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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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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静走出电梯门,闻到门口浓郁的香水味,是女人的香水味。看了眼隔壁紧闭的门,她鼻子里迸出一声冷笑。低头从包里找钥匙,刚打开门,就听到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那个慵懒的声音问“你那还有感冒药没有?”
她扶额,无奈地转身,看着隔壁这个污染空气的罪魁祸首,所有的空气污染源都是他招惹回来的。她懒得理他,只看了一眼,还是完整的,便转身进屋了,随后拿出来一盒感冒药扔给他,顺手把门关上。
陈驰接过感冒药,对着隔壁决绝关上的门,扯了扯嘴角。身后一双柔荑抚上他肩膀,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说没事,也转身进了屋。
顾宁静也懒得动了,把鞋子一甩,整个人趴在沙发上,今天走了好几个供货商的厂,跟个女超人的体力似的。刚坐下没两分钟,就听到对面的门“砰”地一声,接着是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估计是空气污染源离开了。想想也是,对面那个家伙都感冒了,要是还能来那事,体力估计堪比超人了吧。
她静闭上眼睛,想想自己是怎么倒霉地碰上这种风流邻居的。
顾宁静搬进这栋公寓的时候,正是这个城市最冷的时候。
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坐在打包的行李上等张子凡过来帮忙,等来了他的一个电话,说有个工地出事了,他要陪领导过去,还很周到地帮她电召了搬家公司。所以顾宁静等了半天等来的就是搬家公司。她很利索地打点好行李,让搬家师傅搬下楼,自己抱着两盆茶花吃力地下楼。
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新公寓,在门口的那个窗台上放好那两盆花,她满意地笑笑。这两盆茶花是张子凡送的,因为她喜欢大朵大朵的花盛开在生活中。后来她也分不清宝贝这两盆花是因为喜欢茶花还是因为这是张子凡送的。
陈驰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恰好在花期的茶花,很大朵的白色在黄昏中摇曳。看来新邻居是热爱生活的。
每天早出晚归,他也没有见过这个新邻居。一个星期后,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从隔壁出来的人。一个梳着斜刘海的女人,里面是冬季套装,外面套着卡其色风衣,一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包,另一手拿着围巾。
他冲这个女人打了声招呼,她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进了电梯后,他从反光的电梯壁打量着这个女人,扣除高跟的靴子,她应该到自己下巴吧,至于五官……不大适合盯着人家看。是的,陈驰的风流毛病又犯了。
到了地下车库的时候,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钻进一个银色的日产里面。巧的是,他的车就停在她的车对面,两车头相向,中间隔着通道。他坐进车子里面后,看着对面车里的那个女人,在热车,也在随手整理扶手上的东西。隔着玻璃,他就这样打量着对方,直到对面的车子开走。
顾宁静临下班前再次确认了一遍手上音乐剧门票的时间,这天是这个法国剧团到A城巡演的最后一场。
她和张子凡在念大学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这个剧团的灵魂人物——编剧兼舞指,曾想着等将来度蜜月的时候就去法国看他们剧团的表演。一周前这个剧团的音乐剧巡演就到了A城,她二话不说,赶紧想办法去订票。为了维持剧场气氛,剧团用的是小剧场,才两百多的座位,巡演三场,总共才七百五十张票,拿出来售卖的只有四百张。售票的第一天,她就已经订不到票了,无论怎么刷新网页,就是显示售罄。她打电话给张子凡抱怨,怎么放出来的票那么少。张子凡安慰她,无所谓的,将来总有机会看的。也就安慰了这么一句,那边便有人找他,匆忙挂了电话。
那天她刚放下电话,转身便看见上司mike蒋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很有意味地看着她,走过来,把订货材料放在她桌面,敲了敲桌子,指着桌子上的那些个供应商,让她今天再跑几个厂。
“你又让我去帮你看厂子,然后顺便把合同帮你搞定?你在公司等着签字?”顾宁静狐疑地看着上司。这个上司是个台湾人,但却是在新加坡长大的,后来在香港、美国念书,反正从他身上什么文化传统和民族特色都看不出来。倒是那口国语很香港版,有时候顾宁静都怀疑这人的舌头是硬的,来大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卷舌呢。
“恩。”mike蒋摸了摸鼻子,点头。
“要不副总的薪水也我帮你领吧。”她干的可是副总的活。
mike蒋沉思的样子,很勉强地点点头:“可以考虑。”然后在顾宁静拉住他之前赶紧闪出她办公室。
第二天的周会上,她在上司递过来的文件夹里看到了两张音乐剧的门票。看来这上司还没有泯灭人性,她侧头微笑,表示感谢。上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这天是这场音乐剧的最后一场巡演,顾宁静临下班前确认了时间,给张子凡再发了个信息提醒。车子驶到半路的时候,接到张子凡电话,说没法去看了,省府办公室要临时开个会议。张子凡在省政府办公室工作,部门的职责是给市长当秘书,而他的具体职责就是给秘书长当秘书。
她安静了几秒,然后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挂了电话。
回到楼下的时候,遇到早上见过的那个邻居在等电梯,旁边还站着一位佳人。走到电梯旁,两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有淡淡的花香调,站了几分钟后能感觉这种香味带有些许诱惑。
同他们一道进了电梯,想起包里那两张得来不易的票,“我这有两张音乐剧的票,今天没空去了,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去试试,那个舞指很不错的,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法国最负盛名的音乐剧演员。”把两张票递过去。
陈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而后接过票。旁边那个身材很好的女伴也礼貌笑笑点头表示感谢。
出了电梯,各自往自家门口走。开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我叫陈驰,嗯,谢谢你。”晃了晃手中的票。
“顾宁静。”点点头,进了屋。
坐在沙发上,她也懒得起来开灯,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天完全黑了。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阵,找出电话给张子凡拨了过去,想问问他们俩现在这种状况算是怎么回事,半年来就只一起吃过两顿饭,恋情发展到残喘,还怎么继续下去。可是电话里面响了一下就立刻挂断。
想起柜子里还有一箱陈愚送的葡萄酒,毫不犹豫打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给张子凡拨过去,仍然是立刻挂断。她的轴劲一下子上来了,反复拨,就不信你张子凡还能永远不接我电话。
挂了两次之后,那边终于接通了:“顾宁静,你最好说清楚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我……”支吾了两声,舌头有点打结。
“顾宁静,你别闹了行不行,城东发生特大爆炸事故,这边正在开会研究处理方案。我实在没空跟你瞎闹。”语气很是严肃,满是责备,或许还有点无奈。
瞎闹?她一听这个词就来气了,我这算是瞎闹?一下子她似乎成了无理取闹的人。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我们分手吧,这样拖着算什么呢,这半年来见过几次?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四个月之前吧?我搬家了住哪你知道吗?我们之间跟们就没有必要再维系这种名存实亡的恋情了。还是算了吧,分手吧。”
原以为,对方会挽留,对方会服软道歉,可是没有:“你想清楚了,如果是决定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恩。我们还是不要拖下去了,彼此的存在似乎滋生出无奈和痛苦了。”抽了抽鼻子,她不想自己变得拖泥带水。长期两人不见面,彼此都习惯了没有对方的存在,各种不必要的坚强和独立都被磨练出来了,她不想要这种女超人般的坚强。今天是她生日,老早就定好的约会,仍然落空了,反倒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样子,这段恋情已经徒添负担了。
“好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工作了。”很急促挂掉了电话。
她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才是张子凡,从来就不会低头道歉的张子凡,永远一副你爱来就来,要走我也不送的姿态。这才是一如既往地高傲的张子凡。她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这算是什么?自己算是彻底失去张子凡了吗?自己算是获得新的开始了吗?她害怕离开张子凡,但也告诉自己这么久以来不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对于几个月才出现一次的男友,彻底删除也没有任何区别。
陈驰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对面的阳台上就是这么一副糟糕的场景:那个白日里还光鲜的女子,在夜幕下,一手拿着红酒杯,一手拿着一瓶酒,靠坐在阳台上,明显已经喝高了。他抬头看看天,外面开始下雨了。这人醉在阳台上,估计得要淋一晚上雨。叫了两声,没有回应。目测了一下两个阳台的距离,踩着中间的空调横隔是可以跨过去的。
过去她家阳台后,陈驰蹲下来,拍了拍她的额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想要取走她手上的红酒杯,发觉还抓得挺紧的,废了点力气。想要把她抱起来,抱了一下,很沉,咬咬牙,使劲全力才把这家伙从阳台弄到屋里面。把她扔到床上,听到她还嘀咕了一声什么,然后又睡去了。
他呼了口气,总算把这个家伙照顾好了。这才开始打量邻居的屋子,房屋的格局和他那边是一样的。但是这边的屋子显得温馨许多,女性化的元素多一些。打开冰箱一看,放了两瓶鲜奶,给她拿过去发觉她根本没法喝,完全睡过去了。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便离开了,呵,这个家伙,说没空,原来是在屋里喝闷酒。
第二天,顾宁静醒来觉得头还有点晕晕沉沉的,自己还安好无损躺在床上,至于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倒是想起昨天电话里张子凡的去留无意,闭上眼睛,重又躺了回去。
后来的日子,偶尔也会见到陈驰。大多时候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有时候也会有女伴同他一起回来,这些女伴大多都有一个特点:身材很好。慢慢地,发觉似乎这些女伴不是同一个人,看来隔壁的是个风流浪子。邻居而已,这倒也不会对她的生活有什么影响,这个邻居总体上还是比较安静的,偶尔有朋友来聚会,但不会太吵。
有好几个晚上,隔壁还传来吉他的声音,弹得还不错。顾宁静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总是会放下手中的活,坐下来静静听会。
有一次在电梯口遇到他,还赞扬他弹得不错,对方嘴角弯弯。指了指中间窗台上的花,“你带来的这两盆茶花不错啊,前阵子花期的时候,花开得很灿烂。”
顺着他所指,向窗台看去,眼神霎时暗淡下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送这花的人的消息了,不管不顾对方已经大半年了。
“这花我都忘了浇水了,居然还能活着。”她略带吃惊,不在花期,叶子还是绿得好好的。
“是我有时候会去浇点水,我好几次看保洁阿姨也往里面添点水。”主人不照顾,还有蛮多人稀罕它的。
她点点头。末了还说了一句“我本想着什么时候把这花处理了,难打理。”
关于那两盆花的事情就这样过了,她其实也没有怎么处理,也没在意它们的存在与否,只是那花仍然活着。
两人一般都是见面闲聊几句,但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交谈都只在等电梯的时候,或是从外面回来,在小区遇到,一同走一小段路。无非就是说说现在的经济形势、国计民生之类的。偶尔也会聊聊彼此的工作和行业动态,比如聊聊顾宁静他们提供的那些化学试剂都从哪些地方生产采购的,比如聊聊陈驰最近接受的一个诉讼案进展如何。如果只是见到他一个人的话,两人会聊得多些。如果他带着女伴的话,两人就只是问个好。有时候,他都不大愿意让她看见自己带着女友回家。总感觉让她见到不是很好,但也说不上来哪不好。
某天,他的车就跟在她车后面进了车库,他的副驾驶位上坐了一个新女友,不想那么快下车,不想跟她一同进电梯。便在车上坐了一会,旁边的人催他才下车。刚进楼梯口,就见回去车上取东西的顾宁静。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笑打招呼,走过去了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看让陈驰非常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她揶揄的笑容。匆匆携新女友进了电梯。
晚上送女友回去后,在门口遇到穿着睡衣,拎着一袋垃圾的顾宁静。看见他,她愣了一下,接着才说“你这换女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的速度还快啊。”
“……”
“这个比上次那个好看,干什么的?模特吧?”人对八卦总是充满好奇的。
“你真有眼光。”赞扬了一句,他不愿多聊,进屋了。
剩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还拎着袋垃圾,赶紧扔了。
后来顾宁静看见陈驰带女友回家的机会少了很多,也少了很多欣赏美女的机会。对于邻居换女友一事,对她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他看到各色美女,都还是气质不错的那种。这个邻居喜欢的都是那一类的:大眼睛,身材高挑,成熟妩媚型的。
偶尔顾宁静也会叫陈驰过来,因为她家的东西坏了,需要人帮忙。最初是因为一次打雷,顾宁静在使用高功率电器,那个插座上没有保险,结果整个屋子都跳闸了,瞬间黑了下来。外面在下雨,屋里面一片漆黑,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赶紧去敲陈驰的门,陈驰看着这个散下头发,带些惊慌的女人,觉得好笑,平日里在小区见到都是穿着套装的模样,显得正经得不得了,现在是一个害怕大灰狼的小红帽的模样。
陈驰拿了手电筒到她家门背后的总闸看了一下,用电笔试了,是保险丝烧了,本想很快没事,但看了看总闸的设备,想想还是不妥,跑去外面买了个新的保险丝给换上了,以绝后患。
顾宁静屋里瞬间恢复了光亮,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感觉安全了些。他站定,看了眼这个女人,“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惊慌的时候啊。”
“怕鬼。”她是怕黑的,总是觉得黑暗中有妖魔鬼怪。
他环视了一眼这个屋子,跟自己大半年前来过的那次一样,整洁,也有点小温馨。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来杯牛奶吧”。
“……”他怎么知道家里有牛奶的。她进厨房把牛奶叮温,给他拿出来,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喝了,脸上带有点莫名的笑意。
站在旁边的顾宁静发觉这个家伙的侧脸很好看,线条俊朗,难怪会那么招蜂引蝶。
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对硕大的牛角,他头抬起,指着墙上:“这是从哪带回来的?”
她也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对牛角,眼角有些黯然“念大学的时候去藏区,带回来的纪念品。”
陈驰坐了会就回去了,临走时叮嘱她有什么事可直接拨电话。
陈驰走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想着他刚才换保险丝的模样。隐隐约约的一点点暗光,映衬出那张俊朗的脸。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是最有魅力的,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专心换保险丝的男人是很有诱惑的。
两人的关系也在这样点滴中,慢慢地好了起来,多了一些交流。顾宁静周末做了大餐一个人吃也很无趣,就叫陈驰过来一起吃,两人培养了一种默契,她负责做饭烧菜,他负责洗碗收拾。有时候,顾宁静看着厨房那个正在洗刷的男子,感觉心底有丝丝的温暖,但这种温暖很快就会被他那种带着点邪邪的笑容给破坏掉。
陈驰下班后,看到顾宁静家门口站了个男子,背对着走廊,正看着阳台上的那两盆茶花,听到有脚步声,转过身来,礼貌地对陈驰笑了笑。估计是来找顾宁静的吧,陈驰报以一笑,进了自己的屋。进屋后,却是坐立不宁,喝水也不是,开电脑也不是,总是干什么都不对,总想着门口那个成熟稳重的身影。
后来听到对面门开了,他闭上眼睛,却只听到两人进屋后,门又重新关上,两人一句对白都没有。他心里很乱,说不清楚,但之后的时间却又是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只是坐在沙发上干等,在等什么?在等门重新开,那个男子从邻居家走出来,他想自己是疯了。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一看表才十多分钟,但心里烦躁。出去敲顾宁静的门,开门的是刚才那个男人,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他往屋里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顾宁静。于是他大声叫“宁静,快点动作,要吃晚饭了。”
从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回应“今晚没空,你自己吃吧。”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子微笑地做了个请回的手势,把门关上了。
陈驰坐在沙发上,一直做到天黑了也懒得站起来,没有开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才听到对面的门开了有关,有人从屋里走出来。黑暗中的陈驰才呼了一口气。
顾宁静把张子凡送走,看了看对面的屋子黑着,估计那家伙不在家吧,算了,以后再一起吃饭吧。
想想她和张子凡也真是好笑,都分手大半年了才来找她。张子凡当然知道问题已经无法解决了,没有过多挽留,只是疼惜那段感情。两个人相爱的时候是真的很爱,不爱的时候才发现分手也不会有多痛。张子凡也还是第一次来她的公寓,过来取了放在她那里的一些证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对牛角,伸手抚摸了一阵子,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一些美好。读大学的时候,两人一起穷游了大半个中国。她看见张子凡那落寞的神情,告诉他可以把牛角带走,他只是摇摇头说,这只会让他有更多自责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拿走。
第二天早上,顾宁静还是很正常地在电梯口遇见了陈驰,不是早就听到他家门响了嘛,怎么还在电梯口。看见她有点水肿的眼眶,他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低着头一起进了电梯。可是一直到两人分别上了车,也没有听到她的半句解释。
傍晚回到家,见陈驰就在家门口站着,也不进屋,就只是看着那两盆茶花。她走过去,“这花以后不用照料了。”带着点决绝地味道。是啊,她不想再去纠缠到底自己是喜欢茶花,还是喜欢张子凡送的茶花。
他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什么,还是没有,接着便是她自己进屋了。
他终于受不了了,等了一天心绪不宁,在等她解释为何昨晚又跟张子凡在一起。自己去找她,还没见着她面,只见到另一个男人在她房里,一副男主人的姿态。他气,他等着她的解释,等来的却是对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她需要跟她解释什么吗?他们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啊?她是他的谁?想到这些,他猛敲顾宁静的门,刚一开门,他就一推,径自进去了,反手把门关上。
顾宁静刚想说什么,便被人给按住头,铺天盖地吻了下来。两个人都不是十多岁的少年,当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她挣扎了一下便算了,任他抱着。他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终于等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冷冷地问“疯够了吗?”
这么一问,把脑子本来发热的陈驰,一盆水给浇冷了。看着她那张冷冷清清的脸,没有任何的纠结和气愤,只是面无表情地问他疯够了没有。他是受不了她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他很着急,很焦虑,原来这些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焦虑而已,对方并没有存过多的心思。原来自己的心绪不宁只是自己发疯了。他只好点点头,松开手,把双手举起在眼前,退后两步,看见客厅上挂着的那对牛角,闭上眼睛,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出去了。
顾宁静听到对面的门很大声地关上。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没有碰上,似乎都在避开对方。也不知是在哪天下班回家后,她看见阳台上的茶花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两盆雏菊,花朵不大,但很清新。有几次,她想去敲隔壁的门,但似乎听到里面有男女的对话声,举起的手便放下了。难道自己要去同他解释,我们不是情侣,你吻我是不对的吗?拜托,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别说一个吻,就算是一夜情也不会很夸张吧。况且,现在屋里面不就有另个一个女人的存在吗?顾宁静想想都觉得自己幼稚。
两个人偶尔还是会碰见,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如此又过了几个月,两人也还是借个东西,修个东西的关系,始终没有过多的话语。有时候,碰到周末和朋友聚餐,晚上会很晚回家,却发现隔壁的灯始终是亮着的。
一段时间后,两人在电梯间碰见了,进电梯的时候两人点了点。彼时的陈驰又带着一个女伴,三人在电梯里面。她低着头不说话,蹙眉,只是因为她不喜欢香奈儿的香水。他也不开口,终于电梯开了,那个美女开着他们分别走向两个对向的门口开门,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这邻居间的关系也太恶劣了吧,两人同坐一个电梯居然不说话。
顾宁静回家后,根本不想知道对面的任何事情,不想听到来自对面的任何声音。把音响的声音开到很大。
陈驰一进屋,就听到老姐的训斥“你怎么跟邻居的关系那么差,邻里之间连招呼都没有。”他很烦,从刚才进电梯看见顾宁静开始,他不想搭理老姐那么多,不答话,径直找出桌面的文书签字给递过去,“老房子拆迁的补偿款和补的房子都记在你和爸妈名下了,面积和金额我都核对过了,没什么问题的,我也签好了。”最近老姐找他的次数太多了,老城区的房子要拆迁了,原来的地是他和父亲名下的,现在所有的拆迁、补偿、重置的文件都要他签字,最近找他的次数估计比找姐夫的次数都要多。前几天他感冒了,老姐也是上来签了字就打算走,只是问了句要不要上医院,看他跟隔壁要了盒感冒药应该没什么事就真走了。
接过文件,陈驰姐姐想催他周末回家吃饭,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回家聚餐了。“这个周末回家不?”
他刚想粗暴回答说不回了,烦着呢。听到隔壁很大声的音响,嘴角扯了扯,堆起笑容 “过两个星期回去,叫老头老太太别挂心,我只是最近忙。”好不容易把才老姐打发走。站在两家中间的阳台上,看着那两盆雏菊,他笑了笑,笑自己的愣头青,也笑对方的傻。
又是一个冬天,这个冬天没有上个冬天那么寒冷了。早早收了工的顾宁静在天刚暗下来的时候就回到家了,在灰蒙蒙中看到阳台上的两盆雏菊剩几个枝干和几片叶子,在寒风中摇曳着,冬天总是要凄凉些的。楼道还真是冷清,才想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闻到香水味了,隔壁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什么桃花言语了,每次见他也只是一个人进进出出。这人转性了?刚进屋就见地板上放着一个信封,应该是从门缝里面塞进来的,里面是一张音乐剧的门票,还是个不错的座位。手机响了,是隔壁那个家伙的“有兴趣去看这个剧团的演出吗?”
她微笑,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是给他送过一张音乐剧的票,两人才算是认识的。
电话那边听她没什么反应,接着说“我打算和你重新建立友好邻邦关系”,这时候隔壁的门开了,他关掉电话,冲她真诚地笑“你好,我是陈驰,有空一起去看音乐剧吗?”
“可你姐姐说你这个周末必须要回家吃饭了啊。”她也微笑,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半晌,陈驰回过神来“那还是听姐姐的话吧”。因为老姐说找个周末把女朋友带回家给老头老太太见见。
在后来的闲聊中,他才知道老姐为改善他与邻居的邦交,独个找过顾宁静,并顺带告诉她陈驰对那盒感冒药有多珍视。
收拾屋子的时候,他带着一点欣赏的目光看着墙上挂着的硕大的牛角,想起她的话“我想保留的只是我的青春,我曾用脚步丈量过大半个中国,那是飞扬的青春。”
那剩下的大半个地球,就他陪她一起丈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