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宽宏》亭华

7、青梅竹马他乡望

　　Finale的期刊终于出版，肖墨年翻开早上秘书买来的杂志，首先看到的就是“肖墨年”和“林衍珞”两个人的名字。第一次看到两人的名字排在一张纸上，还挨得那样近，好像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汩汩流过。只是，“林衍珞”三个字太小，和“肖墨年”相比简直是要卑微到尘埃里。
　　正在审稿的林衍珞接到电话，“肖墨年，有什么事吗？”
　　肖墨年有点被她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到，好像什么事都挂不到她心上，语气不免有些强硬地问，“你在干嘛？”
　　正在工作的林衍珞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在审稿啊！有很多稿子没审。”
　　肖墨年奇怪，“今天不是周末吗？”他很清楚林衍珞并不是什么那种为了工作放弃休息的人。
　　“没办法，要加班，前两天觉得稿子不多也就没有怎么看，现在工作积到一块了。”
　　肖墨年无语，“那你现在在哪？”
　　林衍珞说了星巴克的地址，肖墨年就挂了电话，拿起钥匙，开车到了那里。
　　林衍珞看对面的肖墨年，问，“今天好像不是你的休息日吧，不工作了？”
　　肖墨年笑，“我旷工偷懒，稍微休息一下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
　　林衍珞想到自己周末还要加班，而对面的男人却这样堂而皇之地旷工，心里更加不平衡埋头，继续看稿子。肖墨年笑着端起杯子喝咖啡看她工作，气氛美好到让人有种拖住时间让它静止的冲动，而林衍珞电话打破了这静默。“木木，你现在不是正在度蜜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哼，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我就是今天正在结婚也不能忘记你的生日。”
　　林衍珞显然有些意外，“生日？”接着又笑道，“我都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也没什么重要的，你好好度你的蜜月吧！不用担心我了。”
　　这边的沐言翻白眼，“哪一年不是我提醒你才想起的。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日啊，好歹你正视一点！”又贼贼地笑道，“亲爱的，虽然今年我不能亲自给你过生日了，可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的，等着吧！”说完就挂了电话。林衍珞看着被强行挂掉的电话，微笑着摇头。
　　肖墨年听她讲电话大概也猜到了内容，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继续审稿的林衍珞敷衍道。
　　“要不要去庆祝一下吧？”
　　林衍珞头都不抬地回道，“不用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必要。”
　　肖墨年嘴角含笑，“阿衍，我是该说你不浪漫呢？还是说你太冷淡了，让别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感动呢？”
　　林衍珞不以为然，“不过是我个人的喜好罢了。我只是不喜欢那些用奢侈和疯狂换来的浪漫和感动。”
　　肖墨年无奈摇头，“好吧！不要奢华、没有喧闹，待会儿我们去吃饭算是我陪你过生日了，怎么样？”
　　林衍珞点头，“好吧，那等到中午，我们去吃中午饭。”
　　肖墨年看她还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突然问，“阿衍，今天是你多少岁的生日？”
　　“26岁。”
　　肖墨年有些惊讶，“26？我以为你最多也就24。”
　　林衍珞终于抬起头，笑，“你问女人的年纪不觉得很冒昧吗？”
　　“你会在乎这些吗？”
　　“我也是女人，为什么不在乎？” 林衍珞反问。
　　肖墨年并不觉得她说这话有多认真，没在意她的“谴责”，反而问道，“我记得你没有男朋友吧，对女人来说过了25就是一个危险的年龄了，没有考虑过结婚吗？”
　　林衍珞停下手中的工作，“结婚吗？也想过，只是还没遇见适合的人。”
　　“在T市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一个喜欢的吗？”
　　林衍珞沉默片刻后说，“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是北方人，大学毕业后来T市找工作，刚开始工作确实是很辛苦的，那个时候每天都要累死了，哪有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而现在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在T市定居，或许有一天我厌倦了这里就会离开，所以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些事情。”
　　肖墨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你是说你要离开这里，回北方吗？”
　　“我不会回去的。只是T市也没有让我非留不可的理由，所以我说可能以后也会离开。”
　　“那当初为什么要来T市工作？”
　　“也没有太复杂的理由，大学毕业后并没有认真想过要在哪里工作，只是后来觉得T市经济、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来了。”
　　肖墨年声音消沉，“所以说，以前，T市是一个临时选择；现在T市也没有牵挂，随时都会离开是吧？”
　　林衍珞微笑，“可以这么说吧！”正说着手边的电话又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林衍珞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喂？你好！”
　　“请问是林小姐吗？”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请来天城电影院B区503放映室，有人送您的生日礼物寄存在这里，请您过来一趟。”
　　肖墨年看她结束通话后一脸茫然的样子，问，“怎么了？”
　　林衍珞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说是有人送我的生日礼物在影院。”突然想起上一个电话，“应该是木木，她刚才说给我准备了礼物。”
　　肖墨年想不通有什么礼物一定要去电影院才行，除非是约人看电影。约人？肖墨年想到这种可能，好像有不开心的念头在心底快速滑过，声音也变得也有些严肃，“走吧，我送你去。”林衍珞点头，随即收拾东西离开星巴克。
　　当他们走进放映室后才发现，全场都是空的，也没有电影在放映，只有几盏暗黄的地灯亮着，勉强可以看见台阶，避免摔倒。
　　就在两人迷惑不解之时，屏幕却突然开启，有音乐缓缓流出，抬头看去，却不是电影。许多照片被做成动画出现在幕布之上：
　　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婴儿，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婴儿慢慢长大，从长相可以看得出是个女孩子，学会了蹒跚走路，身后的小男孩兴奋不已；
　　小女孩长大了，乖巧地坐在教室里；
　　那个男孩已经长成少年，帮女孩温习功课；
　　……
　　女孩子也终于长成少女，眉清目秀，楚楚动人，仰头看着天空，一名男子站在她背后看她，眼神温柔，嘴角含笑；
　　田野里，被一望无际金灿灿油菜花覆盖的小路上，男子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女孩穿行而过，他们朝着天空大声叫喊，眼睛里都溢出欢乐；
　　男子背着女孩在沙滩上行走，女孩一手提着凉鞋，一手拎着装着五彩斑斓贝壳的透明袋，两人满脸泥沙，女孩好像说了句什么，男子不住地点头微笑；
　　最后一张，从男子头发上厚厚的雪可以看出两人刚打完雪仗，女孩上身套了一件男士外套，脸颊红润，而那个男子却只穿了一件毛衣，猜得出是怕打完雪仗后女孩会受寒，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眼神宠溺而无奈。
　　背景音乐还在继续，屏幕换成录像，户外的场景，随后镜头里出现一个男人，穿着休闲服饰，藏青色的上衣黑色裤子；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样子，但从英俊的眉眼还是看出是那个照片上少年。男人眼神柔软，温和地笑，“阿衍现在还喜欢吉他吗？当年你对吉他那么狂热，天天跟踪那些会弹吉他的男生。为了学它我把钢琴都给荒废了，不过我的吉他现在弹得很好呢，今天弹给你听好不好？”说着拿起身后长椅上放的吉他，抱着它坐下，“今天是阿衍26岁生日，那就弹你最喜欢的歌，好不好？”然后低头调弄琴弦，之前的音乐换成了吉他的弹奏，性感的声音和着音乐流淌。
　　i need to talk with you again
　　why did you go away
　　all our time together
　　just feels like yesterday
　　i never thought i'd see
　　a single day without you
　　you see the things we take for granted we can somethmes lose
　　and if i promise not to feel this pain
　　will i see you again
　　will i see you again
　　time will pass me by
　　maybe i'll never learm to smile
　　but i know i'll make it through
　　if you wait for me
　　so won't you wait for me
　　and all the tears i cry
　　no matter how i try
　　they'll never bring you home to me
　　so won't you wait for me in heaven
　　do you remem-ber how it was
　　when we never seemed to care
　　days went by so qiuickly
　　cos i thought you'd always be there it's hard to let you go
　　though i know that i must try
　　i feel like i've been cheated
　　cos we never said goodbye
　　and if i promise not to feel this pain
　　will i see you again
　　will i see you again

　　and i miss you so
　　and i need to know
　　will you wait for me
　　是Kavana的《Will You Wait For Me》。
　　音乐还在继续，而屏幕上的男子的身影隐退，出现一张“伊凡&阿衍”几个字符的图片，之后又换成照片，还是那对男女，不过是女孩每年生日的照片。两人满脸都被抹了蛋糕，两颗脑袋却紧紧贴着，对着相机笑得旁若无人，惹人嫉妒。并不是每个生日都有蛋糕，有张相片上面标明是“阿衍12岁生日”两人在电影院售票厅，大男孩排队，女孩抱着爆米花在一旁安静地等。
　　音乐停下时照片也放完了，镜头又转回那个男人，“阿衍，生日快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回家，但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阿衍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爱掉眼泪，”荧屏里的人像是就在眼前，看到了林衍珞的眼泪，“阿衍，不要哭。以前没照顾好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在你身边，肯定很伤心吧，对不起，但是不要恨伊凡哥，好吗？”说着又突然笑了，“我们阿衍这么乖怎么会恨别人呢，阿衍，既然你现在不想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阿衍，要记得这世上还有我爱你，所以……要快乐。”一张两人现在样子的照片缓缓拉出，右下角，是漫画字体“伊凡”的签名。
　　林衍珞走上前，弯下腰去摸着幕布上的那个签名，泪水止不住地砸落到地上，声音嘶哑地喊着，“伊凡哥伊凡哥……”
　　肖墨年从没见过情绪这样失控的林衍珞，走到跟前，蹲下来，手指抚上林衍珞的眼睛，可是总是擦不干一直掉的眼泪，一声声地叫着“阿衍，阿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
　　有一个人走来打破这气氛，从声音可以听出是刚才打电话的人，“林小姐，刚才放映的是一位先生刻下的光盘，现在还留在我这里，他走的时候说是看您的意愿来处理，您说怎么办？”
　　林衍珞站起身伸手拿过光盘，“给我吧！”然后就和肖墨年离开了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