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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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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见素还真没有因为眼前的情况而露出困扰或挫败的表情,只是让自己的神色更加的专著而认真,仔仔细细的看著三位夜郎津古的野人,目光显得诚恳而充满关怀,朱唇轻启低声相询。
「三位症状可都相似?」素还真如此问著。
「是啦,刚才我才一翻书,看一页而已,现在太阳穴就一直抽痛,真痛!真痛!」
螘夫无贼同样认真的语气免不了有著愤愤不平,而蟈汝大觉、蠋魁青岁更是同时做出晕倒般的动作,一左一右的倒在螘夫无贼的身上,彷彿是再加强螘夫无贼的报怨与三人所受的痛苦。
「唉,如此甚是不妙啊……」素还真低嘆一声,好掩饰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缓过一口气,才又对著三人严肃沉凝的说著:「这可是病入膏肓之症,若不快快解除,恐怕是命不长久矣!」
当素还真面容一肃,属於中原领袖的气势与说服力就越发明显起来,连带的改编了夜郎津古的气氛,更让蟈汝大觉、螘夫无贼与蠋魁青岁跟著面容严肃,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慌的直打鼓。
很显然,夜郎津古的三位野人已经被素还真的言语给说服了,即使他们表面上不相信,但是从那没有些色的面容就知道他们被嚇到了。
蠋魁青岁在担忧中想到了一件事情,不假思索的就衝上前,对著素还真急急喊著:「且慢的!你吃掉我们的簸劫花,我们还都没有把你吃掉,现在我们有病了,你要负责到底!」
蠋魁青岁向来平淡无波的语音首次透露出焦急与慌张,看向素还真的眼神中带著莫名的信任与希望。很显然,经过上次夜郎引水的事件,在他心目中素还真有著解决这一切的能力,下意识的就像眼前的『且慢的』提出要求。
「唉。」轻轻一声嘆息之后,素还真的面容也不再只是严肃,目光拋向的远处显得朦朧而幽远,像是在回忆著什么往事,而隱约浮上的痛苦后怕更让人不由的新生焦虑,不理会夜郎的野人意欲上前慰问,素还真有些縹緲的语音就开始娓娓敘述:「其实……素某初始也是一字不识,无意识得一字,自此……病字。」
『病字』二字出口,素还真的身子不由了打了个抖,彷彿意起当初的惊惶。
「病字之后……素某看字也是痛苦难当,那一个又一个的墨字,像是一枚又一枚的细针,穿刺素某的肤骨,又如千刀剐、万蚁食……」素还真的声音越说越低、越低越轻,手指彷彿是为了紓解回忆中的那份痛苦,不由的绞紧了衣襬,白瓷般的面容如今是惶恐的苍白,细密的汗珠浮现其上……素环真像是掉入的时光的洞穴,再度品嚐那份难忍遭遇。
看著素还真痛苦却又带著不屈的神色,夜郎津古的三位野人不仅是深深震撼,更是在心中涌上对素还真的不捨,即使是远方用著墨鸟偷看的欢奭也忍不住露出心疼的表情,更恨不得立刻现身將素还真抱入怀中好声安抚……
素还真气弱游鬚的语调,加上万分生动的神情动作,不仅让远处的欢奭无法克制的担心,也让眼前的三位野人被唬的一愣一愣,更是纷纷露出后怕的神情。听著那惨烈至极的『病字之症』,野人各各脸色发白,看向素还真的目光有著同病相连的认同感,更有著钦慕与敬佩。
「……且慢的,你真的好辛苦。」离素还真最近的蠋魁青岁白著脸,缓缓上前拍了拍素还真的肩,出言安慰著。
蠋魁青岁似乎是拍醒了素还真,就见那美丽的黑瞳从痛苦的回忆中回归,迷茫的双眼也逐渐聚焦在眼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素还真绽放了一个虽然虚弱但是坚强无比的微笑。
素还真缓过气,鬆开紧握的拳头,眼神变的柔和而专注:「为治字之病,便以毒攻毒,以字克字,百字之病以千字攻之,千字之病以万字攻之,千千万万,直到这世上再无一字是素某不识,这病字之症,便自然而然的痊癒了。」
「什么!要我们认识更多字!」蟈汝大觉看著似乎『闪闪发光』的素还真感觉到著迷,但是对於『要看书』还是下意识的反驳著。
素还真闻言,神情又是一肃,只是这次,他並非用言语去说服:「三位,非是素某危言耸听,请各位一按左胸下三吋之处,是不是隱约有一股痛感?使人觉得呼吸困难?」
「唉呦,还真的会痛耶。」螘夫无贼依言按了按,顿时脸色煞白,神色也跟著惶恐起来。
「啊啊啊啊啊!」蟈汝大觉一边按,一边乱吼乱叫,显然是自我倾怜:「我识最多字,一定是最痛的……」
另一边,蠋魁青岁抚著胸口没有多说,可从那更加惨白脸可以知道,他也是会痛的……
而远在彼方的欢奭面色也扭曲了,不过,他当然不是傻到依著素还真所言,把自己的左胸给按痛。
欢奭扭曲的神色纯粹是因为憋笑快要憋不住了,那时素还真被蠋魁青岁从回忆中拍醒,欢奭也同样从对素还真的担忧中清醒,也意识到自己被素还真过於精湛的演技给唬的一愣一愣的。欢奭先是感到错愕,接著是好气又好笑的复杂心绪,最后是看著画面中那些疼的东倒西歪的族民,以及顾作严肃却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素还真,欢奭终究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欢奭笑著,弯起的眉眼却带著几丝泪光。
也许是笑到疼了、也许是笑到忘我了、也许是笑到……连欢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但是,欢奭深深明白的一件事情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的如此开怀了。
好半晌,笑声才渐渐停歇,看著影像中白莲的说学逗唱,欢奭的目光温柔如水。
场景回到夜郎津古的入口,关於病字之症的纷爭还没有完全平息。
「且慢的,你说的方法真的有效吗?」蠋魁青岁经过一番折腾,心中对於那痛楚还是余悸犹存,忍不住开始想要寻求缓解之道。
「开始时当然难忍,可能头痛万分,但是渐渐会发觉,字识得越多,书读的越清心,那个时候,代表字病已经渐渐痊癒了。」素还真眼见夜郎津古的野人们已经开始动摇,自然不会落下嘴上功夫,飞快的诉说著,又劝解又是循循善诱:「方才给你们的书,正是入门之典,你们要好好学习。」
三人听著素还真的劝进之语,又想想刚才左胸的疼痛,三人互看了一眼,神色间隨然仍是犹疑不定,但是对於『看书』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排斥了。
「那不然,我们来试试看这个『以字克字』是否有效好了……」
虽然是语带迟疑,但是蠋魁青岁的定论显然也符合另外两位野人的心思。就见三位野人快步走上前,捡起了之前甩落在地的书籍。脸上仍可见到几许厌恶与害怕,但是仍旧是珍之重之的將书收入怀中。
至此,素还真也知道事情已成大半,之后就看三人造化有多少读多少了。
缓过一口气,素还真也准备切入自己的正题,遂开口问道:「另外一提,素某还需要与你们口中,写字会变成小鸟的大王一见,也许……诸位病字的癥结就在於贵王身上。」
素还真若有所思的神色被清晰映在浮空镜上,看的欢奭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拜託……吾可有如此难见?竟把这『病字之症』推到吾身上来了?瞧那几个傢伙对素还真信服的模样,唉,这债,八成是背定了……
「什么!但我们大王政在闭关,要见要等三天后,不然你先留在这里好了,我挖蚯蚓给你吃!」
蟈汝大觉虽然对素还真的言语感到些许疑惑,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隨即直言相告並发出了邀约。
闻言,向来云淡风轻的儒雅神色却是一僵,隨即又掛上完美无缺的笑容:「诸位盛情,素某却之不恭,但吾近日『茹素』,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虽然觉得素还真的表现有些奇怪,不过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的蟈汝大觉,搔搔头咕噥著:「哇,那没吃是你的损失哦。那可是高蛋白嘿……」
三人簇拥著素还真进入夜郎津古的核心腹地,途中蟈汝大觉依然对那『蚯蚓』念念不忘,引的素还真苦笑连连。
打从『挖蚯蚓』开始就忍不住再次笑出声的欢奭,直到此刻才稍稍回过神。他並没有下令墨鸟继续跟上,於是画面中呈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景致,那早已看腻的夜郎津古,不知为何,在欢奭的眼中竟然意外的可爱起来。
三日啊,太久了……该是行使『王』之权力了吧……
欢奭提起百禽羽毫轻轻一挥,墨镜消失,飞鸟归画。而欢奭则是整了整一身衣物,望著书房门口,露出一抹期待而兴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