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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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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瑾也搞不清楚刚刚是怎么了,猛然间被黑暗吞没,双腿一软就直直地向前扑去,鼻梁砸在陆生后背的肩胛骨,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
陆生感觉到撞击后很快地转过身来,左腿抬起踩到第二级阶梯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双手一伸就牢牢地接住了言瑾因为反弹力而向后跌去的身体。
“怎么了?没事吧?”听见动静,谢中祁连忙跑上来。
言瑾此刻正被陆生搂在怀里,如果可以称之为“搂”的话,她用力地开合了几下眼睛,半张着嘴不说话,似乎对周围人关心的话语充耳不闻。
谢中祁慌了,他从陆生的手中接过她,让她面对着她趴在他的身上,偏头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话:“言瑾?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言瑾?”
大概不到一分钟,言瑾总算是有了反应。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没事”,双手扶着谢中祁的肩膀把自己的身体从他怀中抽离开来,谢中祁仍旧虚搂着她,她摇摇晃晃了几下,站稳了之后谢中祁才松手。
“还好吧?”
言瑾柔着太阳穴,点了点头,“有点低血糖,没事。”
“没吃早餐?”谢中祁皱眉。
“吃了,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两口。”
“去医院看看吧,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
他们俩说话的语气无比熟稔,听起来还有些亲密的感觉,陆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他们两个,带着点笑容问:“言律师还好吧?”
言瑾抿起唇角笑了笑,说:“没事,老毛病了。”
“她这人一身的毛病,时不时就发作,”谢中祁才想起身处何地,莞尔一笑,“最近得了‘九月综合症’,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谢中祁本打算是说些话来舒缓下气氛,也不算是说言瑾的私事,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话到陆生的耳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突然某种强烈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一种有些夸张又大胆的假设立马成形。他知道这种想法太荒诞可笑,可是却抑制不住它的产生,他猛地盯住言瑾,神色有些紧张。
言瑾对上他的目光,几乎是看进他眸子里的瞬间就读懂了他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她不敢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又不是心有灵犀的伴侣,怎么能一个眼神就猜到陆生心中所想,她不敢顺着继续往下猜想,朝陆生笑了笑,“谢律师向来风趣。”
陆生弯唇轻笑着说:“律师就要灵活些,呆板木讷的就显得无趣了。”
“陆总有意思!”谢中祁原本对陆生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情绪,现在对他的印象更是大大加分,“我以前的朋友都不相信我当了律师,说我这不羁的性格和律师半点都靠不上边。”
“性格和职业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可能会互相影响,但不会因为其中一者的存在而决定另一者的存亡。”
谢中祁微讶,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陆总介不介意交个朋友?”
“荣幸之至。”陆生大笑,伸手拍了拍谢中祁的肩膀。
因为陆生的那一句话,言瑾也开始认真打量琢磨起陆生来。
在重遇之前,她倒是偶尔还会去回味那晚,懊恼过后她倒是可以坦然地向自己承认,其实那晚她也过得很愉快,对于陆生的评价,莫过于是一个久经情场的浪荡公子,或许还可以再多加一个定冠词——富家。他的公寓处在近两年炒得很火的黄金地段,更何况还是近两百平的开放式布局,经济实力可想而知。
可他竟然是恒通的总经理,恒通在本市可以说是地产界的老大,市政的新办公楼就是他们承建的,名气和实力并存。虽然恒通的确是家族企业,可是如果没有真本事,是不可能拼出现在的一片天的。于是她对于陆生的定义再多加了几个词:雷厉风行,手段独到。
虽然在恒通上班的那一天半两人会碰见,可也仅仅是礼节性地点头微笑罢了,偶尔参与他们的会议也都是公事公办,一句多余的题外话都不会有。
所以其实她对于陆生了解的不多,如果就她所接触过的陆生来说,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也是个有大将风范的领导,可是私生活却乱得一团糟。她不是没有根据的,他们两个的那一夜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况且她曾见过他的秘书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衣襟微乱,面色绯红,都是成年男女,她自然能知道刚才办公室里发生了些什么。
律师本就是个咬文嚼字的职业,善于从对立的两面来争辩,颇有种以我之矛攻你之盾的意思,对于文字和道理的严谨性跟可行性会比较较真。
陆生是个完完全全标标准准的理科生,可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却是每一个字都击中了言瑾的心,言瑾当即就想给他击掌叫好。
在工作上言瑾自然是会站在自己支持的一方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可是生活之中,她并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总有些事物徘徊在灰色地带。
陆生说得很对,职业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却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反过来也是同样的,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许会影响你的择业,可也不是你下决策的所有依据。
这下言瑾对陆生是彻底的改观了,他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对于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自己的一番独特的见解。或许除了私生活上的一点瑕疵之外,他的确是个金光闪闪内外兼备的钻石单身汉。这个结论一下,言瑾不禁有些自嘲,她有什么资格说陆生私生活混乱,她自己又有多“整洁”呢?
正和的老板亲自接了个案子,众所周知他现在除了当某集团的挂名顾问之外,已经不受理任何委托,现如今突然转性接了案子,可想而知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和事态的严重性。在国庆前夕他带着言瑾和谢中祁两个得力手下一起到了委托人的老家宣城,行李刚放到宾馆后三人又风急火燎地到委托人的工作单位取证,否则第二天长假开始就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人了。
回到宾馆的时候不到7点,吃了晚饭后言瑾就回自己的房间看电影了,把整理资料的工作全都甩给了谢中祁。他们开了两个标间,谢中祁自然和老板一个屋,饭后老板出门去会老友,于是他们的屋子里就只有谢中祁一个人对着一沓资料和录音笔抓耳挠腮。
工作完成的时候刚刚好十点,老板仍旧没回来,谢中祁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床上放松紧绷着几个小时的后背以及有些疲倦的大脑,原本以为睡意会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谁知道的确有东西顺着他的身体往上涌,可却是抑制不住的欲-望。
言瑾打开门的时候还穿着下午的那套衣服,白色衬衣,黑色一字裙,腿上紧紧裹着肉色的丝袜,鞋倒是已经换成了宾馆提供的一次性拖鞋。
“有事吗?”
谢中祁的回答很直接,他一步迈进屋内,脚往后一踢就把房门给关牢实了。双手轻搭上言瑾的腰,侧头低下去就吻住了她的双唇,她似乎是刚喝过木瓜牛奶,嘴里还残留着木瓜特有的甜味。
言瑾稍微推开他一些,她的呼吸也有些混乱,喘着抬眼娇嗔了一下,他低低地笑了笑,继续品尝她柔软的双唇。她被他抱起放到洗手间的盥洗台上,他一手顺着她的脖子往下,迅速而精准地解着她衬衣细小的扣子,另一只手从裙子一侧伸进去,揪住丝袜的边缘就往下拽。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又不到一秒的时间她配合起了他,伸手去解他的皮带,两条腿抬起来把他的裤子往下蹬。
“套!”
他直接就撞了进去,她此刻媚眼如丝,却仍旧不忘措施,他又撞了两下才退出来,拿起盥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在那的套子,调侃她:“比我还着急?”
“是谁着急啊?”她用眼角瞥他,在他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这一场云雨言瑾不说从头到尾都在走神,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思考其他的事。他们两个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生过关系了,现在的情景激起了他们彼此身体对对方的熟悉和渴望,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生。
那天从工地回去之后,和陆生相望的那一眼一直深深地存在于她的脑海,怎么都消散不去,于是下班后她特地到药店去买了验孕棒。看到上面那一条孤零零的红线,她绷紧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
嗜睡、食欲不良、经期久久不来,这些都是怀孕的前兆,她几乎忘了医生说的那百分之五,把自己当成了彻底的不孕,所以才会忽略掉那些显而易见的征兆。和陆生对视的那一秒,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她真真切切地从那眼睛里读出了那样的讯息。
不过万幸,没有闹出“人命”。
结束后谢中祁趴在言瑾的肩头喘气,言瑾也眯着眼平复着,突然敲门声响起,两人都是一惊。
“老板?”
“有可能。”谢中祁匆忙穿好裤子,把自己的电话递给言瑾,做了个手势后就把门关了。
门内的言瑾草草收拾了下自己也飞快地整理衣衫,把套子也丢进马桶冲掉,看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才拿着手机从洗手间出去。
谢中祁坐在言瑾的电脑前,继续看她之前看的电影,而言瑾,握着手机从洗手间出来,俨然一副刚打完电话的架势。
“老板,怎么回来那么晚?”言瑾把手机随意地丢到床上,她的手机和谢中祁的是同款同色,而她的手机也正好在床上。
“见了个老朋友,就是他托给我的这案子。”
“这案子有些棘手。”
“的确,”老板叹口气,“不接案子则已,一接就是个头疼的!”
“老板您是老姜啊!让他们知道你又多辣!”谢中祁朝老板挑眉。
老板笑着用食指点点他,说:“又拍马屁了啊!”
“没呢,老板的实力您自己还不知道啊?”
“老板可是名嘴呢!”言瑾附和,正和之所以出名大多数的原因还是他们这个老板,本世纪初的时候一桩震惊全国的城管殴打商贩致死案件,众多律师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他们老板前前后后拖了两年,才终于得以胜诉。
“你们两个啊!跟我面前就别装情深了啊!”
他们老板虽然也会跟着开他们的玩笑,但却真真只是开开玩笑助涨气氛而已,心里压根没质疑过是否真有其事。谢中祁跟言瑾也挺意外的,他们两个的事说起来也有两年多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洞察能力不够就算了,连一向敏锐的老板都坚信他们没特殊关系,难道真是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谢中祁和老板走后,言瑾终于舒了口气,这等事情如果真被老板抓包,他们就是真的百口莫辩了。不是他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而是他们的关系本身就见不得人,这么一来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
言瑾也不是无所谓的人,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她不想再被夺走最后仅剩的一些自尊。
不知道是否是之前那场性-爱让她的身体的疲乏得到了舒缓,这一夜她睡得极好。但大概到
快天亮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悬崖边上站着一个白衣男人,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看不到面容,她不停地往前走,伸手想要拍那人的肩让他转过身来,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到,似乎是越走离那人越远了。她加快步伐朝前走去,到了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急得满头大汗,可仍旧离那个男人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看起来不远的距离,确实怎么走也走不到。
突然间那个男人转过头来,此时原本雾蔼蔼的天被劈开了一个口,炫目的白光猛地砸过来,她被这亮光弄得睁不开眼。
终于,耀眼的光芒恢复平淡,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与此同时她脚下的大地开始龟裂,两人之间迅速裂开了一条深壑,两块土地分别加速着往后退,最后她脚下的土地骤然消失,瞬间的失重让她尖叫出声。
从梦中吓醒,她坐起身喘着气,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狂跳。
刚才那张脸,分明是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