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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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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草长莺飞,一派生机。
周子浪站在甲板上目视前方,看着两岸的葱绿内心也柔软了。那草葱翠俏皮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五岁的女儿小猪猪,现在这个时候猪猪该是缠着她娘听曲子了。已经出发八个时辰了,回家又是两个月后,想到不能陪着妻女让这个铁汉男儿胸中涌起了思念。
恰这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引起了周子浪的注意。这个人不该是船上的兄弟,可身影却十分的熟悉。一个人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周子浪顿感无奈。
追着这人闪身的方向急掠过去,在那人堪堪闪入舱门之际抓住了这人手臂,叫道“清儿!”
只见这人一身船夫的短打装扮,挽着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灰扑扑的衣裳灰扑扑的脸,乍一看还有几分邋遢样子。只是那瘦削的身材和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船夫应有的样子。
黎清锤头慢吞吞的转过身,又嘻嘻一笑,撒娇道“周叔。”
周子浪看着黎清耍赖的模样叹气道“清儿,你爹又要罚你了!”
“哎呀周叔,你也知道家里无聊的很,大家都不肯陪我玩儿。我听说你这次随船,就偷偷跟上来啦!”黎清笑得更欢了“你看,这三月里多好的春光啊,闷在屋子里人都要闷坏了。”
周子浪揉揉太阳穴严肃了些,认真道“你爹还关着你禁闭呢,你这样偷跑出来,被你爹发现不得气死他。”
“周叔!”黎清噘着嘴不满道“是我不愿在家么,要不是那烦人老头子,我也不会被爹爹罚又怎么会来扰你呢?而且我……”
不等黎清辩解完,周子浪吓唬她道“前面是汉阳渡口,一会儿停船我派人送你回去。”
黎清一听登时急了,拉着周子浪的袖子央求“周叔,清儿知道你最疼清儿了,你就带着清儿,我保证不填任何麻烦,我就是散散心嘛!”
周子浪看她一眼宠溺道,“我的小祖宗,这十堂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最能惹麻烦的主。”
黎清听着有软化的迹象便接着撒娇道,“周叔,周叔叔,好周叔,你最英明神武了,怎么能跟他们一样的见识呢?你向来了解清儿的,清儿就是顽皮些,该乖乖听话的时候清儿可是好乖的。”
“你,你乖?哈哈哈哈!”周子浪一听顿时乐了,“你要是个乖娃儿,你爹能被你气得吹胡子瞪眼啊!”
黎清眼珠子一转,继续撒娇,“周叔,你看这茫茫大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是不是需要我这样可爱的小姑娘陪你啊。”
周子浪看看她,前后指了指“我这前后五条大船,单船夫就百十来号人,不无聊。”
“那怎么能一样,这些莽汉子,一个个榆木疙瘩一样。哪像我,我可是十堂第一份的开心果!”黎清拍拍胸脯,骄傲地说。
周子浪正待答话,旁边插来一道声音“呦,这不是小黎清嘛!你来看看,我这个莽汉子是不是也榆木疙瘩一样。”
黎清扭头一看,就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身后。飞奔过去抓着那人双臂蹦蹦跳跳起来,兴奋的欢呼道“雀儿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刘雀由着她蹦了一阵笑她道,“小黎清,你不好好在家关禁闭,偷跑出来烦你周叔,该打。”说完象征性地拍了她脑袋一下。
黎清揉着脑袋,笑嘻嘻地央道,“雀儿哥哥,你看我都跑出来了,也没法现在就回家啊。你帮我求求周叔叔,就带着我一起嘛。”
刘雀看她一眼无奈笑笑,转身望向周子浪。
“不行!”周子浪还未等拉到刘雀开口便当先拒绝。
刘雀无奈得看回黎清,摊了摊手。
黎清咬了咬下唇,眼珠子又一转,笑了“好吧,那我就听周叔的,回家。”
她说完,周子浪和刘雀都愣住了。要知道这位小姐向来缠人的很,当初为了一只梅花翅的蛐蛐儿直缠了蛐蛐儿主人一个月。现而今都跑出家了能这么轻易回去?二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丫头心里又在计较着什么主意?
刘雀先忍不住了“这可是你说的,言出必践啊!”
“那当然,我荆楚十堂黎清,说了回家自然是要回的。”黎清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你们放心便是,我不缠着你们。”
黎清话音一落便有要回船舱的架势。二人听到这心里反而更没底了。果然,就见黎清又回过身悠悠地问了一句,“只是清儿不知,周叔打算派谁送我回去。”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甲板上忙活的其他人,竟都出奇一致地退远了些。周子浪深吸一口气,确实,送黎清回家的任务才是最难的。
刘雀忍着笑低声对周子浪道,“周哥,底下人怕是看不住她,以这丫头的性子”刘雀顿了顿“还是带在咱们身边安全些。”
周子浪有些为难“可是我们……”
刘雀再劝他,“现在事情还没有头绪,可能又是白跑一趟,先传书回去等堂主定夺吧。”
周子浪叹口气,“也只能先这样了。”说完,周子浪回身对黎清道,“清儿,跟着可以,但是……”
没等周子浪说完黎清开心地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保证乖乖听周叔的话。周叔,清儿觉得你更加威武了呢!”
周子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知道自己又被这丫头摆了一道,无奈地摆摆手进了船舱。
刘雀看着黎清道,“你周叔威武,那你雀儿哥哥呢?”
黎清嘴像抹了蜜一样,“雀儿哥哥华佗再世、济世为怀、貌赛潘安、心地善良、正直温和……”
刘雀越听越离谱哈哈笑着道,“你啊……”一时间,甲板上欢声一片,带着这春日都多了几分盎然。
而此时的黎家,黎德楷却是深深的无力。就在刚才,五个负责看管黎清的手下前来请罪,告诉他黎清看丢了。看着站在堂下或紧张、或懊恼、或自责的五人,黎德楷摇摇头“算了,那小崽子鬼灵精怪,看不住也正常。这也怨不得你们,去休息吧。”
五人见状赶忙抱拳行礼谢过了总堂主,转身走了。
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大堂,黎德楷回头苦笑着对身边的欧阳诺道,“这些年我自掌管十堂以来自认无甚大错,对众兄弟亲如手足,对弟子也算教导有方,唯独对这一双儿女愧疚的很。尤其是清儿自小失了娘亲爱护,我本想着好好补偿她,可没想到这性子是被我惯坏了。欧阳啊,我有时候想,我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爹爹?”
欧阳诺淡淡一笑回道,“老黎啊,你是着相了。”
黎德楷一愣,“怎么讲?”
欧阳诺道,“你且说说我荆楚十堂在这江湖上以何立派?”
黎德楷听这问话虽有不解,但想到十堂登时豪迈道,“我十堂立派精髓不就再这大堂之上?”黎德楷边说边向前两步,回身指着大堂正中的一幅楹联朗声颂道,“浑浑噩噩世人只教樊篱锁,潇潇洒洒我辈独乘天地阔!我十堂要的是这份真性情,要的是还世间一片净土。”
“说得好!”欧阳道“可是老黎,你不也被这世道迷了眼?”
黎德楷皱眉,“我?”
“是啊!你看清儿的性子,洒脱自然,喜就是喜、悲便是悲,不正是我十堂的真性情么。而你却偏偏找了外头的夫子来教她那些礼法,怎能让她不跟夫子对着干。”欧阳诺看着黎德楷淡淡笑着。
黎德楷眉头皱地更紧了语气也虚了下来,“可我想收收她的性子,她太没规矩了些。这样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只怕树敌太多啊!”
欧阳诺道,“那我荆楚十堂怎么在江湖立足?”
黎德楷骤然抬头,“我...”
欧阳诺拍了拍他肩膀,“关心则乱啊!”说完起身离开了大殿,只留黎德楷一人看着门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