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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跟徐宇Say byebye的第七十七天,屋外在下雨。房子我租了一个多月了,位置很好,三室一厅,二十七楼。邻居很有礼貌,玻璃是隔音的,但是晚上睡觉我还是会醒。
以前跟徐宇睡觉我从来不会醒,他的怀抱很暖和,冬天我喜欢腻在他怀里。不过到了夏天我就讨厌死他了,每次天气变热,我就凶巴巴地把他的枕头扔到外面沙发上,让他睡沙发。
那时候我们住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我们两个睡一间,还有一间拿来放他的画稿和我的书稿。
我是个作家,写的东西没人看的那种作家。我喜欢写那些上不了大台面的巷弄爱情,和只存在于老辈子嘴里面的神话传说。偶尔我写科幻,但是我物理不好,每次刚刚起草了个大概,就被徐宇嘲笑。他说我写的这个不叫科幻,叫青春魔幻悬疑,湖南卫视十点半播出的那种。
我每次听他这么说都很生气,但是生完气我又想,他说的没错呀,我写的就是这么个东西。我气什么呢?
徐宇比我厉害多了,他在重庆的圈子里还算是小有名气。他画油画,也画漫画,他是因为蜘蛛侠的女朋友才喜欢上漫画的。
格温史黛西,我没记错的话是叫这个名字。我记得徐宇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因为一个女人直了的话,那个女人只有可能是她。我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倒在他怀里,仰起头亲了他下巴一口。没门,有我在,你一辈子都别想了。我说。
他跟看一条撒娇的狗一样,用手掌揉了揉我头发。我被这眼神激怒了,一下子蹿起来,把本来拿来垫屁股的枕头往他脸上砸。
那个让徐宇露出惊恐表情,惨叫连连的派大星抱枕现在积满薄灰,被扔在旧房子杂物间的角落里,我没有再带过来。其实我不喜欢称呼那个房间叫杂物间,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Daydreamer。我自以为这个名字高深又文艺,但是徐宇却固执地喊它日白。
日白在重庆话里面是完蛋的意思。
我不是重庆人,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这么喊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笑嘻嘻地跟我解释了,我才无语地反驳:傻逼,我看你才是要日白了。
他在打游戏,控制着手机里的小人释放五颜六色的技能。又骂你老公傻逼,我看你个小混蛋怕是要蹬鼻子上脸咯?他一边笑嘻嘻回我,一边让手里的狐狸精向敌人发出一颗爱心光波。接着他用脚戳了戳我腰,然后把手机屏幕递给我看。他又发了一个光波,问我,看到了吗,你老公向你发送了一连串爱的攻势。
我说,徐宇,你太娘了。你这样的小娘炮,我一个能打十个。
徐宇面不改色,掐细了声音凑过来依偎在我身边,作娇羞状。他一个劲儿喊,唐公子,为什么要打人家,人家好怕怕啦……
我欲言又止,以一种复杂而深沉的目光盯了他半晌,最后给我俩的交流做了一个总结。
我严肃地说,徐宇,我可能真的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了。言外之意就是,除了我以外,不可能有人再瞎了眼看上你这种智障玩意儿了。
他没接话,只是一个劲儿傻笑。一边傻笑一边抱着我腰摇啊摇,我没绷住脸,也跟着笑起来。他笑的更开心了。
回忆从这里断开,他的笑容像老式电影一样定格在滑稽的一刻。接着一些片段式的记忆被加速播放,直到所有存稿在脑子里面播放完毕,我的思绪才逐渐清晰起来。
视线里面只有崭新的布艺沙发,干净的茶几和摆放精致到有些刻意的果盘。
我不喜欢吃水果,他知道的。
我突然很难过,就像电影散场之后,所有人都出戏了,苏醒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孤零零地坐在观众席里。银幕上在放制作人的名单,我找了很久很久,才在演员栏里面找到了我跟他的名字。小小的黑体字,就像两只蚂蚁一样,那么的不起眼。可是很幸福,也不会冷。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爱他,爱到故意不提起,却又能在一刹那心碎的像是有一千万个玻璃碎片掉在了心上。
我想着他哭了出来,脑子里一片黏糊糊的思绪裹在一起,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停重复着:徐宇年,我好想你。
你不是最看不得我哭吗,为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世界的另一端,不像以前那样跑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之前有多爱你,我现在就有多恨你。我恨到想把你从棺材里拖出来打一顿,把你的海绵宝宝都撕碎,把你的CD都扔掉。别无动于衷了,好吗?回来吧,让我终止对你的恨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