉了下去。
　　从她十四开始，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平了摄政王府的门槛，只是她都是随意看了看那些画像，便扔了去，没了兴致。她爹爹也不怪，毕竟她爹也是不满意那些小子。只是——
　　她挑的是如意郎君，而她爹挑的是下一任摄政王。

　　她爹田玉清当年与先皇一起起义，她爹主武，先皇主文，反了曾经的大燕王朝，建成了如今的大齐，功成之后，关于谁做皇帝一事，两人起了不少争执，因着两人共患难多年，也才没有闹僵。当时先皇恰有一子齐衡，而她爹还未有子嗣，因此皇位便这么荒唐地定下了。她爹，也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山王。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平和地过去，谁知，先皇命不好，坐上皇位没几年，还未把她爹这个祸患给铲除了，他便去了。新皇甚小，她爹为了稳住朝纲，成了这摄政王。只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个皇帝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而她，她爹的唯一女儿，自然被她爹寄予厚望，很小的时候，她爹就喜欢抱着她，让她看书，希望她能像大燕的女帝一样，成为首位大齐女帝，奈何小妖是下定了决心要当淑女，即使对那些兵法很感兴趣，也表现得一副恹恹的样子。没多久，她爹就对她失去了期待，转而去期待她的夫君。可是挑了三年多，还是未有一个入她俩的眼。

　　唉，当真是要她去邻国大陌去找找么？

　　*

　　“小姐，今日又有这么多画像。”阿娇一身粉色长裙，包着一大摞的画卷，施施然走了过来。刚把画卷放下，便听见墙后有人窃窃私语，不由得有些恼怒，两手叉腰，“这些狗鼠又来了，真是闹得一天不得安宁，今日无论小姐怎么说，我也要与管家说说，这墙啊，得再砌高些。”

　　小妖站起身，逐一打开画卷，低头，嫌弃道，“都好丑。”

　　“小姐，我在与你说砌墙的事儿呢。”

　　“哦？”小妖抬起头来，灿烂一笑，“那多麻烦，你把将军牵过来不就得了。”

　　“说得也是。将军平日里吃肉那么挑，现在也该让它出出力了。”阿娇越说越是激动，转身就要离开，“小姐，你先挑着画像，我去牵将军过来。”

　　将军是小妖爹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一只威猛的，喜欢吃肥瘦比例为一比二的肉的狮子。这狮子从小被小妖和阿娇养大，因此对两人很是亲昵。但对其他人，一个不爽就是一声狮吼。

　　“嗯，好。你去吧。”小妖继续展开画卷，紧蹙的眉头从未舒展过。直到……

　　小妖缓缓地展开那副不起眼的画卷，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画卷上的人眉目似画，稍显瘦削的脸颊带着几分苍白，薄薄的唇抿着微微上翘的幅度，一双凤眸却给他添了几分冷厉。长身玉立，好一个飘然似仙的妙公子。

　　小妖捂了捂脸颊，竟是有些发烫。偷偷地往画卷下方瞟了瞟，欲知此人的姓名。

　　就在这时，一声狮吼惊得她不小心把画卷给扔了出去。眼看着那副画卷飘落进水里，花了文字。只模糊地看见两团字。

　　应该是两个字的吧，她如是想。

　　这边将军几声大吼，吓跑了墙上的宵小之辈。阿娇拍着将军的头，不住地夸赞，“将军果然威猛！”

　　小妖瞧着一人一狮走了过来。将军远远地就看见了小妖，兴奋地奔了过来。

　　谁知，小妖眼中寒光一闪，将军瑟瑟地缓住了步子，有些害怕地望着她。可对上她满是笑容的脸颊，这才慢慢地踱了过去。

　　“将军，快过来。”小妖浅笑，伸手招了招。

　　将军一个兴奋，没了顾忌，撒欢地扑了过去。

　　哪料到，小妖一个闪身，躲过了将军的狼扑，反脚一击就踩在了它的背上，跨坐在它的身上，举起拳头就往它身上招呼，“去你的，一天就知道吼吼吼！吼之前不知道先练练嗓子小吼一声吗？害得老娘的如意夫君都落水了！揍死你丫的！”

　　“小……小姐。”阿娇站在一旁，看着温柔善良，娇弱可人的小姐一下子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泼妇混球，小心翼翼地往四周观望着，“小姐，注意点，矜持矜持！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小妖抬起头来，水眸里带着恶徒的凶狠，“被这混蛋吼一声，还有哪个不怕死敢靠近啊！啊！”

　　将军摇着尾巴，嘤嘤地叫着，讨好地看着她，哪有一只森林之王的威严。伸出大舌头，舔着她的手腕，再嘤嘤叫几声。

　　阿娇在一旁看得可怜，“小姐，饶了将军吧，多可怜啊。”
　　兴许是揍累了。小妖站了起来。深深地呼吸几次，扶额，作伤春悲秋状，“对不起，我暴躁了。”
　　阿娇呵呵干笑两声，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看了着还趴在地上的大狮子，小妖摇摇头，转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那副落水的画，“阿娇，把画卷都收了吧，待会儿我们出去逛逛。”

　　说完，娉娉婷婷往小院儿走去，刚走几步，突然顿住脚步，“对了，今晚别给将军喂食，它太肥了。”

　　将军呜咽一声，趴在地上彻底不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咋回事，这章改了很多次，总觉得还是有些矫情。T-T
【为表歉意，就加一个小剧场吧。如下↓】
摄政王女的十五岁生辰，那办的是比宫中某人的二十岁生辰宴还要隆重。只是小妖不喜热闹，早早地就退回了闺房。贺寿的人都知趣地离开。
“小妖，快些过来。”田玉清刚进小院儿就兴奋地喊了起来，“快来看看爹爹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小妖揉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只见他的怀里此时正躺着一只黄不拉几的带毛的东西。
走进一看，耷拉的小耳朵，黑亮的大眼睛，小巧的爪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狗。
“爹爹。”小妖接过‘小狗’，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次不是鱼？相对于这狗，我更喜欢您送鱼。”
田玉清哼了哼，“鱼？把那些珍稀的鱼送给你，哪条不是下了你的肚？当真是浪费！以后，休想让我送鱼给你。”
“哦……”小妖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来，“不过那些鱼味道当真不错。”
田玉清：……
提着‘小狗’的后颈，掂量了一番，末了，来一句，“好瘦，完全不够吃。”
“咳咳……”田玉清闻此，猛咳，“这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这是一只狮子，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哦……”
*
阿娇忙完了前院的事，回到小院儿就看见小妖正与一只‘小狗’说话。
“好可爱的小狗。”阿娇两眼满是爱心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配合地舔着她的手心。
“喜欢吗？”小妖笑。
“喜欢。”
“那把它带下去养着吧。以后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妖提着‘小狗’的后颈就往阿娇的怀里扔。
阿娇小心地接住，“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养得好好的。”
“嗯。”小妖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打了一个呵欠，“我再去睡会儿，晚饭的时候叫我。”
“好。”阿娇宠溺地摸着‘小狗’的头，却听见小妖转身时的一声嘀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说——
狮子怎么了？还不是肉？不过现在太瘦了，养养肥了再吃吧。那时到底是红烧好呢？还是清蒸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