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的爱情》蒙亩

4、重逢

　　陈楠找王宝玉无非就是为了打听他姐姐的消息，王宝玉一直忍着，他守口如瓶一直在当保安的过程中期待自己能进某所学校混个文凭，然后再说。但，他本人初中都没有毕业，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陈楠也很头疼，他没想到王宝褒的弟弟会是如此。幸好，王宝玉长的标致，在省招待所门口当门迎还是很称职，没给他丢脸。这样，王宝玉在那个不算大的招待所当了快半年的保安。
　　一天，陈楠找他吃饭，这是常有的事情，每次无非就是聊他的姐姐，而他也一直没有把姐姐的电话地址告诉他。王宝玉一边装傻一边给陈楠讲自己从各种杂书上看来的理论，物流管理，甚至孔子老子庄子，这一切从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嘴里出来着实让陈楠受不了。因为王宝玉根本不可能了解其中的深意，比如论语里讲陶渊明，王宝玉的结论就是不能为了身体吃的好穿的好而束缚了内心的灵魂，所以他就告诉陈楠那个保安他不想干了，不自由。陈楠哭笑不得，问他是不是嫌工资太少，王宝玉便引用论语告诉他，自己就是不受任何束缚的人，心怎么想就怎么干，跟钱无管。
　　王宝玉真的要辞职了，所以他开始不遵守招待所的纪律，衣冠不整的出现在大门口，而且见了领导还不敬礼，等等等等。就在王宝玉以消极的态度来应付这份工作以期换来心灵的极大自由时他真的被辞退了。就在被辞退那一天王宝玉有些傻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三大包，左一个右一个走出来时忽然就后悔了，他给陈楠发了短信。
　　三大包行李陈楠找地方存了起来，接下来就是请假带着王宝玉找工作，还好，当了半年保安算是混了工作经验，花了两天时间，最终在一家洗浴中心王宝玉又当上了保安。洗浴中心对于王宝玉来说很陌生也很好奇，在陈楠开车送他过去时他心情是激动而兴奋的，但他不知道这次的变故阴差阳错，又使他遇见了一个人。
　　再见于隔穷是在早上做操的时候，一帮男男女女的服务员和保安聚在一起踢腿伸腰，王宝玉一个走神就看见了一身服务员打扮的于隔穷。他起初以为看错了，但真的是她，她依旧是原来的大高个，瘦瘦的，留了长辫子，做操的动作很标准。其实，王宝玉一直不怎么喜欢女人，但在经历了李美鸽和卢花之后他再看女人就有了不同的视角，感觉当然也不一样，但他还是内向的孩子，他一直这么定义自己，所以，他并没有主动去搭讪于隔穷的意思。做完操，保安留下训话，王宝玉直溜溜的站着，却瞄见于隔穷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原来，于隔穷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自从她生了女儿之后公公婆婆就开始看不起她，本来经营好好的小超市也被卖了给姜羽飞在城里贷款买了房子，而他的老公一直有癫痫病，结婚后的一两年没犯过，这几年却越来越严重了，基本就是整天得圈在家里，什么也干不了。于隔穷回到农村，果园的活一个人干，回来还得带孩子做饭看婆婆脸色。她那个婆婆一张嘴就是自己有个大学生儿子，到死也用不着于隔穷管之类骂的很恶毒，就连女儿也因此整天被骂的眼泪兮兮和于隔穷一起哭。于隔穷跑了，她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日子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她想自己先出来挣点钱，然后就把女儿接出来。没想到竟碰到了王宝玉！
　　“宝玉，听说你一直在县城开洗衣店呢？”
　　“什么啊，不是我的。”王宝玉请于隔穷吃饭，却一直低着头夹根烟，偶尔抽一口，不说话。
　　“听说你把人家服务员给搞了？哈哈，可真缺德！”
　　“瞎说什么呢，是她搞我吧？”王宝玉还是慢悠悠的抽烟“你不知道有一次早上起来，她蓬头垢面躺在我旁边，嘴里还流着口水，我差点没吐了。”
　　“你们男人都没有好东西，玩过就不喜欢了。”
　　“我不好色，真的。”王宝玉很认真的看着于隔穷，语气很中肯，这让于隔穷想笑，她有些相信王宝玉的话，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你喜欢林家燕吧？”
　　王宝玉没有回答，他看着于隔穷笑了几秒钟，“她应该大学毕业了吧，结婚了吧？”
　　“是吗？嫁到哪了？”
　　“上海吧？”王宝玉想起几个月前给家里打电话，母亲说林家燕父亲去世的事，当时他就请假回去了。林家燕有四个姐姐都在农村结了婚，家里没有男孩子，所以那样的葬礼显得很凄凉。她那样一个弱小的背影穿了一身白，到处磕头，看着王宝玉心酸。但，在村子里林家和王家不是一户，没有大的来往，如果真要论辈分王宝玉还高几辈，他没法去。也就是林家燕父亲下葬后某一天，王宝玉陪母亲一起去西边沟底的庙里，刚要从西边的小路下去王宝玉听见母亲说，那是林家燕。他回头，便远远的看见东沟边上的那一座坟。天快黑了，坟的周围烧起了一圈火，尽管远，看的还是很清楚，按农村的讲究是怕刚逝去的亲人害怕，所以就烧上一圈火，再由后人多陪一会。一般都是儿子，但林家没有儿子只有林家燕还没有出嫁，所以她就一个人到沟边来陪父亲，她一圈一圈绕着那个坟转，王宝玉虽然听不见，但她一定在那说，不要怕，不要怕！
　　“姜羽飞还想追求林家燕呢！”
　　“你认识他啊，对啊，他是你家哥哥？”
　　“是啊，他还跟我说起过你呢，说有一年你们一起从上海回来。”
　　于隔穷的话总是让他想起林家燕，或许也是因为这几天跟陈楠接触的多一些，他也有些想姐姐了，而姐姐和林家燕在自己的心里都是神圣而美好的，他真心的希望她们都幸福！“我们好好干吧，难得出来多不容易啊！”
　　从那以后，王宝玉像换了个人一样勤勤恳恳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没事还帮忙打扫卫生，警卫室的玻璃也总擦得亮晶晶，于隔穷有王宝玉陪着更是天天精神焕发。但，事实还是免不了俗套，日子久了，他们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便同居了。
　　起初，只是有一次两个人吃饭喝了点酒，然后又一起去看电影，在往回走时忽然就决定去宾馆。宾馆太贵了，王宝玉说他没有那么多钱，于隔穷说可以去大学附近的日租房，王宝玉又有些懵了，他遇到的女人总是让他惊讶，但，他没有追问也没拒绝，花了30块钱找了一间日租房。日租房里住的都是大学生，领他们进去的房主看起来也是学生打扮，进去后只有一间空着，另外两间都住了人，隔着薄薄的墙男女的呻吟声很强烈的传了过来。这让王宝玉很不自然，来不及看屋里的布置就交了钱，房主似乎已经习惯了，收了钱出去还温文尔雅的告诉他们走时把门带上就行。
　　那一夜，于隔穷和王宝玉从后半夜开始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四周传来的声音，他们很好奇大学生在背后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收获很多，不管是隔壁还是对门，那样撩人的呻吟声一直到天明才渐渐退去。王宝玉和于隔穷起的很早，他们必须得按时上班，所以在那些应该是大学生的人还在熟睡时他们就带上门出去了。
　　城市的早晨王宝玉还是第一次在公交车里细细品味，他和于隔穷仿佛混迹于上班族里的两个白领，他们手拉手看着窗外，经过公园时阳光很明媚的照在那些晨练的老人身上让人觉得安详。于隔穷很幸福，依偎在王宝玉身旁脸上挂着笑，王宝玉却一点也不高兴，他想起了林家燕，想林家燕会不会为了生存也和不喜欢的男人睡在一起，生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林家燕谁也不喜欢，在她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幸福。自己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如果当初也考上了大学就可以勇敢的追求她，保护她，就是被她拒绝也可以坚定地在周围照顾她，一直看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们租房子同居吧？”
　　“好！”王宝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态的，确切的说他并没有想清楚，只是同样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