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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引火烧身 ...

  •   辰时一刻,年容瑶刚恭送完圣驾,转身还未跨入天地一家春的大门,便有太监来回,散秩大臣璇玑之妻德磬已到园外候传。年容瑶是又惊又喜,虽然昨日怡王发难时,她已猜到璇玑一行必定已经抵京,不过碍于是瞒着怡王回的京,不好进园谒见,没想到昨日意外被怡王揭穿回京一事后,璇玑反应会如此之快,今日便进园谒见。

      天地一家春正屋,按品着妆的德磬坚持向年容瑶行了一肃、一跪、三叩大礼,这才站起,又与佳尔、喜儿等人叙过礼,便一如从前般,站到年容瑶右手边伺候。

      由宝座起身的年容瑶,很是无奈地望着德磬打趣说:“你如今早已不是伺候我时的小宫女了。你进园来,话还没给说上,就行此大礼,要是让你家爷知道了,他怕是又要说我年七小人得志了。”

      德磬脸上不见笑意,反倒越显严肃,急忙解释说:“奴婢这年来,久居云南,对主子疏于问候,如今回来了,给主子叩几个头是奴婢的福份。爷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夸奴婢懂事,再说就是爷自己来了主子您跟前,也是会叩几个响头的。这年来,要没有主子命人照应,爷他怕是……”说到这里,德磬自个已经停下。因为她自觉许久不见主子,如今再见上,何必说这些晦气话,污了主子视听。

      年容瑶在听到德磬说,就算璇玑来到她跟前,也少不了要给她个叩响头时,便暗自腹诽着,你家大爷就算真是想来给我叩头,那我也是不敢受的,我年七又不是活腻味了,想想除了那两个主和那些木牌位,如今的璇玑真是给谁叩头就是想谁死的节奏。

      德磬话虽没说完,不过年容瑶也是听出了她的担心,很自然就安慰她说:“这一年来,实在是难为你了,不过如今你也该放下心来。”

      年容瑶的话,叫德磬听得很是疑惑,而说话间,她们已进到年容瑶平日起居的东室,这里等着的,还有从前与德磬一同伺候年容瑶的其他宫女,所以德磬也没机会,问一下那话的意思。

      等到年容瑶赐座,德磬再□□让后,才告罪坐下。年容瑶又给德磬说起,分别后这年,年容瑶所居的永和宫里各人的变化,德磬听了不觉感叹,虽然只是离京一年,可亦不觉有物是人非之感。

      “对了,说了这会。我都高兴得给忘了。佳尔去传奶母,让把小公主抱来。德磬还没见过小公主呢。”年容瑶吩咐道。

      不一会,奶母便把小公主给抱了来。德磬连忙站起,要向小公主行礼,却被年容瑶止住,一旁的佳尔也帮忙按住德磬。

      “是皇上的旨意,说小公主年岁尚小,怕受不住礼,左右伺候的人都不让磕头。”年容瑶接过小公主,抱到自己怀里说。

      德磬听了,这才不再坚持。

      小公主被年容瑶抱在怀里,对德磬毫无兴趣,只低头专心一意玩弄自己的十根指头,年容瑶就觉自己女儿太没有礼貌,不过还是耐心引导道:“小公主,德磬姑姑进园子来看我们,你是不是应该地德磬姑姑说句什么话?”

      被年容瑶抱着的小公主,听了自己额娘的话,勉强抬起头瞄了德磬眼,马上就摇头拒绝道:“不要。”

      这话叫年容瑶听得皱眉,只是在德磬面前不好训小公主,所以仍小声试图讲道理道:“方才送阿玛离开时,不是小公主自个说,从今往后,我们小公主要做个好孩子。”有时年容瑶说的一些词汇,会叫人听得不明所以,甚至有时根本颠三倒四,但久而久之,伺候她的人也就都习惯了。

      “嗯!要做好孩子!”小公主听到好孩子这三个字,便来劲了,而且有额娘一再鼓励,小公主很快再度抬头,甚至伸手示意德磬可以抱自己。

      年容瑶见她这样,笑着就乐道:“我们这小公主啊,就是个小懒鬼,去到哪都喜欢讨人抱。”

      德磬知道,别看年容瑶这样说,这宫里能抱上一抱小公主的人,毕竟不多,更兼小公主长得肥嘟嘟的,极讨人喜欢,她便连忙上前,张手把小公主接过。

      小公主去到德磬怀里,开始似乎还有些不高兴,气鼓鼓的,但不过很快,小公主似乎就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竟将小手伸进德磬衣襟中,也不知抓着了什么东西,用力就往外扯!谁也没想到会小公主竟如此顽皮,也不用年容瑶示意,奶母当下上前就将小公主抱过,可这已太晚,德磬怀里那东西已经被小公主扯出洒开。

      砰的几声,东西散落地上,小公主则挥舞这那方被她硬扯出来的汗巾,呵呵呵的笑得十分开心,与之相反的是,室内其他各人,无不是脸色发青,德磬更是当即跪下,也不去看那满地瓷片,只求道:“主子明察,奴婢绝无伤害主子之心,这些瓷片是奴婢的私物,为怕丢失,才随身携带的。”

      虽然惊讶,但年容瑶并未慌乱,摆手止住德磬的辩解后,转头对奶母道:“小公主也该吃奶了。抱下去吧。”

      年容瑶遣走奶母与屋中其他伺候的人,直到屋里只剩下佳尔、喜儿、德磬与自己才再开口:“起来吧。我还不至于,如此糊涂,你既无伤之心也无伤我之意,我还是能知道的。不过德磬,你怎么把几片碎瓷搁身上?”

      德磬刚因年容瑶前面的话松下来的神情,一下便再紧绷了起来,捻紧手中的手绢,挣扎了好一会,德磬才哽咽着说:“不是奴婢想将这几片碎瓷搁身上,是……是之前在云南时,我无意中见到爷,从一地的碎瓷片里拣了块,藏在身边。我不知爷是何用意,也不知道他拣的是哪一口瓷碗的碎片,可那日神推鬼使的,我就是偷偷地,在他拣去碎片那处,把余下几块给拣了起来。我一直怕被爷发现,便随身带着。”

      年容瑶听了,大感头疼,惟有劝道:“你可曾想过,或许那日,璇玑不过一时兴起,拣起块碎瓷,只怕早就丢了。”

      “是,是丢了。但不是丢在云南,虽然没亲眼见着,但是我知道,爷也是一直贴身带那块碎瓷,直到回到京城的前一天晚上,爷才在半夜悄悄起身,把那块碎瓷丢进了运河。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德磬说得眼圈都红。

      佳尔与喜儿这时已经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已经更为破碎的碎瓷被盛在,从小公主手里拿回的汗巾中,呈到年容瑶面前,年容瑶只看了眼,那汗巾是男用样式,怕是璇玑平时惯用之物,也不知小公主是怎么个顺手,就抓到这样件烫手东西。

      年容瑶没有要怪罪德磬的意思,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她,惟有命捧着碎瓷片的佳尔将碎瓷还给德磬。这时年容瑶也不知何故,又朝那堆碎瓷多望了一眼,可就是这眼,让她心头大震,甚至一下屏住了呼吸。

      可这时要想叫住佳尔,已经来不及,亦太过明显,而一直在旁的喜儿,这时突然上前,看似自然地从佳尔手中接过那些碎瓷片,再转递给了德磬,其实她这一举动,完全是多此一举,。

      德磬退出后,年容瑶随即命喜儿独自留下,伺候更衣。

      年容瑶坐在椅上没动,喜儿则由自个衣袖边摸出块,仅剩下童子大半边头及发髻的碎片,奉到年容瑶面前,这块碎瓷正是刚才令她震惊那块。年容瑶盯着这块碎瓷的模样,就像是在看着只会吃人的老虎。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年容瑶沉声问道。

      “奴才不知。”如此小块的碎瓷,喜儿压根想不出来,自己主子能从上面看出什么。

      “即便是它完好时,对旁人来说,它也不过是只普通的内用瓷碗,可对我娘家年家来说,它却意味着伤痛。雍正三年十一月,我大姐敦肃皇贵妃病逝。朝中人人都说,我们年家这次是到头了。当时我大哥年希尧兼管景德镇御窑厂甸,或是有心,或也是无意,烧出这批美人戏婴内用瓷器。有人说他是想通过这批瓷器,勾起皇上的怜悯之心,不过……后面你也知道了。越年,我二哥年羹尧仍旧被赐了自尽。”年容瑶目无表情地说完,便不再说话。

      喜儿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瓷器后面,竟还藏着这么段故事,不过想明白过来后,当即赫然大惊,不过还不等她说话,年容瑶已经再道:“皇上曾有旨意,若小公主奶母不尽心,许本宫为小公主再拣选奶母,你即刻去传内务府大臣年希尧来,本宫要再选奶母。”年容瑶既已入宫,想见自己家人一面,并不容易,惟有借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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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希尧来到天地一家春时,还不知年容瑶传召自己的真正原因,只听说年容瑶要换奶母,便表情气愤,亦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直道:“这些正白旗的混帐东西,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伺候小公主竟也敢不尽心!”

      年容瑶屏退左右,只让喜儿守在门口内侧,年希尧见此阵仗,开始还有些不解,直到见年容瑶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自己,忐忑就问:“小七,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可曾送过瓷器去云南?”

      年希尧一听就知道,之前所为必是露馅了,但还想着要狡辩:“我……我是奉了王命,每两二月,命人押送一批废瓷交云贵总督衙门。是怡王命我送的,并非大哥自个的主意,小七你要不信,大哥可以去把王爷的批本拿给你看。”内瓷即便烧坏,也得造册存放,不得私自销毁,所以内务府册里,存了好些废瓷。

      年容瑶听了大为惊讶,这事她从不曾知晓,交到云贵总督衙门的瓷器,无疑是给璇玑送去的,可每两月便押送一批?这废瓷既不能吃,也不可能挪做他用,送那么多过去,到底为何?不过此时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在我这,你还想着欺瞒!即便是十三爷命你,令人送废瓷去云南,但他可曾命你将那批雍正三年十二月烧的,绘有美人戏婴图的瓷碗送去!你在废瓷中夹上这样一口碗,无非是想暗指我有难,蒙骗璇玑尽早回京!”年容瑶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指责道。

      “谁……谁说的!没有,我为何要这样做!即使两个月前那批废瓷混了美人戏婴碗,那也不过就是只碗。谁说它就是在暗示什么了。”年希尧仍旧嘴硬辩解道。

      年容瑶气不打一处,脸色紧绷:“近支亲贵当中,谁人会不知这批瓷器的意味!”

      “小七,你这说的是谁?谁是近支亲贵?”年希尧疑惑地反问。

      年容瑶当下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没答年希尧,而是冷声道:“大哥我不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今日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你所为,璇玑蒙蔽皇上,他本应继续留在云南养病,可现在却硬撑着给回来了。你可曾想过,此事若让皇上得知,你将会是何种下场!”

      “啊?妹妹,小七,我……我这不是以为璇玑能回来帮你嘛。皇上……皇上若真的知晓,他应该也会看在你的份上……份上……”年希尧被吓得六神无主。

      年容瑶真是被气得哆嗦,站起直跺脚说:“大哥你怎如此糊涂!是,皇上或许还会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你这条小命。”

      年希尧听了这话,当下松了口气,可未等他喘过口气。

      年容瑶就继续说:“可怡王决饶不了你。若璇玑他真要有个好歹,他不扒了你的皮,用你来为璇玑陪葬,他便不是如今这个权倾朝野的和硕怡亲王!”

      当听到怡王二字时,年希尧已经吓得软倒在地。

      “那……这……这可怎么办呢?小七。”年希尧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妹妹。

      “该怎么办?”年容瑶自己也很想这样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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