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求升级》风雨琉璃

2、从此生死两茫茫

　　果然，她的预感就是对的，不过第二天，舅母就舔着尴尬的笑脸过来了，嘘寒问暖的，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婉儿啊！舅妈最近一直忙着你表妹的事情，都没有顾得上你，让你委屈了，听说那些个不着调的丫头怠慢了你，居然连当季的衣裳都做晚了，真是对不住了，舅妈这是来赔罪了。”
　　什么意思？怠慢？好像一年里，除了过年过节自己有个座位，其他时候自己就是隐形的，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什么怠慢了？衣裳？自己的衣裳来了几年，除了第一年，后来都是奶娘每次去领了衣料，自己亲手做的，什么什么时候用过下人了？就是这样，还是看在自己娘陪嫁庄子每年有产出送到公中的份上才有的，白吃白喝的罪名自己可不敢担着。
　　林婉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说不动，就等着这舅妈自己把话接下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家这个舅妈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这里林婉不说话，安静的就像是这个屋子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一样，那边舅妈也觉得憋屈，要说这外甥女真真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来了这么些年，嘴不甜，人也不机灵，不声不响的，自己还有自己生的三个孩子要照顾，还有内宅的姨娘们的争宠要平衡，管家理事，应酬交际，事情忙的不行，一大家子都要顾着，那里有空管她！
　　虽说当初把人接来，一来是自家老爷好歹只有这一个妹妹，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二来也是自己贪财，想着这姑娘有那笔子姑奶奶嫁妆田里的产出做的抚养费，好歹也有盈余，能给家里添点进项。可是自己真心是想着好好照顾她的，不过是个姑娘，能吃多少，穿多少，真不费几个钱！
　　可是谁想，这孩子就是个安静的容易让人忽视的性子呢！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当没这个人了，几回下来，自己也索性放开了去，随她去了。反正养着饿不死就成了，到年岁了，从她族里帮着讨了嫁妆，加上她娘的陪嫁，直接就能出嫁，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她虽然贪财可是也是个有底线的人，一个小姑娘而已，不值得她怎么费心思欺负，可是不想，这事儿赶上了，如今只怕只有对不起姑奶奶了，到底一个是自家闺女，一个是外甥女，人总有个远近亲疏的。
　　想到这里，舅妈撑住了面皮，哼唧了几声，然后说道：
　　“婉儿啊！如今呢，这个，有个事儿舅妈要和你商量，你也知道，你舅舅这不上不下的正好是个正六品，按规矩家里的姑娘要是碰上小选，那是要进宫的，原本呢！今年说是不选了，你妹妹这也定了人家了，连小定的日子都定下了，可是不想，这会儿又说要选了，这下可就麻烦了，若是正紧的过了定礼倒是还好说，偏偏咱们家就卡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男方又是有爵位的人家，咱们家还得罪不起，宫里也不好得罪，你舅舅头发都要急白了。”
　　说到这里，舅妈细细的看了林婉一眼，却发现这孩子还是一脸的平静，什么波动都没有，忍不住就有些丧气，这孩子，养了这么大，怎么就不贴心呢！听自己说了这么多，哪怕是露出一点子焦急的样子，自己也好接着往下说啊！
　　再想想这事拖不得，舅妈也索性撕了脸皮说下去：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一趟是非要出个姑娘了，你妹妹怕是去不得，所以舅舅和舅妈商量了一下，想着让你去，好歹走了过场，你放心，你舅舅会找人打点的，到时候想法子弄个落选就是了。好姑娘，舅妈不会让你去吃苦的。”
　　说完，舅妈一脸心疼的说起了别的事情，一会儿是衣裳不好了，一会儿是床铺不够软，反正就在这屋子里转圈的折腾，林婉偷偷的叹了口气，
　　她不傻，好歹她爹也是官宦出身，也曾是七品官员，她知道舅妈说的没错，不想当宫女，不想进宫，落选也是个法子，可是你怎么不说，这小选都落选的姑娘一般都没法子找到好人家呢！你若是真的有心，怎么就不多送些银钱，直接把这名额给划了去，弄个免选？听说好些人家条件好的，只要肯多花些银钱，三千五千的，总有法子办到的。舅舅舅妈这是既不想落了罪名，又不想花费银钱，可不就是指着自己了吗！
　　等到好容易舅妈走了，奶娘哭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姑娘，这可怎么好啊！听说舅太太已经把你的名字都报上去了，这些个坏了良心的，指不定就是打着老爷太太留下的东西的主意呢！你这一走，族里嫁妆不用出了，省了银子，太太的嫁妆，嫁妆田也能归了舅老爷，他们还真是好算计呢！一个个黑心黑肺的。呜呜呜，我可怜的姑娘啊！奶娘怎么放心你啊！这可怎么办啊！老爷啊，太太啊！你们睁睁眼啊！”
　　林婉伸手搂住了奶娘，她还能说什么？这些年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没有话说啊！一个孤儿，不过是随风飘落的命啊！也许自此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生死两茫茫了，她不会出来的，也不想出来，出来做什么？落个不贞不洁，或是身有残疾的名声吗？老死家中？不，还不如进宫去，哪怕以后做个自梳女，在宫里当个嬷嬷，老了也能当教养嬷嬷养活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