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远山熏的第一个案件（四） ...
-
“磁？”
反问的声音被自动贩卖机里一罐咖啡落下的碰撞声覆盖，飞鸟加贺被堵在了休息区。他弯腰捡起自动贩卖机出货口的罐装咖啡。
“严格来说，是电磁波。”
熏嘴唇嚅嗫了一会，抬手打开了手腕上终端系统的投影屏。
“证人的证词和尸检报告中显示，起火点在死者身上，起火前目击证人有看到明亮的光闪过，那应该就是火源。关键是，起火时死者周边一个人都没有，直接接触尸体点火的可能性就排除了。”
飞鸟拉开咖啡的易拉罐环，小啜一口点点头。
“关键在凶手是如何用一只无形的手来点火的……这时候我注意到了另一部分证词，有关现场外放屏幕接收和路灯出现故障的事。”
“我记得，证人提到过。”
“电磁波产生的诱导电流会让灯泡内的氙等离子体化而发光，又因为电磁波达不到稳定状态，所以路灯才会忽明忽暗。同理，电磁波也干扰了无线信号，所以当时街头大屏幕的电视信号才会出现异样。我委托了森琦执行官帮我调查，案发现场附近的路灯是否还是使用高压氙气灯，以及电视信号出现波动的住户家信号接收器的类型。”
“你的意思是案发时现场出现了异常的电磁波，这也不能证明凶手使用了电磁波。”
“空气等气态物质会因电磁波产生的诱导电流的流动，伴随强光、高热，会出现如同火球般的等离子体，恐怕这就是凶手的火源。”
“高热啊，这可是冬天，就算是夏季的落雷产生强光高热，雷也不可能击穿城市的避雷防护罩。”飞鸟眼神一暗住嘴了。
“十多度的冬天，凶手让尸体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无非是为了寄存热量，你忘记目击证人出现在现场的理由了吗？”
“你是说，凶手给死者塞了好几个体侧温度调节器，现场回收回来的那些零件？”
“凶手的电磁波也干扰了稳压器，使得死者身上的调节器故障。数个体温调节器只要调到最高温档，于是产生了死者周围的高温。电磁波也可以使□□沸腾达到增温效果，顺道一提Dominator攻击模式也是同样原理不过它产生的效果剧烈得多。”
“一不小心我就会被微波炉用抹杀模式制裁了——的意思吗？”
“呃，也可以这么理解。”
飞鸟一拍手，“在死者大衣上涂抹易燃物质，只要一点火星就可能烧起来。”
熏正要说“就是这个原理”，展示资料的投影屏就接到了森琦信哉的通信提醒。
她很快就点击了接通，半分钟左右通话结束，重新转过身的远山熏对着把易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的飞鸟加贺说：“一切条件都符合了。还有些细节等待深究，总之要去一趟案件负责的警视长那里。”
即使不是安全课负责的案件，也不在职责范围内，两个人雷厉风行地交换了意见，还是决定先把这个重要线索通报上去。
熏和飞鸟乘坐中央升降电梯到达诺娜塔的六十二层，在警视长办公室门口看到刑事课一系的警察时，熏发自内心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灰心丧气的感觉。
宜野座安定的眼神，分明在说着他们已经取得了不得的进展。
她目送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宜野座伸元和另一位佩戴执行官终端的警察拐向了走廊另一面。
“被抢先了。”飞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点不甘心，又不显得失落。
熏呆怔着，突然像触电般喊了一声“请稍等！”。
飞鸟错愕，想伸手拉一把远山熏。
宜野座和同行的人停了下来，把视线投向叫住他们的远山熏。
熏注意到，和宜野座同行的就是之前在大会上那位转过头看了她这边一眼的一系执行官。他五官端正，眉眼间感受不到暴戾，此时正因被无端叫住露出疑惑神色，眉头比身边的宜野座皱得深一些。
他的眼睛像一把金刚刀，熏的心脏被吓得又停跳半拍。
“远山监视官，你有什么事吗？”开口的是宜野座伸元。
“是电磁波吗？”
“什么？”宜野座好似没听清一样。
“凶手是不是利用了电磁波？”
她的目光略过了宜野座，说第二遍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出来熏说话的对象应该是宜野座身边的那位执行官，宜野座不快地回头瞄了一眼同行的执行官。
飞鸟不由得纳闷，熏为什么一口咬定……或者说下意识也好，就认定比他们早一步发现这个关键点的是执行官而不是监视官宜野座伸元。
那位执行官也露出了同样难解的表情，他也许也在回想自己和面前这位同僚还有什么交集。
他面色缓和了许多，最后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样，她长出一口气。
“走吧，狡啮。”
她听到宜野座伸元这么称呼那位执行官。熏抬起头再看飞鸟时，双颊染上些樱红。
“一系的那位执行官，有点帅啊。”
*
野边静吹说：
“狗狗们呢，都希望主人表扬它们比较可爱比较乖巧，而不是盯着别家的狗狗。确实现在也有很多激进者批评执行官是‘先知系统的狗’啊。”
“把飞鸟比作动物？他听到又该生闷气。”
“说来也是，飞鸟君要是动物的话会是有翅膀一类的吧，猎鹰怎么样？正符合他执行官的身份名字也符合，对吧对吧，你看汉字的话，‘飞、鸟’……呐呐这样的话一系那位‘狡啮’执行官从名字看才是狗狗吧，哈士奇要是能当警犬拟人化基本也就那个样子了。”
熏第一想法是犹豫要不要告诉滔滔不绝的静吹姐哈士奇实际上是一种非常二的狗，第二个想法是主人和宠物这种关系实在是太不人性了，第三个闯入大脑的才是那个出现的名字。
“Ko…gami？”
“狡啮慎也啊，我说对吧，奇怪的名字呢。”
“狡啮慎也……”熏想起了他今天对着她轻轻点头的画面。
“见过面了，很帅吧。”不愧是大好几岁的女性，一眼就看出了熏的看法。
熏没有正面回答，于是野边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听说他当监视官时就是局里出了名的大众情人……”
“监、监视官？”熏呛了一下。
野边顿顿，想起了按远山熏目前的资质还没权利阅览这一级别的人员资料。
“在他色相恶化到现在这种程度之前，所以小熏你要好~好地照顾色相哦。”
很好，直接过渡到说教阶段利国利民。
“色相恶化成为潜在犯……我是听过先知系统会对他们进行评判，优先决定是否符合成为执行官的条件。”
只是没想到狡啮慎也成为执行官是因为公安局监视官身份降级。
于是她叹息，“说起来，你不觉得这样对同事一无所知的状态挺可怜吗，飞鸟的情况呢？”
“飞鸟君？他入职好几年了吧，有个四、五年的样子。哦，你要追飞鸟？”
“放过这个梗吧……”
“小熏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是有每个人的秘密的，带着秘密走下去需要勇气，同时这勇气会成为他们活下去的力量源泉。当一个人主动地、毫无保留把自己的过去经历展现给你时，你就要小心了。”
“咦？”
“那说明，他要离开你了。”
熏摆手表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不说就是。”
“所以明天跟飞鸟君道个歉吧，说‘乖，握手’什么的。”
“别玩了啦！”
*
还在公寓楼下，远远地就看到自己三楼的房门外站着另一个人。他靠着走廊的栏杆背对街道，十度上下的冬日里也仅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和灰蓝色针织外套，熏一眼看到了他银白色的头发，自然而然想到了刚搬进隔壁的邻居。
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她的门前。
怀着问题的熏加快了脚步上楼，拐出楼梯时正好和扭过头来的银发男人打了个照面。
“啪”地一声，他合上手中朱红色封面的书，靠着栏杆的腰也随着直立的身体离开了倚靠物。
“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嗓音好似无风的湖面。
“我细细想了一下，那次果然还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她在意隔壁传来的异响，然后敲门询问的那次？
“总想为当时的唐突道歉，又不知道你何时返回，只能采取这样冒昧的方式。如果你不生气那就再好不过了，远山……小姐？”
真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熏瞅了眼隔壁，原来的门牌被换下来了但还没有新的名牌被挂上去。
“请问，如何称呼？”
男人沉吟片刻，“安部，安部一夫。”
“安、安部先生，您言重了。”
她感觉心脏像发动机一样急速运转，熏不得不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咽下去的同一种类的糖果，飞快扔进嘴里，“对不起……得控制住。”
“生活工作压力太大的原因吗。”
熏笑笑把这件事一笔带过，“有人劝我去心理相谈室，我不喜欢和人面对直截了当聊天，特别还是以额外目的为优先的方式……啊让您站在门外这么久。”
“如果依旧困扰的话，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这样，安部先生您……”
“我是医生。”
他微笑，“心理诊疗方面的。”
“在您隔壁那真是太有安全感了。”不完全是客套话的一句话。
男人再次颔首道别，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熏等到三零五的门完全关上才忙不迭从包里掏出钥匙。
……
槙岛圣护关上门，门内的棕发男人从送他出门就守在玄关，直到他返回都几乎没有挪动脚步，他应该听到了他和远山熏说了些什么。
“安部公房，您现在开始看他的书了吗？”
“闲下来了。他那部《S•卡尔玛氏的犯罪——墙》还是有值得一看的意义，你看过吗？主人公一觉醒来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失去了这样的象征代号而被认为是罪犯，不得不接受审判的故事。”
“我是对古书没多大兴趣的人。屋里的‘垃圾’已经处理完毕，随时都可以离开。”
槙岛在沙发上坐下，重新打开了关上的书，“‘在荒野中，我是一堵静静地永无止境地成长下去的墙’，安部最后这么写。”
“下一个人选之前就给您看过了，叫御堂将刚。”
“那就由你去联系吧。”
杰克森无奈地耸耸肩，“这么说您是打算暂时待在这里了？”
槙岛像是陶醉在什么东西里一样，仰头深呼吸了几次。如同歌颂什么伟大功绩一般，他的动作极具张力。
“看来您找到更有趣的东西了。”
“藤野从世界上消失不会引起太大注意，但对待隔壁那位得小心谨慎。她是公安局的人，一旦有什么异常公安局就会提前介入。”
“那么，御堂将刚那边就由我先出面。”
“……色相异常的人呢。”槙岛圣护眯起眼睛，他想起熏仓促偷瞟色相数值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远山熏的第一个案件（四）
，还差 