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仙》空空华

11、 长流仙山很幸福（4）

　　看到李诗一两人远去，蓝华一伸手又拿出一只叫花鸡，一屁股坐在地上：“师兄，咱俩好久没喝几杯了。”
　　“蓝华，万事都会有个尺度的，过犹不及。”南华放下长乐，再次斜躺在草地上，随手拿出两个酒碗，原本蹲在地上的酒坛飞起，慢慢斟满紫褐色的酒碗，又再次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
　　长乐站在地上，只觉得重华师伯语气平淡，再无刚才的温润儒雅、和蔼可亲，她抬头去看他的脸，正午的阳光透过丛林照在他的脸上，在那张平凡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嘴角却仍旧勾起一抹笑容。
　　长乐咬着牙，她有点想念师父。
　　“三师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想要守住这千年不变的长流，而我，想要改变这千年不变的长流。仙途渺茫，道法自然，用诗一的话说，我们长流总该与时俱进。”蓝华说道此处突然话锋一转，一脸笑眯眯的看向长乐，“仙途真是寂寞啊寂寞，你说是也不是，小草儿？”话毕，闪亮的大眼睛对着长乐眨呀眨。
　　长乐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蓝华，歪着脑袋也没有听懂，无奈的撇撇嘴：“师姐也这么说了。”
　　“噢？你师姐说什么了？”南华端着酒喝了一口，眯起的眼睛显示他对李诗一说的话很感兴趣。
　　“‘人生真是寂寞难耐啊！’”长乐学着李诗一的样子摇头晃脑，有模有样的说道。
　　“哈哈…这道真像她会说的话…”蓝华哈哈大笑，一招手，盛满酒的碗自动飘到他手中，“师兄，我敬你！”
　　长乐目光一转，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地上的叫花鸡，她还记得上次的滋味。
　　“你师父给你炼法器了？”南华看着几乎要流口水的长乐，好笑的帮她转移注意力，草木之精，本体纯洁，实不易沾荤腥。
　　“嗯！”长乐点点绿油油的小脑袋，把目光艰难的从叫花鸡上移开。摘下剑上的绿叶子递给南华。又摘下手腕上的紫玉手镯，也递给了南华。
　　“飞行法器，虽然加入了能让它变幻大小的阵法，却也失去了攻击性。得不偿失！这个乾坤袋倒不错，蛮适合你。”南华把法器还给长乐，侧眸看到长乐腰上的佩剑，长乐妖气未退，全身绿色朦胧，那把剑被蒙在雾气中，若不仔细看，很难看清。南华伸手拔出长乐腰上的剑，平凡的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仙剑茗兰都给了你，你师父对你倒还真上了几分心。”
　　“茗兰？”蓝华伸手抢过手指大的剑，大惊小怪的尖叫，“我要了好几次师弟都不给我，竟然给了你，师弟真偏心，当然，最偏心的就属师父，明明该属于大师兄的忘尘，竟然给了小师弟……”
　　“蓝华！”平淡的口气中带起几分严厉，南华打断蓝华接下来要说的话，口气忽转，却仍是缓慢的慵懒，“师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莫要胡言乱语，引起师兄弟间的矛盾。”
　　“嘿嘿…三师兄，你怎么变得像二师兄了…我不过说说罢了，咱们师兄弟之间，哪有分的那么清楚。”
　　“这长流，不仅你我七人，还有这数千弟子！”南华慵懒的喝了一口酒，看似漫不经心。
　　“是，师兄教训的是。”蓝华把剑扔给南华，盘腿坐着摇晃着身子，全然没有把话听进去。端起整盘鸡对着长乐摇了摇，招呼道：“小草儿，想不想吃？”
　　“想！”长乐很真实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滴绿色的口水滴在了地上。
　　“真想？”蓝华端着盘子，笑的像只狐狸。
　　长乐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南华懒散的喝着小酒，在一旁看得开心。
　　“那你就大喊三声‘我最喜欢蓝华师伯’，我就把整盘都给你怎么样？”蓝华笑的好似阴谋得逞。
　　长乐看着一脸笑靥的蓝华，好像看到了自家师姐放虫子追自己时的影子，防备的后退几步摇了摇头：“书上说：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你？你那是什么大丈夫，你是小草儿，懂不懂，你是小草儿…乖，你喊一声我就把这个鸡腿给你…”蓝华撕下一只鸡腿晃晃，就像诱惑小羊羔的大灰狼。
　　“不！”长乐再后退几步，她绝对不相信他会把鸡腿给自己，更不会喜欢骂师父的坏蛋。
　　“喊！”
　　“不！”
　　“喊！”
　　“不！”
　　……
　　长乐死死的闭上眼睛，绝对不受诱惑。
　　“你现在想喊也迟了。”蓝华拿着一根鸡骨头砸到长乐头上，满脸的志得意满。
　　长乐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盘子鸡骨头。她现在终于明白师姐看到一盘鸡骨头时的愤怒了，尤其是那盘鸡骨头还不是自己吃的，长乐再次爆发了：“你的小鸟那么小，我才不稀罕呢，我去抓大的，也不给你吃。”长乐御起小叶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哧——”南华一口酒喷出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没有想歪，真的没有想歪，看到那么小那么天真的长乐，他真的绝对没有歪想，只是，只是，哈哈哈，他真的憋不住了，好想笑，“哈哈哈……”
　　“师兄，她这是……”蓝华目瞪口呆的看着长乐远去的背影，“啪”的一声被雷倒在地。
　　远处的弟子们全都停下咀嚼的动作，笑容还僵持在脸上，只有李诗一仍旧如故，她已经习惯长乐喊着吃小鸟了，自从第一天给她吃了叫花鸡，自家小师妹顿顿饭都想着啊，李诗一已经完全接受一只妖精的世界观了，既然又细又长可以等于芦苇，那带翅膀的就等于小鸟也没什么奇怪的。
　　“诗一，刚才小师妹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谢叮呤红着脸，问坐在身边的李诗一。
　　“没有没有，我家师妹安静的狠，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说话我们肯定听不到。来来，喝酒，喝酒……”
　　南华端着酒继续喝，蓝华倒在地上试了几次才艰难的爬起来：“师兄，你说一株小草喜欢吃鸡，她不会是狐狸变得吧……”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南华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儒雅，几百年来，还是蓝华第一次吃瘪。
　　“哼！”蓝华撇撇嘴，拍拍屁股决定去弟子中寻找平衡。
　　李诗一噼里啪啦吃饱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南华面前，手里还偷偷藏起几块绿豆糕。
　　“南华师伯。”李诗一满脸讨好的笑容，谄媚着递上手中的绿豆糕。
　　南华慵懒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爱搞怪的师侄，他觉得他永远也搞不懂李诗一在想些什么，明明有着修仙天赋，却整天上蹿下跳，不务正业，明明可以才华出众，但她却甘于平凡，在这长流山上，只有这个女子，活的最快活。
　　南华有时候常想，若是自己也有个像重华一样的师父，或许自己也可以这样子活，但世界上真正不受外界影响的人有几个。
　　“诗一，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南华接过绿豆糕，甜甜的糕点上带着少女的体香。
　　“这样活着不好吗？何必自讨苦吃。”李诗一看着南华张嘴咬下一口绿豆糕，粉色的唇瓣带起一分诱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有啊，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是人都有欲望，她不表现出来，只是因为知道就算表现出来了，也不会得到回应。明知不可而为之，她李诗一不是没有这样的胆量，而是这样做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诗一，我一直将你引为知己。”南华笑了笑，笑容清淡，看不到太多的感情。
　　李诗一纵了一下肩，双手摊开，做了个无能为力的姿势。看吧，不是她没有想要的东西，而是她想要的得不到，或许不是得不到，而是他不肯给。
　　“长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南华吃着手中的绿豆糕，笑着岔开话题。
　　“我去看看。”李诗一起身离开，这样已经不错了，从陌生人到引为知己，她李诗一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不是她不想再进一步，而是这个男人不会给她留下再进一步的半分空间。
　　仙人无情，这已经够了。他没有再得知她对他抱有异样情怀时将她交给师父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她要称他为师叔，有□□之嫌呢。
　　你既无情我便休。她李诗一，也只能如此而已。
　　南华真人太洒脱，注定不被情爱羁绊。
　　长乐愤怒之下，横冲直闯，一股脑钻进了后山禁地的山洞中。
　　绿毛孔雀刚从温泉中爬上来，作为一头镇山神兽，它需要做的不过是吃吃睡睡，外加洗洗澡、梳梳毛。
　　长乐飞进去的时候，孔雀绿绮正在对着水中的倒影梳洗一身的绿毛。虽然这里除了重华没有人来，虽然没有人会欣赏自己美丽的身影，但绿绮自我感觉良好的“顾影自怜”，想这一雀孤独寂寞的千年，这颗寂寞的心，就算没有人来慰藉，自己也该善待啊。
　　绿绮一边梳洗着绿毛，一边仰天长叹：真是兽生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