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 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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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许墨越发能照镜子。照理说人长得极品好看，自恋一点也无可厚非。但许墨照镜子偏巧不是研究自己魅惑的眼睛，也不是研究自己高挺的鼻子，更不是研究自己勾人的嘴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貌似是那没有指肚厚的头发。
云悠从门外进来，许墨慌忙把镜子收了起来，面上摆出往日的风平浪静。
“你那些师兄弟的伤，没几天就痊愈了。你看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这几天我就帮你收拾着，到时候咱们也好立马就能动身。”
云悠的兴冲冲并没激起许墨的情绪，他微微抬眼，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不急，师兄弟的伤好了是一码事，兜率院墙被你打出了窟窿，又是一码事。要走，也得先把院墙补好再走。”
“说得也是。”许墨的话有点儿让云悠败兴，她在许墨旁边坐下，拿起茶壶斟茶，“说来也怪，院墙的窟窿明明每天都在补，可是好像总也补不好。佛家的东西果然到处都是玄机。”云悠趴在桌子上，嘟起嘴，拨弄眼前的茶杯。
许墨端起茶杯，悠悠喝了口茶，“左右也不着急，多在这里待些时日也好。过去的事情，你给我多说一些，等回去以后，也显得不生疏。”
云悠一下子来了兴致，忙从凳子上站起来，靠近许墨坐下，兴致勃勃地刚要开口，却又把话咽回去，只挠了挠头，“其实没什么可讲的。”
“嗯？”
对上许墨挑眉疑问的眼神，云悠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理由：“在这三界九天之上，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没有渲染力的故事讲起来，我怕你听得烦。还有，大凡故事都和生活不一样，我不想把我们的生活当成故事，又在故事里生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些东西，并不是能讲出来的，是要自己用心体会的。即使现在我给你讲得天花乱坠，只要你没真正体会过，你也不会觉得我讲的有多好。”
许墨抬手推推眉心，齿间溢出一声轻笑：“该不是自己不记得了，才想出这么多理由搪塞我吧。”
“才不是，我记性很好的！”云悠急了，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许墨，“就算我整天给你说你……”“喜欢”两个字在舌尖上一打转儿没发出音，云悠的脸竟然红了，极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就是真的了吗？”
“什么？”许墨没听懂她说什么，半笑着问道，“什么就是真的了？”
他这一笑，把云悠惹得更急了，索性就不管不顾喊出来：“我说喜欢啊，我整天给你说你喜欢我，你就真会喜欢我的吗？”喊完之后，自己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半咬着下唇抱怨，“在佛寺，哪有，哪有这样让人谈论男欢女爱的。”
“哦。”许墨了悟地点点头，“是啊，悠悠，你也知道这是在佛寺，还说这么大声。”
悠悠，仿若是隔世的称呼。他唇角微勾，似噙着笑意，平日极尽冷淡的眼眸里含着情意。他这样笑着看她，和她调侃的样子，似乎一直未变过。
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心酸，云悠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口，眼泪就会止不住掉下来。但是就这样看着他，她也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转身往外跑，小腿磕在凳腿上，把凳子带得歪斜，“我，我去补墙。”
望着云悠仓惶逃窜的背影，许墨的手指落在桌上，清脆的敲击声掩着一声轻笑：“你这个样子，佛见了也会动心，何况，我不是佛。”
对着丈高的院墙，许墨轻叹一口气，手掌反复间，一股强大的仙气散出，把附在佛墙上的另一道仙气冲散。真是可惜了白日里云悠的辛苦，日日要费仙力来修补院墙，结果她的努力就这样轻易被他破坏。还好她不知道是他暗中使坏，否则依她的性子，肯定要火冒三丈地找他理论，兴许还要打起来。嗯，这个，会不会被算作家庭暴力？
抵着被家庭暴力的压力，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许墨再运上一层仙力，把云悠的仙气索性冲走更多几分。坏事做完，脚底抹油打算开溜的时候，无根树后缓缓曳出一抹白纱，在无根花的点点光斑中，颇带了几分仙气。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像他这般坚持不懈费力不讨好的，一次两次不被发现，也决计不可能次次不被发现。
云悠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他们之间隔了数丈，又是夜里，明明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许墨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她眼中射出，直直朝他逼过来。
“难为你，夜夜如此辛苦。”淡极的语气，却似一柄利剑。
许墨不答话。解释一向不是他所擅长的，如果不被问起，他甚至可以把真相永远烂在心里。
“佛院里的伙食本来就不怎么丰盛，日日苦茶清斋的，吃得人不腿软已经是极致，那点儿唯一能支撑人活动的能量还得全费在这院墙之上。大师，了尘大师。”云悠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大师，我不是；你有足够的法力，我没有。如果你实在嫌这院墙碍眼，大可告诉我，虽然我能力有限，修补不好它，但毁了它的能力，还是有的。大师实在不必如此，如此逗着我玩儿。”
不确定云悠是不是要被气哭了，但他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没有预想中的“家庭暴力”，这种决绝冰冷的对话更让人不寒而栗。
她修他毁，不是因为这个院墙碍眼，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吃饱撑着了，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缘由。如果明着告诉她“这个墙你别修了”，她一定会追问原因，况且在兜率院，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事可干的，只有每天修补院墙，还算是打发时间的好法子。他不想给她败兴。
“其实，如果你不想走，明着告诉我，也没什么。”在漫天的飞花中，云悠缓缓转身，留下一个单薄的身影。这一瞬间，许墨真心觉得兜率院伙食跟不上，让她日日吃着苦茶清斋，身形消瘦得厉害。
“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回蓬山了？”
“这才是你希望的？”云悠停下脚步，并未转身，“院墙一日未修好，我便一日不离开。祸是我闯的，我自然一力承当后果。”
为什么说找对象要找互补型的呢？我们来看一个例证。一个多话，一个少话，闹矛盾的时候，多话的巴拉拉说一大堆道理出来，少话的只消一点头：“嗯，你说的对。”然后什么矛盾都不是矛盾了。两个都多话，一个个得理不让的，矛盾只会越闹越大；两个都少话的，连个调停矛盾的也没有（当然，祸从口出，人家双双把话少，说不定就闹不起什么矛盾）。
不过像许墨云悠这种互补的，也算是个例外。
云悠巴拉拉说了一堆，不是道理，是歪理。按照常规，如果调停矛盾的话，许墨的回答应该是：“嗯，你说的不对。”但在吵架的节骨眼上，你和对方说“你说的不对”，就算什么理都站在你身边了，让对方在火冒三丈的时候听到另一方的否定，第一反应一定是——我就和你死磕了，今天不把你说得承认我是对的，我和你玩儿命。
咳咳，如果不准备分手，情侣们千万不要这么吵架。一些无谓对错的事，即使分出对错也不是谁的胜利，反而大伤感情。如果不可避免要吵几句，也该学学许墨这样以进为退的。
可能是许墨法力精深，也可能是云悠正在气头上，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抬眼的时候，云悠已经看到许墨淡黄色的僧衣。一转身，要避开这个让她讨厌的颜色，肩膀却被托住，身子不能扭转，只好微微转了个头。
“怎么是你一人承当呢，不是说好一起分担的？”
这个质问质问得相当理直气壮，惹得云悠不由得把强压下去的火气挑起来。大哥啊，你不添乱就够好了。想把心里的不快完全吐出来，但想到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得再有道理都会被他一句“不明白”回绝，一概口若悬河的云悠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急一逼，原本该说出去的委屈顿时就化成眼泪，沿着云悠的面颊淌下。已经学着坚强很久了，以为不会再轻易掉眼泪了，但是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似乎是潜意识里知道，在这个人面前，可以不再伪装。
略带凉意的指尖划过面庞，泪痕被涂抹开，丝丝清凉从皮肤沁入，委屈和激动的情绪被压下一截。云悠抓住许墨的手，紧贴在脸上，由于抽噎，一句话说的坑坑巴巴：“为，为什么，不，不愿意跟我，回去？”
“不是不愿意。”可能是还不大习惯这种亲昵，许墨甚至感到贴在云悠脸上的手有些酸累。反正迟早要适应的，想到此处，许墨鼓起勇气摸了摸云悠湿哒哒的脸蛋，“儿子说我现在的样子不如从前好看，所以我想等头发都长出来再回去，这样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儿子嘲笑。”
儿子，儿子，他们的儿子。
眼前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幼稚得要命，忍着惊讶和欢愉，云悠睁大眼睛向许墨求证：“就为了这个？”
许墨很认真地点头：“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
“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被自己的儿子嘲笑是多么……”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没面子的事”五个字甚至就没了声音，因为许墨的嘴已经被云悠附上来的唇堵住。惊讶地看着她扑过来，吻上，蜻蜓点水的一下。估计她是意识到在这种佛法浩荡的地方亲昵很不合适，所以之后她立马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你知不知道蓬山有个叫柳林的上仙，就是前几天来，又被你气走的那位。其实他的术法很厉害的，长头发这件事，别说让你的头发变回原来的样子，就是一夜之间让你青丝三千丈，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笑着看他稍有些不可置信，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的样子，“他真的，这么厉害？”看到她肯定的点头后，许墨耸耸肩，“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噗的一声笑出来，云悠指指身后的院墙，“修墙啊。”
许墨挠挠头上坚硬的毛茬，也笑起来：“好，修墙！”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 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