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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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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倾皱着眉头从并不算平静的梦境里悠悠醒来。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屋子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丛倾睁开眼睛就觉得头晕,她抬手用她现在能够使出的全部力气按压太阳穴还是觉得不得要领。
该死的Kingsley到底给她注射的什么东西。
她撑着身子试图坐起来,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
丛倾着实吃惊了一下,是麻醉剂还没退的缘故么,她没感觉到屋子里还有别人。
她环视一圈,终于发现说话的那个人坐在墙角沙发里的人。她有夜盲症,在这样昏暗的地方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轮廓,而且因为麻醉剂的副作用她的耳膜还在刺痛着,根本无法分辨声音,她直觉认为此人不是特洛伊成员。身体还是不听使唤,丛倾重新躺下去索性放弃努力,她重新闭上眼问“你是谁?”
那人并没有回答,丛倾也因为想到一个可能性而放缓了呼吸。
她的手掌慢慢在被子里窝成拳,捏住床单“席慕珩?”
给予她的回答是那人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她能看到的范围。其实不用再看,丛倾已经从那独一无二的脚步频率里面听出来了。
席慕珩并没有很接近她的床边,他只是不近不远的用他一贯那种慵懒的姿势站着,抬手看看手表“你醒的比预期早一个小时。”
他没有再管丛倾有什么反应,迈步走到门边“再躺会儿吧,起来也是软脚虾。”
丛倾听着门‘咔嗒’阖上的声音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男的真是怎么样都不可爱。
之后丛倾一直没有再见到席慕珩,好像他并不住在这个地方。狠狠地切着佣人送上来的牛排,说不定早就和齐涟馨共筑爱巢了。旁边的文羽看着她把‘牛排’切得‘嘎吱嘎吱’乱响,一脸的黑线...他很想说,丛小姐,盘子切开也不能吃啊。
丛倾在思衬着席慕珩,席慕珩也在想着丛倾。
他面前摊开的是与U国共同研发武器的项目协议书,然而也就只是放着,席慕珩指尖无意识的转着笔,为了让丛倾觉得自在,他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回家。
她醒来之后对擅自行动的事只字未提,也没有对于他的出现表示惊讶。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是Kingsley药推大了,脑子烧坏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是她已经猜到S.O与特洛伊的合作关系。
来席慕珩办公室泡妞的苏礼南自然知道席慕珩正在想什么,他非常不客气的到了两杯白兰地,递一杯给席慕珩“人都在你床上了,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
苏礼南跟席慕珩讲话很随意。苏礼南是几人中的老大,虽然老三席慕珩是他们兄弟之间地位最高的人,可苏礼南就是有办法边嬉皮笑脸边让你不敢得罪他。玩世不恭游走于众多美女之间的苏礼南狠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见过。席慕珩很清楚,苏礼南就是那种擅长扮猪吃老虎的角儿。
突然伸到面前的一只胳膊让席慕珩猛地一下回魂,他接过酒杯,仰头喝一口,白兰地灼热着他的喉咙“我很想,可是现在还不行。”
苏礼南慢悠悠的晃到门口,他就是进来偷酒喝的,外面还有小美女等着他呢,他背着身朝席慕珩摆摆手“老三你还是抓紧吧,再晚点也许就不是你的了。”
席慕珩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飘向窗外。
快了,就快了。
手机响起来,是短信的声音。拿起来一看,是丛彦琛传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不老实,就请随意,不用客气。”
席慕珩有些头痛的抚额轻笑,怎么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调侃他。
他倒是想‘随意’,真的能‘随意’就好了。
那头July也很尽职的把丛倾的疑惑完完整整的汇报给了丛彦琛,把两面派这个角色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她知道倾少回来少不得要明里暗里的折磨她了,可是就算是被折磨她也要抱着丛彦琛比较粗壮的大腿。被倾少折磨最多是精神受伤,被丛彦琛折磨那可就是身心受损了。两害相权取其轻,July一边在心里给倾少画十字架求上帝保佑一边含泪出卖了自己的人格。
丛彦琛与谭晓趣也因为丛倾提出的疑问提早结束了休假,前去与S.O的间谍人员汇合重新调查Sean.Clark的情况。
而这一切丛倾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从被席慕珩带回来的第一天就明白她的计划暴露了。
Kingsley的出现已经很完美的解释了,她的哥哥以及特洛伊这个组织对她私自行动所抱有的态
度。
她并不是有个人英雄主义情节的人类,相反的,更多的时候她不介意自己被保护。只是Sean.Clark的出现让她觉得不安。是的,很不安。
那个死变态一向神出鬼没,狡兔三窟。她很难想象,S.O的间谍居然能这么长期的收集到他的资料。这事情已经顺利到像是有人故意放水一般,怎么可能不刺激到她的神经。
丛倾整个人瘫软在躺椅上,阳光晒得人暖暖的,不可避免的昏昏欲睡。
只是就在侍从以为她睡着的下一秒,丛倾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拿掉盖在脸上的杂志丢到一边。
她很是随意的拨弄着被压得有些奇形怪状的头发,跟席慕珩的侍从文羽打着商量“你看,能把我的手环还给我呗?”
文羽从小跟席慕珩一块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际却更像是亲人。能长久的呆在席慕珩的身边,文羽自然是机灵的,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提要走,却很是准确的捕捉到了这条信息。顿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丛倾也没逼他,摸着肚子进屋吃东西。晚餐是昨天她要求的茄夹,薄薄的茄片长着大嘴含着肉末,裹上面粉下锅炸一下,再放上酱料翻炒,味道简直好极了。
她咬了一口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盘子里形状漂亮味道完美的茄夹,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就恢复正常,细嚼慢咽的扫荡完所有的食物。
丛倾擦嘴的时候低着头,因为她坐着的关系,她的脸颊全部被阴影遮盖,旁人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把手环给我,我要回去了。”在抬起头,她的语气里已经全然没了玩笑的成分。
她突如其来的正经态度,弄得文羽一怔,下意识的点头。
“很好”丛倾推开椅子站起来,反身上楼回房,“要请示就快,我没什么耐心。”
此时的丛倾如果能放掉手里的餐巾那么她也许真的能瞒过她自己。可惜一直捏在手中忘记放掉的餐巾,那样优雅的不容忽视的紫色,扎在她的眼睛里,提醒她,刚刚她其实是有多不淡定。
有病。
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将餐巾胡乱塞进去。眼不见心不烦,世界终于清静了。
文羽听见楼上丛倾关门的声音,踟蹰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手工订制西装随意的搭在一旁的椅背上,男人正卷着衬衫袖子仔细的收拾着冬笋。侍从进来他也没有回头“还要再等一下才能好”新鲜的冬笋,切成整齐的薄薄的片再放入早就炖着的排骨汤里。因为笋片极薄的关系很快就熟只需一会儿便入味又爽脆。
“......少爷,丛小姐说...她要回去了。”文羽扭闭了闭眼还是说了出来。这真是件折磨人的差事,好歹他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丛倾居然一点不念旧情给他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简直是太刺激他脆弱的小心脏了。
席慕珩手上的刀顿了一下,又恢复了节奏。“喝完这道汤再让她走,若是不肯喝...”席慕珩低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那个高科技的玩意儿就拿去当狗圈。”
文羽脑补了一下席慕珩的爱犬套着丛倾那个金属手环然后甩着舌头满院子撒欢的场景,恨不得给席慕珩下跪。果然还是他家少爷霸气无边,好几亿的玩意儿当狗圈...
手环最终当然是回到了丛倾的手上,而席慕珩的那只名叫赛博的约克夏在她离开之前撕心裂肺的吼叫也表现出了心里的悲怆。
夜晚的A城比白天更喧闹,潜伏在这座城市的那些流离的灵魂都要趁着这黑夜嘶吼出内心的不甘与寂寞。
丛倾谢绝了文羽要送她回家的要求,打了车回军用机场取回自己放在那里的车子。军用机场和她家正好在这座城市的对角线上,横穿市中心的时候遇到了小小的拥堵。市中心的人太多,丛倾的车速并不算快。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被一旁窜出来的黑影下了一跳,反射性的踩了刹车,刺耳的刹车声让周围都静了一静。
喝醉了的女孩趴在她的车上,一边哭喊一边用酒瓶子砸车前盖,看那力道大概一般的车至少要被刮掉一层漆。可惜丛倾这辆车做过特殊的处理,不仅来去子弹中丝毫不受影响,连炸药都很难对它造成致命伤害。丛倾坐在车里,下巴磕在方向盘上,努力的想通过读唇来明白这姑娘到底在竭力向她嘶吼些什么东西。车辆的密闭性太好也很让人烦恼不是。
女孩的朋友很快就过来将她拉了起来,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帅哥走过来敲了敲丛倾的车窗。尽管大冷天她不是很情愿但是看在小帅哥长得还算可人的份上,丛倾还是很给面子的按下了车窗。
小帅哥显然没想到车主是这样一个大美女,眼镜后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多了,实在对不起,如果您的车要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来找我,我会赔偿您修理费。”小帅哥递给丛倾一张名片,笑容温暖而真诚。
丛倾回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光可鉴人的车前盖,毫不心虚的接下名片“李哲远,建筑师”她正想要抬头调戏一下小帅哥就被喉头尚存着的笋片排骨汤的味道要了兴致。
她明明只喝了一碗,为什么她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那股清新不油腻的笋片排骨汤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她烂熟于心的味道,这八年她尝试过无数家菜馆的孙片排骨汤,从米其林三星餐厅到街边摊,她再也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味道。
所以今天当文羽端着这碗汤出现的时候,她明知道自己应该提脚走人却怎么也迈不开步。
入口的滋味并没有多惊艳,席慕珩做菜一向为了健康奉行少油少盐的原则,而她则注重感官享乐,以前他们不知道为了这口味发生了多少争执。
一朝分离,连这些过往不愉快的经历都甜蜜得让人不忍想起。两个人能为了盐放得多寡争论,就算刀光剑影里也透着亲密。
而如今,她捏着李哲远的名片微微用力,嘴角扯出的微笑像是对他又像是对着自己。“小帅哥,看好你的朋友”她摇摇手里的名片“你能帮她擦几次屁股?放纵自己的人不值得可怜。”
李哲远显然没想到前一秒还眉目弯弯的大美女下一秒为什么就变了脸,直到丛倾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