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海——Star Of The Sea》Snowind Otaku

4、4

　　沈熠辰
　　“怎么，不忿儿啊？我们这里可是有军委会签字的搜查令！”
　　“不是气不忿儿！是你们军统仗着人多欺负我们！”
　　“欺负？你们陈长官也同意我们搜查！看看，这是他的签字！怎么，想担上隐藏敌对分子的罪名么？”
　　唐敬毅仍在和守卫纠缠，眼看要升级到无法控制的程度，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
　　“别和这种人磨时间。”
　　也许是经费紧张，也许是主人不同，中统局驻宁的总部明显比军统局小N倍，不过一楼大厅倒是宽敞，墙上挂着许多西洋油画，大多是反映圣经内容的。其中有一副□□半露的圣母象，让唐敬毅看得是目不转睛。
　　“喂，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小心遭报应的。”
　　“小辰辰你什么时候信教了？”
　　“我说的是礼仪懂吗？！礼仪！别让中统的人看我们就像看色鬼一样！尽管老板是个大色鬼！”
　　我转身，一眼就看见大厅正面那幅巨大的耶稣画像，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画面的左下角，画着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图案，乍一看就像是一只被抽象了的眼睛。
　　有人风风火火地走来，来者正是这里的三把手，办公室主任陈国锡。见了他，我拼命忍住想笑的念头，将有委员长、戴笠和陈果夫签字的搜查令拿给他看。
　　“你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他面色铁青地说，“那死女人已经和我没任何关系了！”
　　我和唐敬毅面面相觑，笑了，这里半打以上的人都和刘姝怡上过床，难道要我们一个一个问吗？
　　有人面色尴尬地退回到的办公室里，剩下的窃窃议论。陈国锡仍青着脸盯着我们，说：
　　“赶快查！我们还有公务要做！”
　　想赶我们走吧，很可惜，他主子去了上海，不然我们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踏进这里。
　　“是谁昨晚和刘姝怡睡的？”
　　声音不大，但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唐敬毅下了一跳，连忙捂住我的嘴。
　　“喂！小声一点啊！”
　　“怎么了？”
　　看着陈国锡濒临暴走的神情，我明白了——这个大厅的扩音效果极好，回音在各个角落里嗡嗡地响着。
　　“抱歉……抱歉……陈主任……”唐敬毅的脸上全是汗，“我们马上就走……”
　　“走？人我们还没找到你就打退堂鼓了？”我拼命冲唐敬毅使眼色，大块头好像变得聪明了一点，打开讯问笔录。
　　“具陈海如先生交代……他昨晚和刘姝怡分手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陈海如！为什么不去找陈海如？！”陈国锡开始发飙，狠狠跺着脚下的木地板，“他天天跟那死女黏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们怎么不把他带回去审啊？！”
　　“陈主任……”唐敬毅快囧死了。
　　“出了问题你们找他便是！他什么都知道！何况来折煞我！”
　　唐敬毅和暴走的主任纠缠着，我偷偷退下，沿楼梯而上。还未到二楼，一位戴眼镜的文书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迎面急匆匆地冲下楼梯，不料脚底一踩空，惨叫着滚了下去。
　　大厅里的人听见楼上的骚动，纷纷赶来。
　　是个年轻人，大概是个菜鸟罢。我以为他摔得不能动弹，没想到他居然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而且是在别人没有搀扶他的情况下。
　　“主任……上海刚来的急电……”他晃晃悠悠地将一个信封递到陈国锡面前，一边傻笑一边理着凌乱的头发。
　　“程飞……”陈国锡接过信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愣了好半天，才对这个菜鸟秘书说：
　　“你替我陪军统的客人，我还有事。”
　　“主任……”看着陈国锡远去的背影，年轻人快哭了，唐敬毅可不管这些，一巴掌拍在年轻人的肩上。
　　“你小子……叫程飞，是吧。”
　　“是……”年轻人哆哆嗦嗦地答到。
　　“刘姝怡的办公室在哪里？还有陈海如的。”
　　“陈先生在……一楼……刘小姐是……是……三楼的……那个……那个……钥匙……在主任手里……除非他批准……不能随便进……”
　　“批准？我们可是蒋委员长批准的！”
　　“我真的没钥匙……”
　　可怜的菜鸟，被陈国锡无情地拉来应付我们这群有人形没人性的。我拍拍唐敬毅的肩，让他别再为难这可怜的家伙了。
　　“你去找陈海如，刘姝怡的办公室我来搜。”
　　陈海如绝对绝对没说实话，但是……我不想和他正面交锋，尤其是不想见到他那种幸灾乐祸、得意的眼神。
　　简直就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
　　我不想被他耍上第二次。
　　我和唐敬毅分头走开，他下楼我上楼。可怜的程飞望望我又望望他，不知该跟着谁，最后，还是选择跟在我身后。
　　“就是这里。”
　　来到三楼，程飞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说
　　没有钥匙，那么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铁丝，往钥匙孔中一插，捣鼓几下后，一拧把手，门开了。程飞看得是目瞪口呆。
　　也许是办公室的主人许久不来的缘故，连绵的阴雨天气让房间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程飞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
　　“你出去。”
　　程飞乖乖离开，守在门口。刘姝怡的办公室不大，采光倒是非常好。桌子上除了一只花瓶和日常办公用品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我拉开抽屉，映入眼中的是一封封粉红的信，还有明信片之类的。
　　八成是她的情人们寄给她的。
　　几个抽屉挨个儿翻了一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我起身，拉开靠墙放着的衣柜，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
　　是栀子花的香味。
　　我一眼就在众多衣物中认出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所穿的那件旗袍，白色软缎，领口绣着云纹和凤纹。我将旗袍拿到阳光下，展开，细细看着上面每一寸。借着太阳的反光，一粒米粒般大小的淡淡污渍跳入我的眼中。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我将有污渍的地方放在鼻下嗅着。具我所知，地下党常用的显影液中有一种是味道比较刺激的，类似于黄醋的气味——他们曾经把这种显影液和醋混在一起逃过我们的检查——如果不是他们出了叛徒，这个秘密我们有可能永远也不知道。
　　该死，栀子花的味道太浓，完全遮住了显影液的味道。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嘲弄而讥讽的语气，没错，是他。
　　“我还以为您和您相好一起逃了呢。”
　　我转身，心里直骂：MD，唐敬毅这个笨蛋，怎么没找到他反而让他跑到我这里来了！
　　陈海如盯着我手中的旗袍，笑了：
　　“怎么，又想穿女装？要不要我把其他人叫来帮你扣背后的扣子？”
　　听他这么一说，守在门口的程飞张大了嘴，看看陈海如，又惊讶地看着我。我被他这句噎得说不出任何话，攥紧了拳头。
　　他分明是在揭我的老底和伤疤！
　　“舞跳得不错，就是凶了点儿，看来唐老爷子很会调教人啊。”
　　“你给我闭嘴！”
　　“其实这样也不错啊。”他走近了，用那双深色眼睛居高临下看着我，“你就一直穿吧，穿到死，只要养眼，不影响市容，我是不会介意的。”
　　“我就是想看你的笑话。”他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这种话你还是对你女人说吧！”
　　我气恼地将手中的旗袍团成一团，狠狠地从窗户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