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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那封信就夹在一叠广告单之中,他差点漏掉了。

      做完最后的扫除工作,哈利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忽然想起这件事,他心不在焉地在桌几上摸索着,拿起信封后慢慢地拆开。然后,在见到那过于熟悉的字迹和语气的瞬间立刻坐了起来。

      信中写着──

      “致哈利.波特:

      你无疑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蛋。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显然也从未花费时间动用一下你的大脑。有鉴于我与你,以及你父亲那些过往的糟糕历史,你是否曾经意识到,在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可能会伤害你,或者,至少让他仇敌的儿子为了盲目轻信于他人一事付出代价。

      面对一个对此一无所知,并一再试图靠近的可供复仇目标,要控制住那些可鄙的念头,对我而言并非易事。事实上……它们充满了诱惑。有些憎恨埋得太深。而如同你我都知道的,哪怕一丁点,我都并不具有你的良善特质……即便到了今日,你依然将它保持得很好。

      这让我想起了你的学生时代。在作为你难忘的梦魇这件事上,我相当成功,不是吗?然而,假使当时的我能预料到现今这一切的任何一个片段,那是说,早些认知到你与詹姆.波特截然不同的话,我会……尽可能收敛自己的脾气。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否则你读到下句必然会相当吃惊。你的母亲,莉莉,正是年轻的我所拥有的唯一的朋友。看着你,有时候我会不由得想起这位故人……为那场空难,我很遗憾。

      你和她是我生命中所遭遇过,无条件地在对待他人一事上最为友善的二人。而你,甚至令我一度感到困惑。直到我终于能确认你就是个没长心眼的傻瓜为止,你的作为都十足令人起疑──太过于正面了,以致不得不怀疑你有其它潜在动机。

      幸而当时我已经对人生备感厌烦,也无余力去一项项验证你的目的。你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假使当时我那么对待你,那会是……有失公允的。也许你会想着,我何时又曾公平过。那么,也依然由你。我并无意为自身所作所为提出任何辩驳。你的任何观感都符合我应得的结果。

      在老波特和我的恩怨里,也许我得尽可能公平地说,我的伤痛或许并不是全然因他而起。如果你曾看过一点资料,那么你必定不会错过RA是种遗传性疾病的最基本叙述。

      ──实际诱发条件不明,至今没有任何治疗方法有根治的可能。

      作为带有因子的当事人,在相关研究仍未能使这种疾病的因果明朗化的情况下,我始终无法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毕竟在詹姆.波特和他那伙人将我推落到十月份的湖里以前,我的身体毫无异状。而在大约一个月后,他将医院寄来的检查报告游戏一般地撕成碎片洒到教室窗外则又是另一个关键。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你说这些。也许是你要离去而我们将不再会面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你曾对此锲而不舍……而作为一名朋友,或者别的什么,我想你的确拥有知的权利。

      正如你将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再度带回了我的感知内,我希望能以什么作为反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这所有的一切,的确与你无关。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可以不需要负担,然而却自己选择将它揽到身上。对于你慷慨的馈赠行为,即使不明白是什么令你这么做,我仍会说,那是──相当仁慈的。另外,对于那天混帐般的言行,我想我还欠你一个道歉,以及,一句致谢。

      最后,既然现下你所有的义务业已结束了,哈利。今后你无须──也不要再来找我。

      你的西弗勒斯”

      有鉴于手边两张信纸中的信息量甚巨,而且相当西弗勒斯──标准地考验收信人理解力的行文风格。哈利不得不一遍遍地反覆读着,在读懂某句话含意的同时在心里或赞同或反驳,间或露出一抹微笑。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总算想起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哈利抓起外套冲出了家门。

      他在大街上狂奔着,不顾髋骨的疼痛,无视脚踝的酸麻。火速拦辆车前往他朋友的住处的念头从未如此急切过,担忧着西弗勒斯因而初次登门时没有,打定主意要劝说男人接受手术时也没有,那些都完全比不过此刻的心急如焚。

      再度站在同样的阶梯之下。哈利仰头看着那扇他已经相当熟悉的门,甚至不用走近就能清楚看见,那上头和篱笆一样张贴了醒目的“出售中”的标语。

      他一阶一阶地爬上了阶梯,无法置信地瞪着那行怵目的鲜红字体,象是看久了它们其实就会换成另一种标语。彷彿眼前情景只是某种恶劣的玩笑一般,在你承认自己受骗上当之后,事物就会完整地回到原样。

      ──西弗勒斯走了。

      哈利按了十几次电铃,不,也许是二十次,毫无反应。抱着一线希望,他不死心地搥打着门,直到右拳有些红肿。他急促地喘息,口中呵出的热气很快地化为一团团白雾,随寒风散去。

      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额间抽痛发疼。哈利摇摇晃晃地转身,慢慢地弯下腰,蹲坐到了台阶的最上端。他摸了摸冻僵的脸庞,右掌前一刻的温热很快地冷却了。

      他紧紧阖上双眼。

      去他的西班牙,去他的足球。他该死的完全能放弃那些,此刻再没什么是他想要的,它们根本比不上……比不上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波特?他想起西弗勒斯总是如此问着,想起最后一次会面时对方谨慎到有些不寻常的态度。有什么自脑海中闪过,没能抓到。他继续想起他们在医院度过的糟糕圣诞节,那个失手摔烂了的蛋糕,还有西弗勒斯当时凝视着他的温和表情,那不止出现了一次,在他们相处的后期,那男人总会在他冒冒失失干了蠢事后流露出类似的神色,静静凝视着,就像在凝视着某个他所钟爱的傻瓜──不,等等,倒回去前头的部份。

      在他们最后的对话里,西弗勒斯当时说了什么?

      他肠枯思竭地拼命在脑海中找寻着那段话,然而它们总是轻易地闪过搜查,一次又一次。最终,哈利在记忆最边缘的角落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一截片段。

      “……把我摆入你的人生规划里面,波特?”
      “你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一切都明朗了。他知道了西弗勒斯在说些什么……那根本是道相当明显的暗示。他仔细回想种种细节,愈发觉得自己并没有想错。至于那个一起去西班牙的邀约,老天,他都在想些什么?──他根本什么也没想。那个来自他朋友的评价一点也没错,哈利.波特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白痴,但还不算全然的无可救药。

      答案就在那里,简单明确:他爱上了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与生活支柱的,曾经作为他最厌恶的教师的男人。

      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根本无法想象该如何面对没有西弗勒斯的日子。这半年来,他们聊天的时光是哈利能回想起的最快乐的片刻。愉快,而且令人心情放松。

      自从离开球场以后,就像那些失意的人们最终共同表现出的模样,他的状态每下愈况,离谷底──如果真的有底端的话──也确实不远矣。

      但在这几个月里,有西弗勒斯为伴,他几乎快想不起恶梦的轮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在规划着未来十几二十年的生涯时,将西弗勒斯完全纳入其中却丝毫没想过那意味着什么。他喜欢这个顽固的混蛋喜欢得要命,连选购新居时都优先考量到了这个男人日常起居的方便性,甚至记得他的右膝再过十五、六年得再换一次人工关节。

      在此之前,哈利从未想得那么远。他喜欢去体验每个当下,喜欢去掌握眼前所能看到的。去思考某个遥远的将来──甚至是那之后的生活细节并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他能想见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以后,那些未来的蓝图。

      他看过对方最糟的时刻,看过他终于从手术房推出来时的模样,见识过男人大发雷霆的样子,也熟知他尖锐机智的幽默和令人不敢恭维的混帐。

      还有什么?绕了一大圈,到头来他想要的不是别的,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本人。

      但是这可恨的家伙走了。天很冷,他的髋部已经因为他的莽撞行为开始剧痛了。他甚至第二度忘了带上他的手杖──两次还都是因为西弗勒斯的缘故。

      在当初抗拒使用结果导致伤势恶化后,他变得过度保护伤处,但凡三分钟以上的路程,那根手杖可从未离身过。

      杂种。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又冷又痛,仍然低着头,哈利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下个瞬间,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自上方响起。“我希望那个字眼不是在说我。”

      哈利猛然抬起头,在确定了来人之后,他无视了对方伸出的援手,缓慢且费力地站起身来。

      “……你走了。”没有看向西弗勒斯,他办不到。他的眼中一片溼润,而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是的,本来是那样的,”年长的男人轻声说道:“但我忘了东西。”

      闻言哈利理解似地点了点头,顺势侧过身,此时他心乱如麻,得在西弗勒斯进门的时间一个人静一静;也许就在门旁,靠近栏杆附近,那里看起来比较不冷。

      然后西弗勒斯开了门,将他也拉了进去。

      “你哭了。”有鉴于那是句陈述,哈利没有回答。他不自在地转开头,同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正仔细打量着他,由上而下,像野兽在检视牠的猎物。

      西弗勒斯的手掌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拇指在唇角附近摩挲着。哈利的心跳加快了,而彷彿嫌它还跳得不够快,年长的男人凑近,吻上哈利闭起的眼睛。

      将手环上了对方的后腰。不要离开我。哈利无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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