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灭舞》北觞&南夏

8、第七话 伤口•记忆

　　影蓝赶紧抱住零，零的脸色苍白，嘴唇轻轻的颤抖着。
　　“修夜……修夜大人，你没事吧？”影蓝急切的晃着零。
　　“拜托……你别晃了，我都晕了耶，还晃！你不怕把本大爷晃散了黄啊？”零睁开眼睛吼了一句，就接着晕过去。
　　“修夜，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影蓝抱起零，跑回了零的房间。影蓝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零叫自己为“本大爷”，这个……只有以前的那个修夜喜欢这样称呼自己。
　　零的房间，就是反复出现在小舞梦里的那个房间，影蓝细心的照顾着零。影蓝的指尖轻触零背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的收了回来。伤口开始渗血水了，影蓝叹了口气。就告诉他不要来，身体完全受不了的，还非要来，弄成这个样子，我又要回去跟西凌解释，不被她卷才怪。幽幽的，零醒了，他觉得影蓝在为自己检查背上的伤口，就背对着影蓝坐了起来，身体依然软软的，但是现在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嫩子说，那些话，他真的是无心的。正在他痴痴呆呆的想着嫩子的时候，影蓝从后面抱住了他。
　　“修夜大人，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影蓝闭着眼说。
　　零侧过脸，看着影蓝那张精致的脸，半天，说：“影蓝，你说话不要这么八点档，好不好？”
　　影蓝什么也没说，仍然把头埋在零的肩膀上。
　　“好了，影蓝，我知道了！只是每次都要你这么为我操心，我……”零抓住了影蓝放在他胸前的手说。
　　第一次，第一次尝到了影蓝的吻，那种软软湿湿的感觉，零睁大眼吃惊看着影蓝长长的睫毛。谢谢你，一直以来守在我身旁，我这么任性，你一定很累吧？零缓缓闭上了眼……
　　“真不甘心，居然吻的是零，不是修夜大人！”影蓝离开时是这么抱怨的。
　　真是的，有什么不一样吗？那种话……零看着影蓝的背影只能微笑。就让我这么任性一下下吧，我真的不想丢掉那段和她们在一起的纠结的记忆，即使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

　　嫩子蹑手蹑脚的摸进零的房间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虽然还不时的咳几声。嫩子走到零的面前，轻轻捏了捏哥哥的手指。哥哥，这是嫩子的专利，不允许有第二个人可以这样玩你的手指。即使你讨厌嫩子，嫩子也会继续粘在你的身边。睡个好觉吧，哥哥。嫩子俯下身子，偷偷的吻了零的脸颊一下。
　　“嫩子，你怎么在这里！”冲进来的是小舞，“这种人，还理他干什么！”
　　嫩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影蓝哥哥说，哥哥前段时间受了很重的伤。”
　　“快离开这个房间！”从父母双亡后，小舞就没有勇气再踏进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有她觉得最可怕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不是为了嫩子，她也会继续不涉足这个一次次出现在梦里的房间。
　　嫩子站在床边，小舞仿佛看见了儿时的零，和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零那张扭曲的脸。
　　「小舞，怎么睡不着吗？来，哥哥抱！」
　　越过零的肩膀，她终于看见了，血泊中的父母，殷红殷红的血色，仿佛一片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开得绚烂妖艳，小舞觉得它们在嘲笑着她，嘲笑她一直以来不敢面对自己的记忆。
　　小舞想大叫，可是她始终没有叫出声来，她颤抖着抱着膝盖蹲在了那里。
　　嫩子看见小舞颤抖的像风中的落叶，她走过去抱住小舞。
　　“小舞，你害怕哥哥吗？”
　　小舞猛然抬起头看，眼睛里溢满了坚定的仇恨，“不！我恨他！是他毁了我们所有的幸福，是他毁了这个家！”
　　“月光下满身是血的哥哥，血泊里的爸爸妈妈，浓重的血腥味，是吗？”嫩子平静的说。
　　小舞吃惊的看着嫩子。她一直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一直就不想嫩子知道这血腥的场面，六岁的哥哥用菜刀砍死了熟睡中的父母，爸爸妈妈甚至没有来得及惊呼就死在了自己儿子残忍的刀下。“嫩子，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时候，我就在你的身后啊！”嫩子笑着说，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你……”小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现在的她更想亲手杀了零，竟然让嫩子看见了这一切。
　　“你以为哥哥为什么要杀爸妈？”嫩子用手指卷着小舞的头发玩，“是你自己选择忘记的，我可没有忘！因为从我们出生就接连不断的发生奇怪的事，爸妈害怕咱俩，要扔掉咱们。你想想，两岁和三岁的小孩在荒郊野外会怎么样？哥哥劝不动爸爸，为了我们，他能做的就只有杀掉他们。就是这么简单！不幸的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但是我们都知道了。不一样的是，你选择的是遗忘，我选择的是刻骨铭心的记住它。所以，嫩子比任何人都爱哥哥……任何人！”
　　嫩子依然在笑，笑餍如绚烂盛开的罂粟花；小舞无力的将脸深深的埋在嫩子的怀抱里。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直都只是我。
　　“嫩子？小舞？这么晚了，在哥哥房间里干什么？害怕吗？还是想夜袭哥哥？”零迷离迷糊的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小舞再次看见了零温柔的笑脸，扑到零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抱住哥哥，“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告诉我？我……”
　　“告诉你什么？”零怜惜的给小舞擦掉眼泪。
　　“就是你杀死父母的原因啊。”嫩子说。
　　“我？我杀死的爸妈？是我？”零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那你说，老爸老妈是怎么死。”
　　“他们是……”零完全记不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嫩子想了很久。
　　“还以为有和哥哥共同的秘密呢！”嫩子有些不高兴，她转身要走，“原来，哥哥你也一直在逃避啊！”说完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舞哭着哭着，在零的怀里睡着了。零怕吵醒她只是轻轻的抱着她，看着小舞熟睡的样子，零觉得时间要是能这样永远定格，他也甘心了。零望着从窗帘缝里透过的惨白的月光。怎么会记不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上次做了代价而丢失的记忆，还是……零想到了他觉得最可怕的猜想，那就是，他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现世记忆的崩塌了。他抱紧了怀里的小舞，他怕失去她。背上，修夜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修夜大人，现世记忆的崩塌是你无法避免的事情！这就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