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得飘摇》大司农

2、一个乞丐

　　“十五皇子”羊舌谷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帝，穆融，有子二十又一，长子穆绍钟，次子穆绍钧，三子穆绍钦，四子穆绍柯。。。。十五子穆绍煊。。。”在史书里他会因为皇家的血统被记下这样一笔，可即使是这简短的一笔也要在介绍完他前边十四个哥哥后才轮得上他，除这之外呢，他又算得上什么。父皇一生戎马天下，半辈子的峥嵘换来如今的万里河山。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娇媚女子都有，他的母妃只是众多美人中的一个。后宫一后五妃，众多美人，母亲虽然贵为五妃之一，但也只是个妃子，大概是因为母亲不争不夺的个性，所以得了“宁妃”的封号。
　　父亲戎马倥偬一生，对子女要求也几近苛刻，每天文武兼修，诗词歌赋，武功射箭，政治天下，天不亮便起直到半夜才歇，从六岁起他便不知睡到天亮是什么滋味，曾经一度以睡三天三夜为人生最高目标，只是可惜，这个目标从来没实现过。羊舌谷后来也慢慢想通了父皇这样严苛的教育，并且深深觉得父皇对他们严厉的教育很快就有了报应，如果没有这么严厉的教育，他们众多兄弟顶多是不成才，当个败家皇族什么的，可是偏偏父皇的教育太成功了，每个皇子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所以慢慢的谁也不服谁，尤其是父皇日渐年老，皇位继承问题日益暴露，皇子之间的明争暗夺越演越烈，诸子夺嫡，朝中斗争越来越趋进残酷，父皇为了平衡几方利益，苦苦斡旋，可朝堂之争却愈演愈烈。羊舌谷每次想起兄弟间的明争暗夺都会苦笑两声，“父皇啊，父皇，纵然你是千古一帝，也摆不平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国天下！”
　　那时的羊舌谷叫穆绍煊，皇族的约束下他活了十八年，每天望着蔚蓝的天空他想他的天空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名利对他这个皇族来说真的没什么重要，他从来不觉得锦衣玉食有多好，在看惯了尔虞我诈，却不知道人间是否还有真性情在，他厌恶每天向他俯首的大臣，也厌恶每天讨好他的奴才，不想看到父皇那张严峻异常的面孔，也不想和众多兄弟再敷衍下去，这一年他十八岁，他唯一放不下的母妃因病离开人世，母妃去世前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你那几个兄弟夺权夺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每天你虽然对他们笑，但我知道你心里不想这样，我去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虽然你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至少可以离开你不喜欢的地方。”母妃去世后他大哭了一场，三天后十五皇子便没了踪迹，从此音信全无。
　　羊舌谷和宋宁回头看向那个叫着“十五皇子”的犯人，那个犯人羊舌谷却不认识，“你是十五皇子？”羊舌假作惊慌向宋宁问道。
　　宋宁摇了摇头“没这福分，这人才关进来几天，你小子有福分，我还是头一次听他开口说话”
　　“十五皇子我是那霖啊，秦王府我见过您，您再想想，我是那霖啊。。。”囚犯带着哭腔叫道。
　　“那霖。。。”羊舌谷脑袋里一下显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是他的三哥秦王，啊，那霖不是三哥的幕僚吗，好像是三哥给提拔到圣都做官的，三哥还给他引荐过，只不过他当时没记在心上。
　　“喂，他好像叫的是你啊”宋宁拍了拍羊舌谷道。“我？!我更没这福分，我家三代穷人，皇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羊舌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三哥穆绍钦是人中龙凤，在几个兄弟中出类拔萃，但在朝中招惹的是非也是数不胜数，他可不想跟三哥沾上关系。
　　“你这饭还吃不吃了？大爷您再吃不完，我家生意就别做了，我那老板娘唠叨的很，见我半天不回指定要批我没完没了”羊舌谷不管对面囚犯的哭喊私自对宋宁道。
　　“行行行，我快些吃，也不连累你，你满嘴胡说，我看也没几句实话，你那老板娘多批你两句也是应该”宋宁说着便去吃饭，俩人也不理对面的犯人，只胜下对面的犯人独自哭天喊地。宋宁吃完了饭羊舌谷收拾了碗筷便离开了牢狱，任那个叫那霖的犯人说什么也一概不理。
　　回到酒楼果不其然又被老板娘批了一顿，不过还好，天下着雨，酒楼也没什么客人，他回来的晚是晚了点，但也没耽误了生意。那个叫羊舌谷送牢饭的大汉留了些赏钱便早早的离开了。晚上羊舌谷休整了一翻，便回房睡了，只是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袋里反复反复出现的都是那霖那张苦瓜脸，好像有一肚子的冤屈要跟自己说似的，自己也不是狠心不管，实在觉得这事必定和三哥有关，但凡沾上三哥的事必定便是一身的麻烦，自己只是一个不出众的皇子，当日有权有势的时候不一定能管得上什么，更何况现在一介平民。
　　第二日晴空万里，经过前一天雨水的洗礼，空气格外的清闲，这一日满香楼也热闹了起来，食客吃饭之余自然少不了闲聊，羊舌谷忙里偷闲时也偷听上两句。不过这次却有一个食客闲聊起了江湖上一个笑话，说得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羊舌谷遇到的武林盟主-宋宁。
　　“一个好好的武林盟主前两天去县令家偷钱去了，偷了县令二十两银子，咱们县令出了名的小气鬼，二十两银子把他心肝肺都疼碎了，下了令一定要抓到飞贼，结果捕役还出县衙呢，宋宁就来自首了，二十两银子如数奉上，咱们县令判了他一个月的监禁，这么的给关到牢里了”一个胖食客道。
　　“你胡说吧，一个武林盟主能为二十两银子去做贼？”一个蓝衫食客回道。
　　“你傻了吧，谁说他为了二十两银子去做贼的，他是为了能坐牢去做贼的，这件事在江湖都传开了，江湖上的人都快笑掉大牙了”胖食客道。
　　“这是怎么回事”羊舌谷不禁仔细的听了起来。
　　“听说啊，这个盟主一个多月前遇到了一个乞丐，那乞丐跟他要吃的，他大概也是瞧乞丐可怜给了乞丐一钱银子，那乞丐却接了钱却把钱丢一边说‘这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我要他做甚，本乞丐是有讲规矩的，只要吃的，不要金银’，宋宁听了他这话道‘一个臭要饭的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你把钱了拿了自己去买吃的去，我没那么多闲心思陪你’。那个乞丐却一下子报住了他大腿道‘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做好人却不做到底，给了我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还来羞辱我，我们乞丐命贱你就这么欺负人！’那乞丐死赖着宋宁不走，宋宁一下子给气笑了道‘给你好东西你不要，还反咬我一口，这一钱银子能买吃的你吃三天都不吃不完，你跟我要吃我，我却只能管你一顿，以后几天你还得饿着，真是不知好赖’。乞丐却也笑了道，‘一钱银子能吃上三天么，还不够我一顿吃的，你请我吃一顿，可比给一钱银子要发善心’‘你一顿饭吃一钱银子？你吃得是山珍海味的吧？你这个泼皮嘴上还刁得很那’宋宁冷笑道。‘不是山珍海味，只是普通的包子’乞丐指了指了旁边一家卖包子的道，一钱银子还不够我吃包子的饭钱’宋宁呆了一下，你想想，一钱银子怎么也能换七八十个包子，那乞丐再怎么饿也怎么可能吃七八十个包子，宋宁也可能被乞丐纠缠烦了说道‘好，我就给你买一钱的包子，你要是能吃上一钱银子的包子，那我就听你指挥，你要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你要是吃不了一钱的包子以后便不许再要饭，饿死，渴死也不许再要一粒米一口水，以后见到我还要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我猜宋宁八成说的是气话，可那乞丐却嘻嘻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说话算数。’宋宁道，‘当然算数’‘若是我吃了一钱银子的包子，你却不听我的话怎么办？’‘你这个乞丐可真是难缠，我若做不到我就去牢里做牢行不行’宋宁回道。那乞丐哈哈大笑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少费话，给老子买包子去，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吃大圣’宋宁就给乞丐买了包子，一钱银子买了一百多个包子，那些包子往乞丐面前一摆，乞丐二话不说往嘴里塞，看得街边的路人都傻了，二十多屉的包子一柱香的时间全给吃没了！”
　　胖食客一说完，听故事的食客全都呆了，半晌羊舌谷慢慢问道，“那个乞丐没撑死吧”
　　“撑死？活得好好的，还跟卖包子要了碗水压压了胃里的包子，他吃完了没事，宋宁的脸可全变黑了”
　　听故事的食客全都哈哈大笑，道，“这回宋宁人可丢的大了，武林盟主听乞丐驱使，江湖上就可是头一份”
　　“哪里听乞丐驱使，明明是坐牢去了”羊舌谷心中暗想。
　　“他当时脸黑了也没办法，事先都有言在先，当时围观的那么多人，他也无法狡赖，没办法只好问乞丐有什么要求，那个乞丐看了一眼宋宁道，‘看你也是个人模狗样，太为难也不好，我也不驱使你干什么，你只为我办一件事，我就放过你怎么样？’这话一说，宋宁便问他什么要求，乞丐道，‘你只需把江湖上的一条规矩改了便可，从今后武林盟主只能由立派百年的门派的掌门担任，不足百年的门派不得觊觎武林盟主之位，你一个武林盟主，改一条小小规矩不成问题吧。’宋宁听完后反而放声大笑道，‘我当你是什么来路的乞丐，原来如此，想让我改规矩，门都没有，这规矩我肯定是不改的，你也别说我赖，我遭你们算计，我认了，可也别想摆布我，咱们有言在先，我言而无信就去坐牢，我坐牢便是，你们休想得到什么便宜’说罢便甩手而去。没几天这不就传出了宋宁因盗窃坐牢的消息。也难为宋宁了，县牢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为了能做牢还得做次贼，可怜了这个武林盟主了”胖食客遥遥头叹道。
　　这一下羊舌谷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宋宁坐牢坐的那么心安理得了，可又一个疑问又来了，羊舌谷向那个胖食客问道，“宋宁那么文弱的人，身手虽然不错，但也到不了武林盟主的高度啊，他怎么就能做上武林盟主的地位呢，武林里难道就真没打得过他的人了？”
　　“打过他的人多的是”胖食客撇撇嘴道，“脸皮有他那么厚的却没几个，这事还得从武林大会那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