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策]相惜》w日暮倚修竹

1、第 1 章

　　【一】
　　庞统说，我若是公孙策，一定会和包拯一较高下。
　　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他不明白以公孙策的才识怎会甘心屈居于包拯之下。
　　公孙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平静，想起的却是几年前那个叫耶律良才的人。
　　极相似的容貌，一样的才学，但性子迥异，一个隐忍，一个张扬，一个温和，一个孤傲。如此真实的差距。
　　耶律良才能够明白的，庞统似乎是不会明白。
　　而耶律良才不知道也看不出的东西，公孙策一直把它放在心里，藏得很深。
　　于他而言，包拯是知己，是兄弟，是无法取代的。
　　虽然，最开始相识时公孙策看不惯包拯，把他当作劲敌，但后来他们终于成了朋友，惺惺相惜，互相扶助。因隔阂分离数月时，公孙策已患了眼疾，好在兄弟还是兄弟。
　　失明的时候想了很多，本以为自己会躲一辈子，怨一辈子，可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包拯的好。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一直都有他相伴，而自己拼了性命也想要护他周全。
　　于是，谁才是第一早已不重要了。
　　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
　　那是一种可以超越生死，抛开世俗，只会温暖人心的情谊。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不会改变的感觉。
　　公孙策笑笑，一抬头便看见空中的月亮，弯弯的上弦月勾在漆黑的夜里，像极了，谁的眉眼之间。

　　【二】
　　小蛮没有想到包拯真的记得自己的生辰，她高兴了一宿，连做梦都笑得很甜。
　　包拯当然记得。他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总不会又把在风月楼里的事忘掉。
　　他记得几个月前抚上自己额头的指尖，柔软微凉，也记得公孙策被失忆的傻大包气得跳脚时，既心痛又无奈的样子，还记得那个温良俊朗的公子和自己打闹，甚至于压在自己身上，单薄却不失力量的身体明明没有女儿家的柔暖温香，竟还是惹得自己一阵心悸……
　　那时，他是有些痴傻的大包，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懂，现在却不是。
　　包拯也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公孙策被刺伤，白衣上洇开的血妖艳得让人目眩。他那时什么都来不及想，以为公孙策会死，心里乱极了。他哭着看他略显苍白的脸，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相扣。包拯觉得自己明明很讨厌公孙策，讨厌他骨子里的骄傲，不知道和记忆的谁那么像。他们互相望着对方，呼吸那么近，却像隔了天涯，这咫尺的距离啊，明明不远，终于还是让一切迷失。
　　迷失在过去，无法分辨的痛。
　　那一刻，包拯觉得天地间都静默了。
　　当后来公孙策笑着站在包拯面前时，衣襟上的红色还张牙舞爪地盘踞着，在黑夜里如同鬼魅身上溅开的朱砂一般，明丽得刺目。
　　只是，包拯的感觉，从未对人说起过。

　　【三】
　　公孙策并不忍心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什么伤害的话，他知道他爱得辛苦，可是，公孙策讲出的都只是事实。
　　当朝重视纲常伦理自然不错，公孙策想不明白的却是，人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感情。
　　比如说，爱情。
　　包拯也认为金大夫是个好人，而且，他可以为自己爱的人付出所有，包括性命。
　　包拯也读懂了公孙策的眼神，他看得出他很惋惜这段不被世俗认同而不得完满的感情，可包拯不明白为什么公孙策会有一些困惑与哀伤，虽然公孙策不是个肯轻易表露自己的人，他却不很懂得怎样隐藏。
　　于是包拯很自然地想到了木兰。
　　那个人千方百计的隐瞒身份为爱人报仇，却留给了某些人一段难以抹灭的记忆。
　　当初的悲伤与心痛早已淡了些，如今回想起来，最在意的居然是公孙策阴差阳错喜欢上一个男人。
　　几次调侃，除了无奈早已不见公孙策有其他感情，包拯自己的心倒像被狠狠捏住，揪成一团那般疼痛不堪。面上笑着的时候，心里也还塞着什么东西，如发酸的酒液抑得人难受，却又无法释放。
　　公孙策很羡慕金匮，他也想好好地爱一次，就算是场悲剧。可他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包拯很佩服金匮，毕竟他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可以不顾亲人的反对，坦白了自己对如心的爱。可包拯，对自己的感情都无法确认……
　　他们两个人如此优秀，似乎什么都有了，差的，只是个能陪伴一生的人。
　　却以奇异的方式错过。
　　如雾中的火，水火相融之后，几经碰撞，也终是模糊。
　　而中间隔着的，不过是一重障，才会让人看不清楚。

　　【四】
　　张西的兵马出现在包拯他们面前时，以逼人的气魄威胁。
　　可公孙策没有想到，庞太师居然用包大娘威胁包拯。
　　一小把枸杞子，竟牵连上了这么多性命。
　　包拯的手微微颤抖，杞子撒落一地，埋葬于黄土，堙没在沙尘间。
　　不过转瞬，局势早已巨变。
　　公孙策攥紧了袖中的那一袋杞子，包大娘说过的，杞子，其子啊……
　　他和包拯，和展昭，都是包大娘的儿子，是比亲兄弟还要亲近的人。而现在，他们的命运还是再次被连在一起了。
　　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的心里竟然很暖。
　　若是找不到天芒，即便是死了，也是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便是负了天下，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这样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可现在要做的，却不是为所有人找寻退路。
　　于是一群人聚集在了土城里，包括耶律文才。
　　看到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干着些极相似的事情，为了一个女人相争，包拯觉得好笑，也觉得放心，他现在身边有小蛮，展昭身边有小狸，而公孙策身边也有了小风筝陪伴。生死谁都无法预料，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希望每个人都幸福吧，不然若是真的死了，便是一辈子未完的事了。
　　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大约会，很遗憾吧……
　　可是对于无法得到的东西，除了遥遥相望，还能怎么样呢，失之我命。
　　也不过是，放下吧。

　　【五】
　　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一个局。
　　是倾注了多少心神才筹划好，又赔上了多少的感情。
　　所幸，这不是命的结局。
　　小风筝离开时公孙策有种意料外的感觉，不悲不怨，不忧不念，只是淡淡的。于是开始想着以后的生活，是要当个教书先生还是直接归隐山林的好。
　　对于家国，不过少了一个礼部侍郎，他并不贪图虚名浮利。对于世人，也会很快遗忘，在包拯失踪的两年间，那位在案件发生后总会出现的俊秀公子。
　　仔细想来，从始至终，自己真正在乎的，也只有他。
　　包拯跳崖，不全是为了小蛮，亦是为了大宋，为了他……而自己，也不是要牺牲性命，只需要隐姓埋名，继续做他的傻大包。
　　虽然最终，小蛮还是离开了。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要先选择放手。
　　包拯却出奇的冷静，他甚至怀疑自己对小蛮究竟有没有爱。
　　可世事不过是云烟过眼那般，短暂之中变幻莫测，每个人在其他人的生命中走过，便什么也不留下，也不带走。这一刻有人说着天荒地老，至死不渝，下一瞬也会有人生死相离，背信弃义。
　　包拯想要的是安定，可身在人世，又哪来的清净……
　　即使包拯不是一个好的臣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
　　于是，做了开封府尹的包拯还是没能忘记公孙策也没能忘记展昭，他们三人一如当年，除了岁月，谁都没有变。
　　经年之后，即使年老，他们仍在一起。身边没有红颜知己相伴，便只有彼此。
　　他们的一生中，始终相伴的，也只有彼此。
　　而公孙策真正离开的时候，包拯仍守在一旁，他看他含笑的唇角，良久良久才想起流泪，直到身体渐渐冰冷，交握的两只手也没有松开……
　　他们相守了一生，不离不弃，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言蜜语，更不会有耳鬓厮磨的日子。都只因，他们命数注定，今生相思不相亲。不是不去争取，只是想要更加珍惜。
　　包拯想起很早之前公孙策曾一本正经地说，包拯，其实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
　　现在想想突然有点后悔有些话一直没有说出口，却还是笑了笑，在心里说道，公孙策，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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